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TXT全集下载_38(2 / 2)

春归 姑娘别哭 4894 字 2023-09-06

“在下琼州陈卿,多谢穆将军。”说罢欲弯下身给宴溪行礼,被宴溪拉住了:“不必如此。”说罢命严寒将其余的人接来。

严寒归来之时在宴溪耳旁耳语了几句,他上一趟去的时候,他们还剩二十四人,这趟去接,却只有二十二人。宴溪点点头。若他是这些告御状之人,也不会全然相信自己。明白要留人,证明他们脑力好。

这三十人在路边围坐在一圈,春归教士兵支起了大锅。他们饿了那么久,太硬的东西吃不得,于是动手和面给他们做面条。这里虽然比京城暖,但毕竟还是春天,不大一会儿手便冻得通红。宴溪把春归从面盆前拉走:“你教我如何和面,我和部下来做。你站那别动。”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春归的凡心又动了动,都说好看之人看久了便不觉得好看,可她看宴溪,就是越看越好看。这样想着,眼神又憧憬了些。

宴溪发觉了春归的眼神,朝她粲然一笑,而后对她勾勾手:“你来。”

春归向前迈了一步把耳朵伸过去,听到宴溪轻声说了一句:“又觊觎本将军身子呢?”

春归的脸微微红了红,似那枝上盛开的春桃:“无耻。”

宴溪闻言笑出了声。在春归的指挥下,面很快做好了,春归叫士兵给他们每人盛一小碗,又在一旁叮嘱着他们慢慢吃。

陈卿感激的望了一眼春归:“多谢。”

春归冲他笑了笑,回到轿中。

过了许久,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那些人与宴溪的十几个部下走了。剩下的人继续开拔。春归出了轿上了马,赶到宴溪身旁。

宴溪偏过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说什么?”

“宋为和三小姐…若是这波人御状告赢了,太傅倒了…宋为和三小姐该如何办?会不会被诛九族?”春归眼睛蓦然睁大,说道诛九族之时哆嗦了一下。

宴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怎就至于诛九族了?皇上从未诛九族过。若是这些人的御状告赢了,太傅果然与琼州知府勾结,最多斩他一人。若他手段再高些,撸了官就归田养老了。你不必担心,宋为战功赫赫,皇上不会冒那样的险牵连他。”

“哦。”春归回身望了望那些渐行渐远之人,叹了口气。都说荣华富贵如梦幻泡影,转头成空。不知宋为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眼看着距琼州越来越近,空气愈发的潮湿起来。春归觉着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一般,时时刻刻挂着一头一脸的汗。她每日给自己涂膏药,终于是没有晒黑。然而这黏连的感觉,令人透不过气。

宴溪和部下都换上了轻便的骑装,轻便是轻便了,人却暴露在烈日之中,不出两日,就黑了一圈。他牙齿雪白,黑着脸一笑虽说不难看,但还是透着些滑稽。春归趁着歇息凑到他面前,小声对他说:“给你抹点好不好?”

宴溪瞪了春归一眼:“男子汉大丈夫,黑点就黑点,抹那劳什子做什么!”

“黑了不好看了呀!”春归看着宴溪,虽说黑了些看着更有男子汉气概,但自己似乎还是喜欢小白脸………

“你是不是嫌弃我?”宴溪眼一立,伸手捏住春归的脸,直捏的春归哎哎哎叫了两声才松手。

“你下手太狠!”春归揉着自己的脸控诉他。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

“自然不是。”

“最好不是。你若是嫌弃我,咱们就夜里见吧!求饶的是王八蛋!”

“.…….”这人总是没正形,好在二人说话声音小,但春归仍免不了脸红。一跺脚转身进了轿子。

严寒捧着舆图凑到宴溪面前:“再过两日就进琼州地界了,咱们接下来如何?”

“进了琼州先在这里扎营歇几日。”宴溪手指了指文昌:“派两个人往来路去探探,那些人告御状告的如何了?”

即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宴溪多少还想看看皇上对告御状的人如何处置,若是严查严办,那自己自然可以下十足的黑手,若还留有余地,那自己恐怕还要再谨慎些。

琼州知府魏岚,宴溪曾在京城见过一两回。黝黑矮小,在看人之时总是充满着算计。他在琼州做知府,天高皇帝远,说实话若不是这匪患闹的紧,朝廷不会大动干戈。他在琼州根基这样深,若官匪勾结的罪名成立,他们这一趟算是入了虎穴。

“休整几日也好,连日来马不停蹄,由冷至暖,兄弟们的确是要好好歇歇。”严寒一听要歇歇自然开心的狠,听说文昌有许多好吃食,那文昌鸡鲜嫩多汁,还有椰果如琼浆玉露。思及此竟流出口水,宴溪拍了他一把:“出息!”

严寒挠了挠头,而后靠过去:“大将军,张士舟那小子真要当爹了?他以后不回京城了?”

