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TXT全集下载_25(2 / 2)

春归 姑娘别哭 4872 字 2023-09-06

薛郎中并未抬头,指了指一旁的小凳:“坐下,过去七日,我写了四副方子,但总觉着哪里不对。既然你来了,咱们一起看一看。”说罢把四张方子均放到小桌上,姜焕之也没有客气,坐下后拿起方子认真的研磨起来。

宴溪见他们入定一般,便转身走到柜台前,朝青烟点点头,对春归说道:“我帮你。”春归抓药的动作丝毫没停,后脖颈却红了。

“来的正是时候,我有些乏了,先去睡一会儿。”青烟连忙找辙撤了:“□□归教你如何包药,我真的挺不住了。”说完打了个哈欠,向后院走去。

“累吗?”青烟走后宴溪轻声问春归,春归刚好抓完一包药,把牛皮纸推给他,身子晃了晃。

嘴硬说:“不累!”

宴溪连忙把手伸过柜台扶住了她:“快去歇息!”

春归摇摇头,还未抓完药。

“累死了,以后谁抓药?”宴溪二话不说,把春归从柜台中拉出来,推她进后院:“不许逞强,铁打的人几天不睡也熬不住,何况你还带人上了山。”

“可是我…”春归话还没说完,宴溪便打横抱起来她:“可是你什么?什么都不许说了,进去睡觉,前面有两个郎中,还有我守着,你担忧什么?你怎么这么轻?”宴溪双手抱着她掂了掂:“是不是这几日清减了?待瘟疫没了,我带你去吃好馆子补补好吗?”

春归将头靠在他颈窝,嗤嗤的笑出声音。

“笑什么?”宴溪低下头小声问她,气息喷在她的额头上。

“笑你胡说八道,你从前这样抱过我吗?知道我几斤几两吗?”春归在宴溪肩头蹭了蹭自己的额头:“还清减了..”

“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宴溪用一边肩膀把门推开,抱着春归向床上走,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过于的…出格…到了床上呢?万一把持不住呢?宴溪正想着,春归松开唤着他脖颈的手自己滚到了床上严实实的盖上了被子,只露一张小脸在外头。

宴溪被她逗乐了,坐在床边问她:“你不热吗?虽说这会儿是夜里,但好歹也是炎夏,你捂着这一床被子,莫不是傻了吧?”

“乐意。”春归脸红了红,身子向里挪了挪,宴溪坐在她床边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怕我对你不轨?”宴溪的手一边悄悄伸到被子下,一边对春归说话:“这么热的天,你可真是多思多虑了,咱们这几日都没大休整好,想必都没那种心情..”

春归连忙点头:“对对!没那种...”

在她说话间宴溪忽然掀开了她的被子,作势欺身过去要压住她,春归连忙抿了唇出手推他,宴溪的唇就停在她的唇上,看她这样草木皆兵忽然笑出声,用唇点了点她的,而后把手覆到她眼上:“睡吧!乖,我去前面守着,你一觉睡到天亮,待儿明儿早上起来,敞开吃一碗阿婆做的面,吃饱了喝足了再去救死扶伤好吗?”

“那你呢?不睡吗?”春归看宴溪眼下的血丝已经很重了,想必他也有几日没睡了。

“我今夜还有其他事要做,你只管睡你的,不许说话了。”说完叹了口气:“某人说不许我再踏进面馆,此生不许我再吃一口阿婆做的面...明儿早上只能找个铺子喝口清粥了,若是铺子没开,只能扯几口干饼子吃了…”说的可怜至极,眼睛偷偷瞄了瞄春归。

只见她小脸儿皱了皱,似是在回忆自己何时说过这话,过了许久才说:“某人是我?我说过这话?”

“.………”

“算了,过去的事我们休要再提。过去你的确是做了一些王八蛋的事儿气着我了,也兴许我因此说过一些话..明日你一早来,让阿婆多给你做一面碗..咱们两清了。”

“谢小春归开恩。”宴溪心满意足,弯腰吻上她额头:“快睡。”

关上门出去了。

回到医馆,薛郎中正和姜焕之还在看着方子,宴溪搬了把小凳坐到一旁,看他们认真的研磨。

啪!薛郎中忽然把手中的笔拍到桌上,脸通红。

宴溪知晓他是真的急了,对他说道:“薛郎中你好些日子没好好睡过了,这么熬没人能受得住。信我的,先进去歇息。这里就有劳姜郎中带着我守着,咱们想扛过这道难关,身子骨最重要。”

薛郎中站起身,叹了口气向里走。他是真急了,眼见着那么多人在自己眼前倒下,死去,自己无能为力。行医几十载,都没这几日难受。这样想着,竟流出了眼泪。眼泪流到白胡子上,把胡子浸湿了。

宴溪看着薛郎中颓然的背影,站起身追上去,拿起一个盆为他打了一盆热水,放到他门口,敲了敲门:“薛郎中,洗把脸,洗洗胡子再睡。”

听到里面嗯了一声,才放心的回到前面。

看到姜焕之正对着之前的方子抓药,便上前问他:“如何?”

