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许立在他身后加速,看见杨嘉佑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这样的场景贯穿了整个青春期。
高中知识繁多,学习任务比之前重,许立发觉,现在追赶杨嘉佑比以前更难了些。虽然杨嘉佑还是班级第一,但全校排名成了才是重点。
杨嘉佑在全校能排前十,基本上在第七第八浮动。
再往前,那真是学神级别的人物,天赋异禀不说,家中又从小潜心培养,想不优秀都难。许立算是半路上杀出来的,学习习惯在逐渐形成,基本保持班级前十名。
杨嘉佑显然对此毫不在意,他对学习是挺认真,但看得出来,他没有用足力气。
有一回上体育课,篮球场上中场休息,许立把球推给其他同学,朝杨嘉佑走过来:“上回班主任跟你说什么?”
杨嘉佑身穿球服,大刺啦啦坐地上,喝了一口水,“叫我再攒把劲儿。”
“那你怎么说。”许立坐在他旁边,由于刚刚运动完,脸上在出汗。
杨嘉佑转过脸看他,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嘿,你他妈怎么这么白啊——”
许立瞧了他一眼,表情有点郁闷,“汗白,不行吗?”他见杨嘉佑还在笑,没好气地说:“跟你一样,晒得那么黑?”其实杨嘉佑是小麦肤色。
杨嘉佑理直气壮地说:“大男人要那么白干嘛?”
许立被他气到了。
“哎,算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杨嘉佑赶紧圆场,想起许立刚才说成绩的事情,“现在不挺好的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不用那么累。”
“排在你前面的,可不止一个人。”
杨嘉佑收敛了笑意,“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非得拼死拼活才好?我要跟你一样,废寝忘食地学习,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除了学习以外,还有很多东西。”
说到这里,杨嘉佑朝许立凑近了一些,“不过你得再加把油,争取排到我正下方那个名次。”
那天光线极好,杨嘉佑的两鬓看起来特别利落,他留着最简单的短发,浑身却散发着烈日气息,又灼又亮,好像在许立心口烙下一个印迹。
那是成长的邀请函,许立内心涌起一阵躁动。
有杨嘉佑在,许立就是想一天到晚闷头学习都不成,他被杨嘉佑撺掇到球场上。高二以后俩人个子迅速蹿高,杨嘉佑比许立稍微高一点,但从背影上看,他们渐渐褪去稚嫩感,处于成人与少年的交界线,看起来青涩又莽撞。
不得不说,流汗的感觉非常棒,难怪杨嘉佑痴迷运动,许立看见他在篮球场上跳跃,奔跑,抢夺,有种把生命完全打开的快感,就连嘶吼,也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体育课消耗了多余精力,晚上的睡眠质量也随之提高,反而促进了第二天上课,用更饱满的精神状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知识轰炸。渐渐的,许立的成绩正稳步向杨嘉佑靠近。
有趣的是,杨嘉佑每次都能把第二名甩几十分,没人再往前进,真是‘高处不胜寒’。
许立看着密密麻麻的排名,好像知道到了杨嘉佑的乐趣,不那么耗尽全力,保持好名次,又与其他人拉开距离,空下来的时间去球场上挥洒汗水,让老师、家长无话可说。
杨嘉佑是一个把时间发挥到极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饶是如此,杨嘉佑后来还是在许立身上栽了跟头,花了很长时间弄清自己的心意。他在情感上是一个身比心快的人,有些事情来不及思考,好像就突然发生了。
这天周末,杨嘉佑、许立难得在家,徐瑛为了庆贺自己之前的翻译内容被出版社采纳,准备多做几个菜,主菜基本上都端上去了,准备烧鱼时发现醋用完了。
徐瑛朝楼上喊,“嘉佑,你在忙吗?”
杨嘉佑说:“忙着呢,我正打游戏。”
“哎,妈妈给你说个事,家里醋没了,你在咱们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一瓶。”
杨嘉佑大声说:“没了就不用呗。”
徐瑛蹙眉:“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杨嘉佑叫苦连天地说:“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局游戏都没打完。”
听到外面的对话,许立走出来说:“徐阿姨,我去。”说着,他准备下楼。
杨嘉佑蹙眉盯紧手机屏幕,慢吞吞地转过身,余光捕捉到许立从自己房门口路过,他连忙说:“行行行,我去我去!”
他跟上了许立的步伐,听见妈妈说:“买醋一个人就够了,你现在跑下来做什么?虚心假意!”
许立站在玄关处换鞋,顿时有点想笑,轻声跟杨嘉佑说:“你待在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杨嘉羽听见声响,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眨了眨眼,“哥哥,你们要去哪儿?”
