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只是奉了族长也就是温庭弈他大伯的命令来传话,不知道其中关系,只能傻站在一边。
温四叔同那老不死的周旋多年,自然清楚那厮想要干什么,刚想打圆场,就见温庭弈开口:既然大伯想见珩萧,那珩萧自然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
温四叔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一时之间也摸不透温庭弈的态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温庭弈往祠堂走。
祠堂内,温桓坐在雕花镂空的太师椅上喝茶闭目,安静等着温庭弈前来自投罗网。他身边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油脑肥肠的少年。
温世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道:爹,你说温庭弈那小贱种会来吗?
哼,只要那小子一天是我温家的人,就得听我这个族长的话。别以为他嫁进了汝阳王府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人家殿下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他又算得上是什么?温桓嗤笑一声,搂紧了怀中用来暖手的汤婆子。
他可都听人说了,温庭弈没脸没皮地赶着嫁给世子殿下,结果人家世子根本瞧不上他,反而惹恼了汝阳王府,被人家殿下修理了一顿,这样的人教训他温桓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温四叔害怕他为难温庭弈,还专门请了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公来压他,他不得不安生了几天,好不容易昨天几位族公离开了,没了人妨碍他,今天说什么他也得给温庭弈来个下马威。
温庭弈进入祠堂就看见了坐在上座的温桓,他身旁的老管家手里拖着一个红色漆盘,盘中放有十尺长三指宽一指厚的红木戒板。
大伯。温庭弈淡淡唤他。
温桓抬眼看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呦,世子妃怎么孤身一人回门,殿下呢?
温四叔见局势不太妙,连忙开口解释:大哥,殿下是朝里有事情耽搁了,一会就来。
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我是族长还是你是族长?给我在一边呆着去。温桓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想到自己这几日被族公们压着受气都是因为这个人,越发不待见他。
温四叔被他这么一训更为火大,却碍于身份只能默默地打碎牙齿和血吞,走到一边安静坐下。
他与温庭弈的父亲虽不是同胞兄弟但都是妾室所生,上不了台面,自然没有权利插手家里的事情。他本来还念及手足之情,担心温桓闯下大祸,这才叫来族公坐镇,谁想一片好心被人看作驴肝肺。今天温桓要真的罚了温庭弈,得罪汝阳王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到要看看温桓怎么收场。
温桓嗤笑一声说:朝中尚有要事?真是好笑,谁人不知世子大婚,圣上准其休朝七日,怎么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今天三朝回门时有事?
温庭弈浑身一震,虽然心里明白陆绥一定会赶来,但被人指着鼻子羞辱,还是止不住的难受起来。
怕是咱们温家这珩萧公子不知羞耻地求嫁,惹恼了殿下,殿下才会如避瘟神一般躲着你。
温庭弈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身体止不住的轻颤起来:你闭嘴。他缓了口气才接着道:大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这么侮辱珩萧。
温桓慢悠悠踱步到管家面前,拿起盘中的红木戒板阴阳怪气地开口:管家,身为我温室族中子孙,若是违反家规,该当如何?
祖宗灵前,受戒板八十。
温庭弈早就知道这次回门温桓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没有料到温桓竟然是要在祖宗面前用家法罚他。
珩萧不知,犯了哪条家法,要被族长责罚。
哪条?你和你父亲犯的事情还少吗?
温氏子孙都要以全族的利益为先,一条命都是族里的。你和你父亲承爵多年,可曾对族里做过半分贡献?
你身为二等文毅侯,又身兼正四品凤章阁学士,却不思为堂兄的前途做打算,反而一意孤行没脸没皮地嫁入王府,失了爵位。你说你该不该罚?打你八十板都是便宜你了。
原来说来说去,温桓气的是他失了爵位,害的温家在朝中失了助力。气的是他不肯为温世休那油盐不进愚不可及的蠢材保荐官位。
虽然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亲耳听到温桓这么说,温庭弈还是觉得可笑可悲他与父亲在温桓眼中根本的
不是亲人,只是个求官换荣的工具。
他冷笑一声,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温桓,似是要把他戳出个窟窿:原来珩萧不知不觉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
温桓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退。他退几步,温庭弈就向前走了几步,他冷笑着说:既然族长要算账,珩萧便和您算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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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惩戒
当年父亲赴京赶考,身上盘缠不足三两,他老人家一辈子未曾开口求过任何人,却想着你是他大哥,骨脉里流的是同样的血,这才向你开口求助。可大伯如何做的,大伯对我父亲爱答不理,袖手旁观。
后来父亲异国守节数十载,得先帝重用获封文毅侯,缘何要对大伯感恩戴德,要为了从来只是生他却不养他的温家而践踏文人傲骨?
温庭弈咬碎一口银牙,双眼仿佛淬了毒一般狠狠盯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亲人。
他至今犹记得那年父亲下狱,他年仅十二岁,终日奔波在父亲的同官同僚中,吃尽闭门羹。大理寺的牢房是个什么地方,进去的人经一番拷打不死也得退层皮,更何况是有人故意构陷文毅侯府。走投无路之际,他只好赶回越州求助亲人,却被残忍地拒之门外。
那时他身上分文没有,越州距京城路途遥远,他没有钱雇用马车,就求助了一位心善的老人让他搭着他的牛车进京。一回到京城他便又开始四处为父亲申冤。
几经波折,他终于求下了暂赦父亲的圣旨,可当他满心喜悦地赶去大理寺的牢房,见到的却是父亲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父亲一生赤胆忠心,铮铮傲骨,突逢此变故自然不愿活着受辱,在他入狱后的第三天他便在狱中自尽,墙壁上是他咬破十根指头用鲜血写就的自白书,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温庭弈求来圣旨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了七天,七天无人问津,七天尸体生蛆臭恶难当,七天整个大理寺竟无一人知晓。
他当时丢了圣旨去拉去拽想让怀里的人活过来,再陪他说说话,再温声教导他什么是国之栋梁,君子之道,再睁开眼睛亲口告诉自己,他没罪,他一生不负先帝不负大楚,更不负自己身上傲骨铮铮。
可是不管他怎么摇,怎么哭喊,他爹就是铁了心不肯再睁开眼睛看他。
那天他抱着父亲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哭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哭尽了生平所有的眼泪,哭掉了自己所有的怯懦和天真。
他看着周围的人捂着鼻子一脸的嫌恶突然就明白,这些人就是地底下的腐蛆。
gu903();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