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嫌不够乱吗?给她回什么电话,她敢告诉老爷子吗?”想不出其他办法,湛云烦得从房间踱步出去。
崔溯这人向来说到做到,她看不得姐姐受委屈。
老爷子不是最疼爱姐姐嘛,那就让他看看姐姐在生身母亲面前受到的是怎样待遇。
他家孙子煽风点火说谎骗人,事情是湛枫引起的,崔溯同样不打算放过他。
“一定要这样做吗?”握着手机湛榆最后问了句。
“不这样的话,有一就有二,姐姐搬出奉北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不给他们一个警醒,真以为姐姐没靠山了?湛爷爷疼你,你信任他,就该告诉他。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爷爷是一家之主,大事小情,他有权知道。
哪怕他之前知道,但他从别人口中知道,和你亲口告诉他,这是两码事,性质不同。
你开了口,就意味着告诉爷爷,你不想忍了。”崔溯认真凝视她的双眼:“我就问姐姐一句,姐姐还想忍下去吗?”
“不想忍了。”
与人为善,不代表她是任人揉.捏的软.包子。
再者,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家,她也舍不得阿溯跟着她受委屈,她组建的小家一定要温馨和睦,任何人都不能搅扰、破坏。
一下子想通了,她笑了笑:“好,那我发给爷爷。”
新邮件投送到邮箱,管家第一时间把手机递给湛念北。
这是一份音频。
“小榆发来的?”老爷子惊喜地放下毛笔。
音频点开,不堪入耳的咒骂声爆豆子似的争先恐后涌出来。
骂声刺耳,书房一片死寂,
从头到尾听完,湛念北冷着脸吩咐:“重放一遍。”
管家颤着手点开,女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老爷子还没耳聋,听得出来,这是柳濛的声音。
柳濛是谁呢?
是他三儿子的媳妇,是他最疼爱的孙女的母亲。
砰得一声!
砚台砸在地上,木地板被砸出一个坑。
“反了天了!”老爷子大怒。
他了解孙女的性子,这次把音频发过来,是在求他主持公道。
那对夫妇究竟做过多少令人心寒的事,才使得不怒不争的孙女忍无可忍不愿再忍。
重重的喘.息声在书房响起,忆及孙女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他一声令下:“把三房两口子给我‘请’过来!
我倒要问问,他们连亲生骨肉都能骂作猪狗不如的畜牲,是不是在暗地里也巴望着老头子死呢!!”
管家叹了声果然,大小姐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有能耐闹翻天。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同样如此。
比起老爷,说大小姐是老夫人养大的更为准确。
老夫人费尽苦心教养的孙女,成了三夫人嘴里冷血无情不仁不义的小人、畜牲。
老夫人故去,老爷还在。老爷既亲耳听到了这话,大小姐既下定决心把音频发过来,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且不说这夜老宅闹得是如何天翻地覆,多少年了,能逼得修身养性的老爷子动用家法,这事就有的说道。
三房自作自受,湛四小姐冷眼旁观,心里喊了声漂亮。
八年了,她这个侄女,血性仍在。
爸妈挨打受训嚷着求老爷子手下留情时,湛枫怨恨地把这笔账记在了亲姐姐头上。
有个动不动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姐姐,他烦得很。
三房的人典型的一个比一个自私、任性,出了问题从来不懂得反省。
在这点上,湛枫和夫妻俩一脉相承,这样来看,性情温和的湛榆还真不像三房的人。
世事捉弄,偏偏她的确是从柳濛肚子里降生。
来到世间第一天,就失去了父母宠爱。
在崔溯看来,幸好有老爷子在,要不然,在她没认识姐姐之前,有谁会怜惜姐姐呢?
夜深,复习完知识点,喝了杯温热的牛奶,她自去洗漱。
忙完,裹着浴袍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切换了‘溯游从之’的小号,上线就看到姐姐刚发来的消息。
—阿溯,睡前要聊会吗?
—好呀,等我插.好耳机。
戴上耳机,湛榆轻柔婉转的声线听得更清晰。
两人说着笑着,最后湛榆那边先没了声,崔溯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姐姐,确定她睡着了,温温柔柔地道了晚安。
收好耳机线,盖好被子,崔溯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明,语音通话还没有断。
重新戴好耳机,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知道她睡醒了,崔溯甜甜地和她问好:“早呀姐姐,睡得还好吗?”