“你不是在做作业吗?”徐瑛抬起头,忍不住蹙眉。
杨嘉佑拉长了脸,压低声音对许立说:“我跟你一起,省得我妈又要唠叨。”
俩人准备出门了,杨嘉羽见况,叮叮咚咚地跑下来,“去哪里啊?怎么不带我?我也要去。”
徐瑛笑出声来:“你们三个人去买醋,是要把醋缸抬回来吗?”
见妈妈没有直接阻拦,杨嘉羽飞快地穿好鞋,跟着哥哥们出门了。
家里离超市没几步路,小区又比较安全,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徐瑛觉得很放心,就由着他们去。丈夫杨振华应该会晚一点回来,要是没赶上晚餐,她就和孩子们先吃。
他们住的小区全是别墅户型,周围寂静,绿化也比较茂盛,三个人静静地走着,杨嘉羽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情。
杨嘉佑好像听见她说成绩进步了,多问了一句:“真的吗?”
杨嘉羽点头,伸出一个指头,“进步了一个名次。”
杨嘉佑面如土灰,问了还不如不问,许立却说:“不用跟别人比,跟自己比就行了。”
杨嘉佑没好气地怼他:“那你还跟我比?”
“谁跟你比了?”许立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杨嘉佑是他的榜样,不是对手。
杨嘉羽瞪着杨嘉佑:“你就会说我——”
杨嘉佑懒得理她。
买到了醋,他们顺着沥青路往前,晚风吹过,四周的柳树沙沙作响,杨嘉羽下意识地拽住许立的袖口,“黑黢黢的,我有点怕。”
杨嘉佑的视线停留在杨嘉羽的手腕上,见她近乎抓住许立的手了,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来,他竭力憋着,挤到许立和杨嘉羽中间,没好气地说:“喂,我是你哥,你怕黑不应该找我吗?”为了表达不满,他把醋瓶子直接塞给杨嘉羽,粗声粗气地说:“拿着!”
杨嘉羽只好接住,不满地望着他:“谁要找你,你比黑更可怕。”说着,她伸手去拽许立的手臂。
杨嘉佑直接牵住妹妹的手,“这样不就行了吗?我哪里可怕,能把你吃了?”
杨嘉羽抱着醋瓶子,幽愤地看着哥哥,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看见前面的路灯坏了,杨嘉佑转过脸问许立:“你怕黑吗?”
许立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杨嘉佑朝前面抬了抬下巴。
“哦,不怕。”许立轻声说。
“不怕黑你把手揣兜里?”杨嘉佑扫了他一眼。
其实许立怕杨嘉佑误会自己过分亲近杨嘉羽,毕竟现在不同于以前,杨嘉羽已经15岁,不管怎么说,都是少女了,他正处于17岁的年纪,是应该避嫌。
“有点冷。”许立随便找了个借口。
“哪里冷了,这不是才秋天吗?”
杨嘉羽在一旁看热闹,她最喜欢看两个哥哥斗嘴。
许立不想跟他吵,只好把手拿出来。
黑暗中,杨嘉佑垂着左手,行走间,时不时触碰到许立的手,但许立每次都巧妙地躲开。手指间轻微又细腻的触碰,像把鬼火一样,迅速点燃杨嘉佑心中的燥意。
那盏路灯应该是坏了,待光线彻底暗了下来,杨嘉佑找到了许立的手,不由分说地牵住了他。
许立蹙眉,“你干嘛?”
杨嘉佑一本正经地说:“哥哥牵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杨嘉羽的想法很简单,“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哥哥了?”
“杨嘉羽!”他瞪着妹妹,可是牵住许立的手丝毫没有放开。
许立那天一直在想,如果是哥哥牵弟弟,为什么杨嘉佑要钻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第17章现学现卖
待三人回到家里,徐瑛见杨嘉羽拿着醋瓶子,小姑娘一脸不满。
“怎么了?”她问。
杨嘉羽哼哼唧唧,“哥哥就会使唤我。”
许立低头换鞋,没有说话。
杨嘉佑学妈妈的口吻:“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徐瑛简直哭笑不得,“哎,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冤家路窄。”
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立去一楼洗手间洗手,心里有点慌乱,他想把属于杨嘉佑掌心的潮意洗掉,这样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
杨嘉佑没注意那么多,帮妈妈把青菜端出来,又找出果饮,给妹妹杨嘉羽倒了她最爱的橙汁,杨嘉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饭吃到一半儿,杨振华回来了。
杨嘉羽脸上漾起酒窝,“爸爸!”
