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北静王府哪怕不再简在帝心,且声势看似大不如前,依旧不缺想要拉关系套近乎打秋风的各路远亲。
不用想都知道,水溶怎么可能亲自处理这些鸡毛蒜皮杂七杂八。
而且水溶还是宗子,他怎么能不心知肚明,“我穿来转眼快一年,都没真正经手过宗务……王松鹤确实是个人才,所以这次我轻轻放下了。”
小图标特别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想要个合你心意的人才,你得亲自~调~教,不要总想着天上掉一个下来。”
水溶盯住视野里一闪一闪的小图标,“你简直是个天才。”眼前一片金光……他立即闭眼,捏了捏眉心,“冷静啊,我快瞎了……”
于是几乎一夜没睡的王松鹤在一大早,脑子都没转过弯来的时候,便收拾好东西,跟着王爷的小厮,“落户”王爷书房的外间。
王爷在书房外,给他隔了个暖阁出来:不大,但柜子桌椅起码都全。他向王爷请安过,坐在自己新书案后,回帖子起笔落笔……都在轻微地抖——他跟王爷就隔着个月亮门!
水溶做完日常,都快到中午了,他有空关注一下王松鹤:这位生活秘书显然经过一个上午的自我心理建设,看起来像是回魂了。
到了下午,王松鹤明显是彻底想开或者放开了:回起帖子来都是唰唰唰。而这个下午,也是便宜舅舅前来赔罪的日子。
便宜舅舅准时到来,甚至没去搬他亲妹子,太妃这股救兵。
彼此见礼后,便宜舅舅才从他随身的小箱子里拿出了几块矿石,恭恭敬敬地呈到水溶跟前。
水溶其实只认识其中的斑铜矿石,剩下的……他有万能的系统啊,于是他瞬间就把其余矿石都认齐了:闪锌矿、镍矿……
铜和锌,可以炼成黄铜,是制造管路阀门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铜和镍,则可炼成白铜,在他搞不出大量医用不锈钢的前提下,白铜拿来做手术器械再好没有。顺带一提,青铜是铜锡合金,用途自不必多说。
便宜舅舅能有稳定供应这几种矿石的门路……水溶想到这里就笑了:没点底气,哪里就敢“自投罗网”?
而且本尊都没给这个便宜舅舅打个“废物纨绔”的标记,估计也是感觉出点异样:便宜舅舅也许……有大智慧大才能?
话说便宜舅舅此刻十分忐忑,他没想到水溶已经认全这几块石头,他想的是:王爷不认识没关系,关键是他能意识到这几块“破石头”的价值!
然而他在酝酿如何提议王爷请个善冶铁的老师傅来瞧瞧时,忽然抬眼,他愣了:他真是头回见到这个便宜外甥能如此直接地……喜形于色。
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王爷,够买我狗命?”
水溶听了险些喷笑出声,片刻后他收敛多余情绪,郑重道,“舅舅,你往后放了太妃,想要多少银子,尽管找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薛蝌快来了,他来了男主就有快递小哥了23333333
第二十五章
具体情形,水溶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心腹偶尔念叨过,舅老爷每回来,太妃都很大方,出手便是五百一千的,两千两银子大约也给过,不过给两千的次数应该不太多。
毕竟太妃各项收入,包括体己,那可是有章可循的。
水溶估摸着:这些年太妃贴补这个兄弟前前后后也得三四万两银子……
不得不说的是,太妃跟水溶亲娘舅那边已经不再是一房人,然而太妃这一支过得非常富裕总是没跑的。
因为娘家根本不差钱,太妃也不贴补娘家,她真正贴补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
现在看来,太妃真是……误打误撞地……特别有眼光。
想到这里,水溶简直忍俊不禁:太妃最喜欢她这个娘家哥哥,也拿这个哥哥完全没辙,实际上对于“青铜白铜黄铜的制造和应用”一窍不通的太妃,并不知道她这个哥哥整日里究竟“忙活”的都是些什么。
话说自打见到几块矿石,水溶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与之相应的是,便宜舅舅也不再战战兢兢,听到水溶那句“尽管找我来”之后就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水家与洪家捆绑得可比贾史王薛四家结实多了。
水家又“素有大志”,不管这个“大志”是被逼无奈还是早有预谋,仔细分析过天下大势,洪家在这两年来差不多达成了一致:决定在北静王身上下个重注。
对此,水溶心知肚明。
而便宜舅舅惹了事,立即交出“买命钱”,单就这个举动,也能看出几分他本人的倾向。
虽有小瑕疵,但便宜舅舅毫无疑问是个十分难得的,在采矿甚至是冶炼方面有些建树的人才。而水溶一贯的原则就是:人才不放过,先扣下再说。
便宜舅舅明显是个明白人,眼见着王爷端详了他好半天,他就知道自己走不脱了。
不过他一直以来钻研的东西能得王爷这样的懂行人大力支持,他在小有遗憾之余又止不住地心中雀跃。
片刻后,水溶与便宜舅舅对坐喝茶,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听着小茶炉上茶壶咕噜噜地作响,便宜舅舅面上也带了几分惬意。
水溶特地亲自给便宜舅舅倒了杯热茶,更诚恳道,“舅舅这些年天南海北没少跑?”
