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来临,谁能想到湛榆会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她想教训崔溯,人没教训成,还连累了她最喜欢的朋友。
王依依趴在床上唉声叹气,一宿过去了,肋骨还隐隐作痛。她暗骂崔溯冷血无情。
暮辰高中,二十分钟的大课间。阳光灿烂,同学们聚在一块儿打闹,在紧张刺激的备考阶段抓紧时间放飞自我。
靠窗位置,湛榆趴着桌子睡得昏沉。
昨天见识了崔溯的厉害,副班长对新来的转校生又敬又畏,惦记着自家姐姐的嘱咐,他溜溜哒哒凑过去,问:“她这伤怎么样?不影响高考吧?”
崔溯眸光冷淡,拿了校服外套披在湛榆身上,不急着回答问题,精致的眉眼如霜如雪:“让他们小声点,别吵醒阿榆姐姐。”
“哎。”副班长摸了摸鼻子,转身过去和男生们打商量,鬼鬼祟祟地指了指女生在的方位,食指竖放在唇边,不知怎么说的,吵吵闹闹的‘一群野狼’顿时成了被顺毛的猫。
没人吵闹的教室霎时安安静静,清风顺着窗子吹进来,拂动湛榆散在耳边的长发。
望着她乖巧的睡颜,崔溯凝在眼尾的冷意缓缓消融:“不影响高考,半个月就好了。”
“哦,那就好。”副班长觍着脸问道:“你知道湛榆家住哪吗?”
“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
副班长怂了怂:“唉!我姐,我姐想带着补品探望探望她。好意,不做坏事。”
“你姐?”崔溯警铃大作:“你姐和阿榆姐姐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去探望她?”
实在怕了她眼神丝丝冒着的凉气,副班长硬着头皮解释:“这话说的不对,全校学生有哪个和湛榆关系不好?湛榆在暮辰很受欢迎,常年成绩排行榜第一,人温柔,笑起来更暖心……”
他口口声声夸赞湛榆,真情实感,一通听下来,崔溯看他逐渐顺眼,附和道:“嗯。姐姐的确很有魅力。”
“所以,这地址……”
既然是对姐姐的好意,崔溯没道理拦着。
她轻点下巴,嘴里吐出一串字,副班长在纸上誊抄飞快,写完不忘递给她确认:“是这个吧?门牌号没错吧?”
“没错。”
看他一脸喜色,崔溯再次看他不顺眼起来,沉默着回到座位,看了眼腕间表盘,轻声提醒:“姐姐?阿榆姐姐?”
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湛榆腿部:“姐姐,要上课了。”
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喊她,湛榆茫茫然醒来,意识到身在教室她眨眨眼:“阿溯。唔,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不好吗?”崔溯语气理所应当,伸手为她整理微乱的衣领和头发:“阿榆姐姐还是很困吗?”
“好多了。”
桌膛下,两人十指慢慢相扣,感受着她指缝和掌心升腾的暖意,湛榆满心欢喜地弯了唇角。
浅浅一笑,带着抚慰人心的能力,看着她,崔溯恍惚以为世间只剩下光明。
有一种人,可能不是最美的,但她的笑时常会让人想到头顶圣光、洁白无瑕的天使。
姐姐就是那样,从骨子溢出来的温柔。
正因如此,抑郁黑暗的那些年才能把她拯救出来,给她新生,带给她希望。所以迷恋,就有了再正当不过的理由。
她很难想象会有人不喜欢姐姐。
以她的霸道偏执来断,若有人不喜姐姐,肯定是那人脑子不好。
比如,这个不请自来一脸假笑的少年。
放学回家,十六岁的湛枫堵在小区门口,脆生生地冲湛榆喊了声姐姐。他看着湛榆,眼睛却被一旁的崔溯吸引。
准备好的冷嘲热讽被咽了回去,哪怕是十六岁,也懂得在美女面前伪装,敛去锋芒,他笑问湛榆:“这位小姐姐是?”
看着眼前和母亲相似的眉眼,湛榆没说话。
她十岁离开奉北,和弟弟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母同胞,本应是最该亲近的人,却生出诸多罅隙。
给人递台阶,湛枫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盯着鞋尖笑得天真无害:“难得来一趟,姐姐不请弟弟进门喝杯茶?”
一杯茶而已,湛榆天生温柔大气。她握着崔溯掌心,点点头:“进来吧。”
湛枫像个小尾巴缀在两人身后,十六岁的男孩子,再怎么伪装也不懂掩饰内心对异性的不良企图。
站在玄关,他假意对房子的摆设格局夸了几句,话音一转,问到湛榆的伤势,知道不影响参加高考,无比失望。
崔溯从厨房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果盘放在茶几,湛枫嬉皮笑脸道:“小姐姐不用这么见外,我不爱吃水果。”
“没请你吃。”
懒得招呼他,崔溯用牙签插.好果肉喂到湛榆嘴边:“阿榆姐姐,尝尝这个草莓是不是很甜?”