隔壁房间,湛榆一脸愧疚地点开摄像头:“不好意思阿溯,昨夜太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没关系的姐姐。”看着视频里长发披肩的美人,崔溯也打开摄像头:“刚睡醒,我这样子姐姐还算好看吗?”
“岂止是好看,是被放大的精致貌美。”
崔溯捋了捋耳边碎发,浅笑:“姐姐真会说话。”
想看不敢看,觉得失礼,湛榆眼睛下意识地盯着她鼻尖:“要起床了,一会秋姨就该送饭来了。”
“姐姐不要挂。”
湛榆动作一滞,心里的小火苗徐徐升起。
她很想问阿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用问,其实她心里就有了答案。
阿溯步步引.诱,她根本无力反抗不想反抗。天大的幸运砸到头上,或许,她该学会解风情。
高考总会过去,她想要追求阿溯,而距离和阿溯恋爱,只有一步之遥。
“好。”她将手机放在支架,打了声招呼,关闭摄像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通话。
有点粘人,又有点新鲜。
“姐姐手臂的伤今天还疼吗?云医生什么时候来给姐姐换药?”
“比起昨天没那么疼了。等我们吃完早饭,她会准时来。”
踏出房门,崔溯站在两步开外,穿着雪色连衣裙背着手冲她笑:“姐姐,早安。能一觉起来看见姐姐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是的,能一觉起来看到阿溯,实在再好不过了。”
窗台放着一盆艳丽盛开的玫瑰,她迈开长腿往窗前摘了一片玫瑰花瓣:“阿溯,送给你。”
浪漫可以是一首诗,是一盏酒,是你说今夜月色真美,是春风拂动长发正好擦过我的肩膀。
而掌心的玫瑰花瓣,是属于姐姐的浪漫,随兴所至,有感而发。
她期待地问:“是红玫瑰呀,姐姐想说什么呢?”
凑近她,不再拘泥于规定的表白期限,湛榆自在地倾吐出来:“我的心因为阿溯雀跃欢喜,就想送你点什么。红玫瑰象征热情,我的热情……阿溯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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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清风裹挟着春天柔软的气息,有洁白的白鸽挥动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偌大的暮城,从沉睡里醒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盛开在窗台的红玫瑰艳丽娇媚,无声凝视着穿着睡袍的女孩。
落在崔溯掌心的玫瑰花瓣成了她心口上的朱砂,她笑得毫无芥蒂,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眼神温暖,呼吸如羽毛掠过湛榆心尖。
她的唇贴在她耳畔,勾着若有若无的灼.热:“花瓣,我收下了,谢谢阿榆姐姐。”
她规规矩矩地退开半步,距离拉开,湛榆热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
她只是不想再克制心意了。至于阿溯明明喜欢,为什么不应她,湛榆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再开放的女孩子,面对爱情婚姻都有她的固执坚持。阿溯不松口,大概是要看看她心诚与否。
她愿意等。
秋姨从玄关换了拖鞋,抬头,看到的就是两位千金小姐并肩赏花的背影。很是般配,她笑了笑。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大小姐开心,那么那人是男是女想想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老夫人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过于早熟懂事的孙女。本该肆无忌惮的年岁却乖巧通透地令人心疼。
大小姐十岁离开奉北,老爷子再是舍不得,不也松手了?
让大小姐一辈子幸福顺遂,这是老夫人留下的遗愿。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湛家,是堪比免死金牌一样的份量。
只要老爷子还是湛家掌权人,哪怕大小姐不管不顾地把暮城翻个天来,那也使得。
她喜欢崔小姐,想要崔小姐,崔家势大,老爷子嘴上说要不起,私心里哪舍得孙女委屈?