杨振华应声,换好鞋后朝餐厅走过来,面容舒缓,“今天好丰盛!”
徐瑛神情骄傲:“我的兼职工作稳定了,收入还不错哦!”
“那今天得喝一杯,”杨振华提议,从橱柜里取出一瓶红酒,注意到许立单独坐在一侧,杨嘉佑和杨嘉羽并坐在一起,“哎,你们今天怎么不说话,吵架了?”
杨嘉羽率先说:“没有啊,”她看着眼前的橙汁,“就是哥哥使唤我拿东西而已。”
杨嘉佑面不改色地坐在餐桌旁,没说话。
杨振华心下了然,杨嘉羽心智简单,不会撒谎,他稍稍放了心。孩子们进入青春期以后,他作为父亲,有些担忧这其中的界线问题,毕竟许立不是杨家的孩子,杨嘉羽如果跟许立过于亲昵,不太好。
据杨振华观察,女儿杨嘉羽由于先天性问题,在少男少女之事上尚未开窍,尽管已经15岁,懂得礼貌与害羞,但她基本上还跟小时候一样,心思非常单纯。
许立是正常年纪的男孩,小时候遭受了不少苦难,早慧,心思通透,杨振华不敢确定,少年心性还跟以前一样。不过就今天的座位来看,杨振华知道,许立在尽量避嫌。
徐瑛没往这方面想,她在考虑过段时间,再请个阿姨帮忙收拾家务,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地投入到兼职工作当中。明明想庆贺,但餐桌上的人各怀心事。
就连杨嘉佑都在费力地思索,刚刚牵住许立的时候,心脏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悄悄看向许立,见他神色宁静地吃饭,跟平时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杨嘉佑觉得自己想多了,他跟许立是好兄弟,不是吗?
这么想着,杨嘉佑倒是心中坦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杨振华看着儿子,心想他们到了青春期,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应该多给他们一些空间。以他对嘉佑的了解,嘉佑还没到能藏心思的年纪,至少现在不是。
见大人们都不说话,杨嘉羽开口:“妈妈,之后我能不能自己上学啊?”
徐瑛有些诧异,“怎么了,你现在都初三了,得安心学习呀。”
杨嘉羽说:“我都这么大了,我认得路。”她拿出智能手表,按出导航信息,“家里离学校没多远,你之前不是还说过,等哥哥们独自上学,就可以到我了吗?”
徐瑛有些不放心,“过段时间再说吧。”杨嘉羽心思那么简单,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杨嘉羽说:“哥哥还骑自行车呢,嗖嗖嗖——”她表情飞扬地描述着。
餐桌的气氛被她带了起来,杨振华笑了,“哥哥是男孩子,我们要保护好你。”
杨嘉羽闷闷不乐,“最近老师教的曲子我也都会弹,功课也比之前好,为什么不能单独上学?我班上的同学都是自己来学校。”
听见女儿这么说,杨振华想了想,“那行,但司机还是暂且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爸爸总是很讲道理,杨嘉羽有点开心,期待着明天独自上学。
杨嘉佑却说:“地铁上人很多,你又不机灵,小心被挤到。”
“这倒是。”徐瑛还是觉得欠妥,除非司机跟着杨嘉羽搭乘地铁,她才能真正放心,她看向儿子,“嘉佑,你骑自行车会带人吗?”
杨嘉佑想都没想:“不会。”
徐瑛沉着脸,又看向许立,脸色舒缓了一点:“许立,你呢。”
杨嘉佑抢先说:“他自行车后面没座位。”
杨嘉羽说:“你的不是有吗?”
杨嘉佑心里堵得慌,要是每天载着杨嘉羽上下学,他那辆山地自行车非得变成拖拉机不可,“我会把你带晕的。”
杨嘉羽神情认真地说:“你是我哥哥,我不怕,这不是你说的吗?”
杨嘉佑彻底懵了,暗骂自己给自己挖坑,杨嘉羽真是现学现卖。
杨振华说:“那行,让哥哥早上带你去上学,反正初中部离高中部很近,下午放学的时候还是司机来接。”
这个办法很折中,既满足了杨嘉羽渴望自由的愿望,又让徐瑛可以放心。
饭毕,保姆阿姨收拾着餐具,徐瑛在一旁帮忙,见孩子们准备上楼了,她喊住杨嘉佑:“嘉佑,明天骑慢一点。”
杨嘉佑木木地转过脸,“好。”总不能说不好吧,否则待会儿许立肯定要说话,不管车速是否像拖拉机,反正许立不能骑车载着杨嘉羽,就这么简单,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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