如众星捧月长大的男孩子从小到大没尝过被冷落的滋味,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看着冷冰冰的崔溯,放在大腿的手忍不住攥了攥。
草莓酸甜可口,汁水溅开,湛榆那点纠结陈年往事的不快跟着烟消云散。
她不喜欢这个弟弟,哪有存在血脉牵连。
八岁就懂得算计长姐的孩子,她没法昧着良心去喜欢。不讨厌,已经是归功于多年来受到的良好教育。
爷爷期许她与人为善,湛榆诚然是这样做的。多年来她和弟弟没闹翻,关系保持着不冷不热,便是诸般忍让的结果。
世界不会永远只有光明,能做的唯有拒绝黑暗。
低沉的心绪被一块草莓治愈,湛榆笑得更暖:“很甜。阿溯也尝尝?”
“姐姐喂我。”笑过之后,崔溯不耐烦地瞥了眼碍事的不速之客。
从她冷傲的眼神里,湛枫清晰感受到嫌弃,心头火蹭蹭窜上来,他重重咳嗽一声:“姐姐,怎么不和我介绍介绍这位小姐姐,我很想和她做朋友。”
“姐姐,我先回房了。”尝过了湛榆喂来的草莓,崔溯心满意足地从她身边起开。
被无视地彻底,湛枫脸色涨红,气得不行。
客厅传来关门声,他怒气冲冲地从沙发跳起来:“怎么回事?你就由着外人欺负我?她看不起谁呢!”
到了这个时候,湛榆依旧从从容容地反问:“不然呢?”
“不然?”被宠坏的男孩子神色一动,老老实实坐回去,以命令的口吻说出诉求:
“我想追求她,想她当我的女朋友,姐姐不如成人之美帮我一把。你帮我,我帮你在爸妈那说句好话,你看怎么样?”
说句好话?湛榆被他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不怎么样。”
“你!你可要想好了再说,爸妈讨厌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湛家三房大小姐,你看看你过得什么日子?有家不能回,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
“湛枫。”她放下茶杯,轻声慢语:“你可以看不惯我,但觊觎阿溯,不行。”
“湛榆!!我叫你声姐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句话从他喉咙喊出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崔溯面无表情地从房间出来,拎小鸡仔似的毫不客气把人扔了出去。
门砰地关闭,天地清净。
她转身无奈地看着湛榆,眉梢冷意如水化开:“姐姐和这种人废什么话?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嘛。”
天边夕阳涌动,晕染得房间多了分明亮的暖。湛榆手里拿着橙黄的橘子,含笑抬眸:“有劳阿溯了。”
“哦?”崔溯走过去围着她绕圈圈,脚步一顿,促狭地挑起她下颌,笑意盎然:“我刚才……算不算保护了姐姐?”
直视她流光闪烁的眸,湛榆心尖一烫,单手揽过她腰肢:“嗯,算。”
被她抱着,崔溯柔顺地贴着她的身子,趴在她耳边继续蛊.惑:“所以呢,姐姐……想怎么谢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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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溯想要什么?”
崔溯在她耳边轻笑:“不如姐姐为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吧,我吃什么,你做什么。”
“好。”湛榆目色温柔,没把人松开反而越抱越紧,身子贴着身子,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块儿,空气氤氲出淡淡的甜。
“阿溯闻起来香香的,甜甜的。”
“有吗?”
“有。”她流连地松开手,崔溯自然地收回环着她脖颈的手臂。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也的确发生了什么。
比如呼吸,比如心跳,比如看她一眼,就小鹿乱撞的悸.动微痒……
豪门姐弟的事秋姨管不着,她是老爷子派来的人,三房的小少爷跑来胡闹被崔小姐丢出去,听着那动静怎么也轻不了。
崔小姐和大小姐不一样,崔小姐冷情,除了对待大小姐好的没话说,对别人,她的心是冷的,手段是狠的。
小年轻还没正式建立关系就开始你侬我侬,暮色四合,秋姨照常悄悄离开。
她走时,湛榆忙着在厨房择菜,腰间系着粉色卡通围裙,坐在板凳和崔溯闲话家常。
她们两人,无论哪个都没有点亮‘话唠’属性,凑在一处,话竟是多得说不完。同生在世家豪门,话题一抓一把,随口说说都能听得人云里雾里。
对话,往往是心灵沟通的开始。欣赏着她侃侃而谈的秀丽姿态,湛榆心里越来越敞亮。
她想和阿溯迈入婚姻殿堂,想和她组建幸福美满的家,过细水长流的日子。
“阿榆姐姐,别动。”
湛榆思绪中断,愣在那乖乖不动。
崔溯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姐姐……怎么这么乖呀?”