“眼下没有好的法子,适才我们粗略算过,从起初有症状到最终发病,要经历十几日。”他说完放下手中的药,对宴溪说道:“不知你可懂我说的话?若是经历十几日,起初症状很轻,几乎不可察觉...这医馆里的人,这些仁心仁德之人,很可能已染上了瘟疫。”

宴溪的眼红了:“你说的这些可有依据?”

姜焕之点点头:“今日我走访三十余户,又跟薛郎中对过了..我对我说的,有九成把握。”

第71章无盐镇惊情(五)

“那我呢?是不是此刻也染上瘟疫了?”宴溪问他。

“这个我没法断定,虽是瘟疫,但也会有人染病后痊愈,只是这次的,尚未见有人痊愈。这也是为何薛郎中如此难过。”姜焕之包好一包药,与其他药放在一起。

宴溪觉着万箭穿心,他与春归才刚开始,竟遇到这种事,仿若老天根本不愿让他们如愿一般。长呼了一口气问姜焕之:“既知此行凶险,你为何答应来?”

“你们既知此行凶险,为何要来?”姜焕之反问他。

“这是我们护着的城池。”宴溪在心中问自己,若是春归不在这里他会回来吗?答案是会,哪怕春归不在这里,他亦会回来。

“我就是闲来无事。”姜焕之说起来云淡风轻。而后笑了笑:“薛郎中的徒儿,我从前见过她。”

“?在哪里?”

“在山上,她从前是住在山上吧?我去采药,碰见过一回。不过那会儿她还小呢,泥猴子一样,眼下却出落成美人了。”姜焕之想了想,自己为何会记得她呢?大抵是因着她看人的方式,以及她脸上的梨涡。

宴溪听到姜焕之夸春归美人,苦笑了一声:“她算什么美人,现在也没有多精进,还是泥猴子。出去跑一趟回来,一头一脸的汗。”

姜焕之听他说起春归的宠溺语气,神思了然笑了笑,而后问他:“那个生麻子的女子呢?”

“那是大齐公主,眼下正在帮无盐镇搜罗郎中和粮食。”宴溪答他。

“带着她那一脸麻子?”姜焕之笑出了声:“她是被人投毒了。哪有这么大人生麻子的,铁定是招惹谁了。不过投毒之人倒是心不黑,只是想吓吓她。”

“那你那日为何没有说出来?”宴溪问他。

“我看她着实有些戾气,又是十分在意容貌的女子,就想着让她多遭点罪,修心养性。对她有好处。那日我甫一进门,她抬眼看我的眼神透着盛气凌人,于是有意吓她一吓,灭灭她的微风,没成想真吓住了。哈哈!”

宴溪想起他那日训斥清远的场景,他没说谎,的确是奔着让她修心养性去的。。

二人这样聊了会儿,到了四更,都熬的受不住了,于是趴在医馆内的小桌上,睡着了。

春归只睡了三四个时辰便爬了起来,对她来说睡这三四个时辰真的足以解乏了。起身后看到阿婆也起身了,正在和面烧水做浇头。便站到阿婆身旁说:“阿婆,昨儿夜里你睡后,穆宴溪带着一个郎中来到了医馆,他们应是忙了一整夜。今儿早上,给他们备碗面成不成?”春归着实不忍心要穆宴溪啃干饼子了,从前是与他生气,然而这次,他义无反顾的回来,带着一颗赤诚之心。

阿婆嘴角扯了扯:“这会儿又允许他吃阿婆做的面了?”

四年前,宴溪走了,春归受了情伤,阿婆觉得春归走了自己的老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但三年后穆宴溪回来了,阿婆再看他种种,不是那样坏的人。昨日他义无反顾的回来,阿婆便有些动容。心中已原谅了他。

春归大清早就被阿婆问了个大红脸,剁了脚去前头了。

跑进去发现二人趴在小桌上睡着了,便悄悄去柜台上抓药。医馆的门响了,抬眼去看,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斧头,脸色乌青,两只眼不知怎了,在流着血。

“来瞧病吗?”春归小声问他,担心吵到宴溪和姜焕之睡觉。

那人沉着脸不说话,径直走到春归面前,突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句:“我要杀了你!!!”举起斧子向春归砍去,幸好春归身手快,躲过了第一斧头,第二斧头眼见着要到春归脖颈,宴溪的手牢牢抓住了那人的手,而后短刀出手挑在他手筋上,斧头应声落地。

戍边军闻声进来,架走了那人。

宴溪把春归拉到身前,前后左右的看她,生怕她受了伤。嘴上不停的问她:“有没有受伤?怕不怕?”