大约是察觉到水溶的真诚,这杯茶便宜舅舅生受了,他并不矫情也不隐瞒,“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不一定读完,万里路我却不止走了一两回。得亏年轻,身子骨还好,”难得吐吐苦水,便宜舅舅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也有一两回差点回不来。”
科学考察在这个时代,既辛苦又危险,哪怕对于便宜舅舅这样的世家大族的富贵公子而言都是一样。
关键是这个时代又几乎没人意识到科考的意义!便宜舅舅不管有多少私心在内,又有几分是单纯的兴趣使然,他肯自掏腰包坚持做下来,而且明显有个成果,都足够让水溶肃然起敬了。
便宜舅舅哪里想得到自己面对面的王爷把自己拔高到了何种地步,他只是继续絮絮叨叨,“陆路上运,怕是很难,王爷想要,最好走海路。”
瞧瞧这见识……水溶暗道:你别想跑了。
本朝金银矿不允许私有,不过在自家地盘上发现金银矿,四处打点好,偷摸私采……不少人都这么干,就是别被捅上去,来个上达天听,不然一准儿抄家流放。
铜矿相对而言管得就宽些,允许私有,但是每年挖出来的矿石起码有半数都要以一个相当低廉的价格卖给朝廷。当然,如果自家关系不够硬,要么比例上升到七八成,要么整个铜矿就干脆被人硬生生夺走……
铁矿情形与铜矿类似,只不过卖给朝廷的比例还能更宽松点儿。
北静王在东北的封地,铁矿,煤矿,油井……全都有,还有肥沃的黑土地,水溶觉得不仅仅是运输矿石,运人也需要踅摸靠谱的海商。
水溶笑了笑,“看来舅舅有妥帖的门路?”看来还真没猜错,便宜舅舅不仅是个合格冶炼专家,更能兼任渠道中间人啊。
便宜舅舅点了点头,“有。妥不妥帖……就难说。”说着,他面皮微红,“这回来京城,我见的都是有十年交情的老朋友,还不是中了招?”顿了顿,他连忙解释,“王爷的田庄大丰收,很是惹眼,回京来几场应酬席间全提到过,我自然记在了心上,估摸着人事不知时也只能反反复复说这个,至于矿场寻买主,在座的都知道……说这些也是无用。”
别庄粮食大丰收倒也罢了,真正产量惊人的是他从商城里兑换出来的良种,而且用了点磷钾复合肥——用量上他拿捏得很死,生怕一个手抖,来个平均亩产两千斤……那就是纯作死了。
不管是良种还是复合肥,都不是便宜舅舅能知道的,而本土现有的玉米土豆红薯产量也颇为可观,他让皇帝以及众多世家权贵知晓玉米土豆红薯在北方种植,收效颇高,那又如何?
因为大力推广种植……完全是另一个概念。这时候的华夏,土地可是私有啊喂!大量田地都掌握在大小世家手中,皇帝一纸诏令,就能让这些人家的田地改种?别做梦了。
当然,别庄大丰收的消息传出去,实际麻烦还是有一点的,比如再次被皇帝关注上了,但比起便宜舅舅奉上来的“买命钱”,连零头都比不上。
水溶语气轻松,“毕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丰收怎么瞒得住?不过每亩真正能产多少粮食,我还是想多瞒一天是一天。”他又给便宜舅舅续了杯,“种子不难搞到,有心人拿回家试着种种,最迟一年后也知道结果了不是?”
便宜舅舅轻叹一声。即使被王爷亲口劝解,他还是难掩愧疚。
水溶看着又乐:搞科研的,不论古今,真实心情很容易从他们脸上读出来。他转移了话题,“你那些朋友,家里都有矿啊?”