“嗯?”她那对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上挑。
柔软的指腹擦过脸颊,抹去那滴不小心溅上的细小水珠,崔溯满意地捻了捻指尖:“好了。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摸.摸姐姐小脸,我这…算不算占便宜呀?”
那颗心直白诚恳,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辉。湛榆摇头,不假思索:“不算。占便宜……这样才算。”
她的手伸到半空,停滞不前,无端颤.了.颤,恍惚从美□□.惑里惊醒。
崔溯戏谑地歪头看她:“哪样呀,姐姐。”
“没有哪样。”她五指虚握成拳,欲盖弥彰地抵在唇边一声清咳,正正经经地转移话题:“阿溯,你这衣服真漂亮,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件。”
噗嗤。少女坐在板凳,抱着膝盖笑得脸埋进胳膊。
湛榆眼里闪过一抹羞恼:“阿溯!”
崔溯抬起头,眼睛泛着晶莹泪光,唇角还有压不住的笑意:“姐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生性纯良正直,天生不会说谎。你一说谎,我到底是信呢,还是信呢?”
回想刚才色.迷.心窍的反应,湛榆莞尔:“那还是信吧。”
真要解释起来,比说谎都要难啊。
崔溯拉长音调给面子地哦了一声:“好吧,那就听姐姐的。”
厨房萦绕着暖意,因为她的体贴和不戳破的温柔,一瞬之间,湛榆迫切希望梦想成真的那天能快点来临。
她想占有她,想抱着她,在清晨或夜晚醒来。
“姐姐。”崔溯神色溢出点点迷恋:“我说我能保护你,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她的回答笃定轻快。
崔溯嚣张地抬了抬下巴,像被取悦的猫咪,意有所指地掀唇慢语:“姐姐若信,可是要信一辈子的呀……”
一辈子,多么浪漫的字眼,就这样草率决然地给了她最爱的姐姐。
炽热虔诚的心意,比夏天的风还要放肆。
湛榆睫毛眨动,郑重地应了声好。
同顶一片蓝天,奉北,豪车停在湛家门口,湛枫小少爷在仆人簇拥下一脸阴沉地踏进大院。
被漂亮姐姐狠心扔出门外,太丢人了,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气恼、愤恨、不甘,种种情绪堵在心口,走到半路他猛地驻足,一脚踢飞路边的白色小石子。
石子骨碌碌停在湛桐裤腿边,撞见这个喜怒无常骄纵阴险的弟弟,她扭头就走。
“站住!谁让你走的?把她拦下来!”
小少爷的吩咐家仆不敢不应。
湛桐心里道了声倒霉,思忖这位无法无天的少爷到底给哪儿受了一肚子闷气。
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有事?”
湛枫今天尝够了被无视的滋味,三两步冲过去,直接把人当做出气筒用来发泄。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私生女敢这么和我说话,要不是妈心慈,早把你们丢出去了!轮得到你在我面前猖狂?”
一个男孩子,养了一身后院没见识的妇人才有的毛病。
湛桐哼了哼,根本不怕他:“行呀,你说得对,有本事你去找爷爷,看他老人家同不同意湛家的孙女去睡大街。
湛枫,别人吃米长的是心眼,你怎么全用来长个了?”
说着说着,她火气窜上来:“我再是私生女,身体里也流着湛家一半的血,你看不惯,那就去找爸爸,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见了女人就上!
他到处撒种,谁逼着他了?生而不养,还算不算男人?你不就仗着比我多根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让开,今天我心情不好,没空陪你胡闹!”
论嘴皮子功夫,面对凶巴巴的湛桐,男孩子很多时候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左右家仆听得哑口无言:院里私生女多了去了,敢和少爷叫板的,除了暮城那位,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了。
蛇打七寸,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打得人无力招架,家仆啧啧称奇,很难想象这位湛桐小姐是大小姐教养大的。
大小姐早熟,长姐为母,对底下的妹妹们甚是疼爱。
大小姐八年前毅然离开奉北,闹开整座湛家都不得安宁。湛桐小姐没学会她如春风般的温柔,却把这不怕事的胆魄学了个十成十。
她的胆子迎风见长,怼得湛枫脸色变幻。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找爷爷评理,脑子抽了才会要质问爸爸不是。
真要那么做了,岂不是失了身份,还失了在爷爷那里苦心留下的好印象?
gu903();他冷笑连连:“别不服气,有的人,生下来注定就输了。咸鱼不能翻身,就是鲤鱼跃龙门,那也得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