第100章(1 / 2)

陈猫猫被李砚抱着,气得用爪子挠他的衣襟。老早就跟高公公说好了,在养居殿不要提他,不要提他,怎么就

非要引得李砚惦记呢?

手下人办事很快,不消多时,陈恨那日换下来的衣裳与那半片衣袖,就整整齐齐的放在李砚面前了。

他那日穿的不是什么好衣裳,半旧的烟青袍子,素得很。割掉了半边衣袖,断了的丝线像一道大伤口。

陈恨那时候还想,得亏穿的是旧衣裳,要是穿新衣裳,他才舍不得划烂。

李砚把手搭在他的衣裳上。

陈恨心叹道,陈离亭啊陈离亭,你那时候一把火把侯府给烧了,为的就是不给他留东西,不给他留念想,你看看现在,你算错了,大错特错。

瑞王爷李释被接进宫来念书。

李释大概也不知道陈恨死了的事情,他只觉得侯爷不回长安,是李砚的缘故,所以他同李砚不大对付。

尽管不大对付,在没有更好的人选的情况下,李砚还是预备让他监国。

朕对外称病,去江南一趟,看看侯爷。李砚对他解释道,朕同他是有一点误会还没解开,朕去看看他,再看能不能把他给接回来。

一听见是去接侯爷的,李释再不喜欢他,什么事情也都应了。

十五岁的少年,早早的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几个月同他相处,李砚倒没有见过他欢喜成这样,眼里都是笑意。

李砚不大高兴了,冷着声音问他:他同你,很好么?

李释好难得的笑了笑,道:侯爷待我很好。

李砚抱紧了怀里的猫,还是冷冷地问他:他给你讲过故事没有?

什么故事?李释一怔,没有。

一个也没有?李砚继续问他,东周、三国、隋唐,一个也没有?

李释摇头:没有。

李砚才终于笑了,眼里也都是笑意。

第126章前尘(3)

从前是江南战事不许,朝政不许,李砚抽不开身。

如今他用一年时间把朝政大事处置好,又亲自教导李释一年,才动身去江南。

今年冬日太冷,江水都结了冰。原该等到开春水暖,才好行船,但是李砚不想等。

才出了元宵,李砚就向朝中称病,车马兼程,往江南去。

李砚以为陈恨避着他,是不想同他算从前的那些烂账,可是李砚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他要陈恨把从前的事情、其中的苦衷难处同他一一说清楚。李砚或许不会那样容易的就放过他,但是

总比什么也不说的好。

陈猫猫在期间拦过他,不愿意他去江南,临出门前,陈猫猫还抱着李砚的脚撒娇,喵喵乱叫。

但是李砚不明白,李砚只是把猫给抱起来,拍拍他的背:朕知道了。

陈恨心道,你知道个屁。

朕也想见他。

陈猫猫用粉色的猫脚脚碰了碰他的手。

不要去,去了也见不到的。

抵达江南的时候,已是暮春三月。

不去忠义侯的别的封地,李砚直奔陈恨的母家青陂去。李砚就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

圣驾来得无声无息,只有几艘客船停靠在了城外。

李砚腰挎长剑,手里抱着猫,身后的匪鉴领着一行人,抄家似的,浩浩荡荡的往忠义侯的庄子去。

还是清晨,门房张大爷躲在树荫底下吃早饭。

李砚径直进了门,冷声道:让忠义侯来接驾。

张大爷愣了一会儿,仿佛还在梦中。才起身,李砚就已经进了庭院,在堂前主位落座。

张大爷当然也找不到陈恨,应付不来,只能先吩咐底下人给李砚烧水沏茶,自己转头去喊说得上话的人来。

堂前芭蕉绿竹,因为战乱的缘故,还是新栽的,青得浓淡深浅。

李砚把陈猫猫放在膝上,一只手搭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碰着瓷盏。

陈恨心想着,李檀和兄长肯定不会出来见他,到底是结过仇的,李砚这时候气势汹汹的找来,他们不会来见李砚。

会是谁来见李砚?他想不出。

廊外响起脚步声,一人一猫一起望向堂外。

李砚一见这人便冷笑了两声,难怪呵,难怪呵。

顾不得烫,他抄起茶盏就往那人脚下砸,滚烫的茶水与砸开的碎瓷片四处飞溅,将来人衣摆湿了半幅。

来人不卑不亢,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堂前阶下朝李砚作揖:臣徐醒

李砚攥紧掩在衣袖里的手,打断了他的话:让陈离亭过来见朕。

徐醒只道:离亭不在。

何处?

他徐醒说了个谎,下南洋去玩儿了,皇爷也知道,他向来喜欢玩儿。

叫他回来。

行船路线不定,臣也找不着他。

何时归来?

至少四五年。

陈猫猫用脑袋拱了拱李砚的手,回去吧,回去吧,等不到了。

李砚自也知道徐醒是骗他,咬牙道:他让你来把朕哄回去?

臣不敢

李砚倏地起身,快步走出了庭院,右转入了花廊。

藤萝花爬满了雕花的窗,李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每一处每一处仔仔细细地找。

找了好一阵儿,仿佛才想起来自己带了人来,转头吩咐匪鉴:找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李砚带来的人不多,但全都是他的亲卫,分散开来,几乎要把整个庄子翻过来。

徐醒旧疾缠身,只是勉强跟着,不知道要怎么劝他,好半晌才唤了一声皇爷。

朕倒是忘了你。李砚回头看他,你又是如何在此处的?

臣受离亭所托,帮他料理庄子。

离亭?你也这么喊他。李砚笑了两声,恍然大悟的模样,噢,你同他共事好几年了,你同他亲近。

徐醒只道不敢。

皇爷来寻他的危急关头,还是你帮他出的面。你同他,确实是亲近。李砚忽而冷了面容,低声道,朕不过缺了他这几年,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连见也不肯见朕了。

徐醒只是作揖,把头垂得更低。

李砚转身,继续往前,一直到了陈恨从前住的房里。

在战时,陈恨如若不宿军营,就回这里来睡。里边的东西没有动过,就算战乱时被动过,后来徐醒他们也给重新布置好了。

gu903();到底还是了解他,李砚一进门便知道这是陈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