便宜舅舅认真点了点头,“自家有,亲戚家也有。”
这可真是极好的。
水溶顺口跟小图标道:“我现在很想问他大客户给什么折扣,是不是现货,最快什么时候发货……”
小图标感受到宿主极佳的心情,自己也再频频闪烁,“货源有着落啦。说真的,从商城里兑换物资都是权宜之计,长此以往,你肯定要破产的。”作为人工智能升级后情商略有长进,但本质上还是走耿直路线的小可爱,“你做任务得积分,我才能跟着升级,商城那边我一点提成都没有呢!”
水溶大笑。
便宜舅舅又喝了半杯茶,默念这茶真不错,再抬头就发觉王爷……好像心情更好了。反正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察言观色上并无建树,所以还是以王爷的“金口玉言”为准吧。
而水溶继续跟小图标说话,“喝两杯茶了。我打发他去看望太妃,顺便让他去放水。对了,帮我找点冶炼还有合金方面的资料。”
小图标刷了个“明白”的表情,自觉主动地缩回了视野的角落。
便宜舅舅告辞,水溶也跑了趟厕所,回来就见王松鹤拎着大水壶往小茶壶里蓄水。
其实没外人的时候,这个放在大窗子边上的茶炉和茶壶就是个土加湿器。
时值深秋,水溶现在的书房兼办公室正间大北房,阳光非常足,暂且不需要点上地龙——这个时候玻璃固然很贵,但总算没那么稀罕,舍得花钱把起居的屋子全换成玻璃窗,房子的舒适度就立即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看着斯文又俊秀的秘书给土加湿器加水,阳光照了他半个身子,明暗交织之下,美色扑面而来。
水溶暗自感慨一声:本尊虽然没给他真留下什么桃花债,但……这个取向真的挺危险。
再想起小妹妹倾心王府第一美隋远,还有便宜舅舅……水溶都不得不承认:便宜舅舅不靠才华,单靠脸一样能吃饭。水溶人都见了,可以负责任地说便宜舅舅一点都不油滑,嘴也不甜,太妃在并不了解哥哥的事业和野心的前提下,偏偏只偏心这个哥哥,几乎予取予求,十有八九也是看脸。
水溶想到这里,又笑了,“这家子……有点危险啊。”
小图标是个多核心人工智能,跟宿主聊天不影响他检索的效率和速度,“美色有什么不好,赏心悦目呀!我变个镜子主人你自己照照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视野的四分之三都化作镜子,把自己照得分毫毕现。水溶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只是美色见得多了,我有点麻木了而已。”
水溶照镜子,在王松鹤看来就是王爷端详着桌上的几块石头……他也难免多瞧了好几眼。
小图标再次缩回去,水溶也注意到了王松鹤的视线,他就好奇道,“认不认得?”
结果王松鹤不仅认识斑铜矿石,还晓得闪锌矿……斑铜矿石好说,尤其是便宜舅舅拎来的这块,暗黄色,带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铜矿石;但闪锌矿……颜色有多种,而且卖相极好,尤其便宜舅舅拿来的这块,足够当摆件,而王松鹤能一眼看准,水溶当然更好奇了。
水溶边跟王松鹤聊天,再次给小图标发布了个小任务,小图标不负“他”望,秒速给了反馈:斑铜矿分布于云南、江西和甘肃,而闪锌矿则有云南、广东和青海三个大矿出产。
王松鹤实际是四川人,但他是在舅舅身边长大——他舅舅当时在云南做了十好几年地方官,他跟着舅舅见了些世面,矿山矿场矿石他全都亲见过,“人人都知晓这些是好东西,然而苦于无法运输,真是守着金山饿肚皮。”
顺便一提,王松鹤的爹是老北静王的亲兵,跟着老北静王南征北战,官至五品将军,又在北静王府赶上用人荒的时候,毅然把中了举的儿子塞进了王府。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水溶即使不满王松鹤不想两头得罪,也来了回“轻轻放下”。
王松鹤真正见识过百姓疾苦,惋惜之情全然不似作伪,水溶听了稍有动容,不过也只能无奈地表示暂且记下了。
便宜舅舅拿来的矿石无一产自云南……云南平均海拔两千米,哪怕现在十分繁华的茶马古道正经过云南,只要搜搜图片,就知道这些商路不适合运输矿石。
也就是说,水溶一旦回到封地,铜矿和锌矿他会从江西和广东采购,然后就近,从广东海港启程一路北上,直达大连港。云南出产的矿石再便宜,运输成本让财大气粗的水溶都吃不消。
与王松鹤聊了会儿天,水溶从梅非的徒弟手里接了张帖子:薛蝌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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