春归怕宴溪担心,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怕不怕,没伤没伤。”

宴溪看她小脸儿煞白,知她被吓到了。把她拉到怀中:“怪我,我睡的太实了,没有听到响动。怪我怪我。”

青烟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咳了一声:“这还有外人呢,做什么呢!没羞没臊!”低头瞧见地上的血,才意识到出事了。“这是怎么了?”

宴溪将适才发生的事与青烟简要说了,而后说道:“稍晚些时候我去审一审,看是怎么回事。估摸着是对春归有什么误会。”

“不用审了。”春归突然开口说话:“我记得他,昨日他带着母亲来求医,郎中说他母亲已经没有救了,我便把手中的药发给了别人。兴许是记恨我了。”说完黯然低下了头。

宴溪忙对她说:“不怪你,春归。你的药给了更有机会活下去的人,你没做错。”

春归抬起头看着宴溪:“根本没有谁有机会活下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总之都会死。”

宴溪没料到她竟是这样想的,又想起姜焕之说的话:“这医馆里的人,兴许已经染上瘟疫了,只是还未初显症状。”春归兴许什么都知晓,她只是不说。昨日她由着自己胡闹,也是想着时日无多。这个想法简直令宴溪痛不欲生,他拉着春归的手:“找个没人的地儿,我有话与你说。”

春归哦了声,转身向后院走,去到自己的卧房,这回只有他们自己了。

“春归,我问你。你信不信我心里有你是真的?”宴溪并没有拐弯抹角,都这个时候了,他必须与春归好好相见,只许说真话。

春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宴溪叹了口气到她面前:“你以为我回来是与你胡闹的吗?你想错我了,我穆宴溪不至于为了跟一个女子胡闹付出这样的代价。这二两一夜向回赶,片刻不停,是因着心里怕,怕见不到你。我心里,全是你。你呢?你昨日起那样纵容我,可是因着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与我放肆一回?”

“.………………”

“说话。”宴溪抬起春归的下巴,紧紧盯着她。

“谁要与你放肆!”春归被他盯的心慌,想推开他,却发现这男人根本推不动。

“那你为何纵着我?”宴溪觉着自己此刻有一些像不讲理的孩童,生生要一个答案。“为何?”

春归被他逼急了,猛然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你看,像你的一样狂跳!”

宴溪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放在肖想已久的地方,哪里还顾得上感受心跳,手下一片柔软,令他心猿意马。刚刚还想着要答案,这会儿觉着什么答案不答案的,放肆一下不是挺好吗?手轻轻的动了动,视线从那处移开到春归脸上,才发现她一双眼幽幽的看着他。

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未发生过。

“大将军真是…放浪形骸…”春归压抑自己的悸动,这样说了一句。而后向外走,边走边威胁宴溪:“来晚了没有面了!”宴溪连忙追了出去,看到在后院,几个人已经做好,阿婆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面,面上还有一颗蛋和青菜浇头,他们中间,摆着几盘酱肉。

“快吃吧!今儿不知要忙到什么时辰。兴许就这一顿了!”

姜焕之第一次与这些人一起用饭,丝毫不显尴尬,甚至还评头论足:“这浇头好,咸香适中,面最好,有嚼头。”大家都被他奇怪的样子逗笑了。医馆已是很多日子没有过这样的笑声,此刻笑声在无盐镇是那般奢侈。

春归吃着吃着面,突然觉着恶心了一下。她顿了顿,强忍着没有呕出来。借着口渴的名义站起身去找水,走到无人之处,一张口,刚刚吃的东西吐了一地。这瘟疫,起初,就会吐。春归擦了擦嘴,直起身,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回到桌上,端起碗接着吃。

她刚刚恶心那一下,宴溪是看到的。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心中已是千疮百孔。他的小春归,竟是染上了瘟疫。

吃了饭,穆宴溪站起身,对大家说道:“无盐镇太热了,你们总是在烈日下发药瞧病不是那么回事,我安排人今日在医馆前面支个阴凉,以免你们因着天气太热着了暑气。这会儿我出去看看人就位了没。”转身出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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