好多事,局外人早已看透。讽刺的是身在局中,如三少爷,如三夫人,甚至十六岁有早慧之名的枫小少爷,他们没看透。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秋姨喊人用饭。
窗前,湛榆从容地握着崔溯细白的手腕:“阿溯,吃饭去吧。”
“嗯。”肌肤传来温热嫩滑感,看着她的侧脸,崔溯恍然预料到了今后。
她会陪伴姐姐一生,而姐姐会一如既往地待她温柔。
如果是梦,那肯定是最美最不愿醒来的梦。
比美梦更幸运的,是梦想成真。
她和湛爷爷有言在先,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和姐姐谈恋爱,还是做姐姐忠诚的伴侣,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崔溯是这样想的,也会这样做。
一蔬一饭每日相守的温情流淌在她们眉间,秋姨看得惊奇。不过一晚,大小姐怎么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思绪再度跑偏。
她暗叹一声:大小姐虽然没谈过恋爱,可能轻轻松松用最短的时间把崔小姐的心拿下,本事大得很。
要说两人相处和之前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大小姐对崔小姐的态度不再避讳,想要占有的欲.望没了朦胧遮掩,更透明,嚣张。
在情场你来我往的规则里游刃有余,带着点女孩子无法拒绝的坏,和耿直的挑.弄。
“吃饱了吗?”湛榆放下竹筷。
崔溯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没来得及开口,门铃被按响。
提着医药箱身穿白大褂的云医生准时来为湛榆换药,淡淡的药味飘散,嫩白漂亮的小臂因了伤口的缘故,此刻看起来多了分狰狞。
看着姐姐隐忍不发的表情和抿成一条线的唇,崔溯走过去:“云医生,麻烦下手轻点。”
斯斯文文的云医生惊讶地看着她,调笑道:“心疼了?”
自来熟,说话的腔调带了丁点轻浮。
崔溯不说话,漠然地盯着她接下来的动作,盯得书后背直窜冷气,领教了这位小姑娘不好惹,她重拾正经:“行,知道了。”
离开前云书偷偷扯着湛榆袖子和她说悄悄话:“眼光很不错嘛!漂亮得惊心动魄,就是冷了点,对你倒是关心。”
她酸成一颗柠檬,没好气地瞪了小朋友一眼:“怎么我就没有这么好运?说说,你从哪里拐来的?”
“她姓崔。”
“崔家人?厉害了,崔家人你也敢动。”云书这会不酸了,拍拍她肩膀,鼓励道:“看好你,加油!”
“我会的。”
“姐姐,该去上课了。”崔溯拎着书包走过来。
湛榆握着她手和云书一起下楼,坐在自行车后座,一只手环着那细腰,车子朝着北方行驶,留下云书提着她的医药箱,羡慕地口水要流下来。
这么一个绝色小美人,冷冷的,真带劲!
可惜,是崔家人,还是阿榆小朋友看中的白菜。
单身狗的沮丧牢牢击中她脆弱的心,叹了口气,换上与她白衣天使相衬的气质,打开车门,背道而驰。
两个轮的车子不紧不慢划过横桥,崔溯巴不得时间过慢点,再慢点。
感受到身后姐姐火.热的视线,她勾唇笑开:“姐姐,我背上有点痒,你帮我抓抓好不好?”
湛榆眼睛一亮:“好!”
回答地过于清脆直接,崔溯脚下刻意控制着速度,姐姐的手在她脊背挠呀挠,试探着,摸索着,让人想到蹲在碗边喝水的猫。
手指划过细长肩带,掠过蝴蝶骨,犹犹豫豫地停在内衣扣子,湛榆指尖酥酥.麻麻,享受着这种心惊肉跳的暧.昧情.愫。
暮春时节,穿得单薄,她能清晰描摹出贴在阿溯脊背的胸.衣轮廓,这很不光明。阿溯还没答应做她女朋友。
念头浮起,她收了手,面色如常地问:“还痒吗?”
哪怕看不见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浪潮,崔溯依然能从她刚才的举动窥探出真相,压下泛起的细微触动,她用力蹬着车子穿过长街:“不痒了,谢谢姐姐。”
“不客气。”
湛榆失落地眨了眨眼,还没摸够。
天说热就热了起来,上完体育课,玩疯了的男生手指转着篮球从外面进来,哪怕开着窗子,春春躁.动的汗味还是在教室萦绕不散。
崔溯难受地皱了皱鼻子,放下笔,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的同桌。
“怎么了阿溯?”
“熏得我头疼。”
她眼神委屈,绝对的美色碾压下,湛榆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来…来我这里。”
她拍了拍大腿,期待地看着她。
教室喧嚣,貌美的少女笑着趴在她腿部,凝神假寐。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重要的是,她又能借机调戏姐姐了。
gu903();湛榆身子直挺地坐在那,慢慢地手放在她长发轻抚,自成一格的清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