“关你屁事。”

“属下就是随便问问,说实话挺佩服那小子的,我俩比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虽是我官高一品,但那还是因着老大照拂。张士舟这小子竟然先娶妻了,这点我服…”说完看了看春归:“夫人还有没有姐妹?…”

“.………我看你还是太闲,不若让你带着人先到琼州府探探路?”

“别别别。”严寒连忙求饶:“使不得使不得。”宴溪这一说吓的他一身汗,连说使不得撒腿跑了。

春归看他的狼狈相咯咯笑出了声。

一行人就这样浩荡进了文昌,在海边扎了营。春归还是第一回见到海,站到海边无边无尽的浪向她涌来,一瞬间头晕目眩。紧紧拉着宴溪的手:“快快,海怪要带走我了!”

宴溪笑着抱起了她作势向海里扔,春归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说心里只有我,不然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只有你!只有你!”春归吓破了音,颤着声说爱他。

“夜里许不许我进你帐?”哑着声问她。

春归脸红了红:“许…”话音刚落,就被宴溪吻住了。春归在一片眩晕中品尝到宴溪椰浆味道的唇,令她沉醉其中。

第106章花无百日红(二)

文昌又称紫贝,位于琼州东北部。这里没有高山巍峨,只有几座小丘。极目远眺,是一望无际的海。

春归和宴溪出帐之时,天光已露,倾泻在海面上,由远及近在眼中铺陈开来,比起无盐镇来,又是另一番人间仙境。

打渔人起的早,这会儿就已戴好蓑笠划着船奔着海中间走。这里的渔民都会看天相,前一晚看好了天相决定第二日要不要出海。那大浪拍在船身上,只见那渔船一会儿被抛起来,一会儿又落下去,船上的渔民却只是晃上一晃。

春归有些看傻了,讷讷的问宴溪:“这也算天赋异禀了吧?”

宴溪为她加一件薄衫,将她揽进怀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渔民靠天靠海吃饭,打小就泡在海里。海养着他们,有时也会毁了他们,你没见过,夏日里赶上糟糕的天气,刮着巨风,瞬间就能把人卷到天上去。是以这里的人,一到夏日,便会住的离海远一些。北线的人逐水草而居,他们避巨风而居。”

“你见过?”

“还是十几岁的时候,随父亲来这里平乱,见过一次。那会儿若不是刚好手边有棵大树死死抱着,眼下你就没有相公了。”语毕拉春归向回走:“回营帐罢!今儿算是正经在这里扎营的第一日,教人给你做了牡蛎饼做早膳。这牡蛎饼,鲜香酥软,当真是好吃。再来几口椰浆,回味无穷。”

春归一听有这样的吃食,拉着宴溪就向营帐跑,甫一进门,便被一种味道击中,略咸腥,跑到桌前一看,金黄翠绿的小饼子,夹了一口送到口中,果然如宴溪所说,鲜香酥软。眼睛便眯了起来:“想给阿婆带一些回去!青烟也应当尝一尝!郎中也要吃!”

宴溪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求我,我帮你想办法带走。”

春归连忙双手合十拜拜他:“求你求你。”

“成吧!”宴溪给春归倒了一杯椰浆:“你慢些吃,左右今儿休整,并无大事。吃过后我带你去逛鱼市,这里的人也会把牡蛎晾晒干,可以存好些日子,吃的时候用水泡发即可。”

春归突然觉着宴溪极厉害,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见过。那些吃的用的玩的从他口中说出,都变得很有趣。跟这样的人厮守,怕是一生都不会无聊。手伸过去拉过他的,用难得的认真口气与他说:“从前觉得你无趣,眼下仔细品品,竟是有趣的紧。”

宴溪被她气乐了:“你从前肯与我好好说话吗?整日里想着如何算计我推开我,自然不觉得我有趣。”他还委屈上了!春归瞥了他一眼:“往事莫重提,要是向回翻,咱们可有许多账可以算呢!”

宴溪一想也对,与她翻旧账,自己做的那些王八蛋的事儿不占理,夹起一口牡蛎饼堵住她的口:“快吃,吃完了带你出去玩。”

二人用过早膳便奔鱼市走。紫贝人烟稀少,房屋与房屋之间相隔甚远,每家每户的院子中都晾晒着各种鱼类、贝类,整整齐齐排列着,一眼望过去竟有些壮观。

一个小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光着身子在地上跑,皮肤黝黑黝黑。看到春归后围着她跑了好几圈。春归看他大眼睛,像条黑泥鳅十分好玩,便从腰间掏出一小块点心蹲下来对他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好些东西不认得。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小男孩似是听懂了,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春归手中的点心,说了句:“嗲嗲。”春归歪着头想了想,抬头问宴溪:“他说的是多谢?”

宴溪点点头:“聪明。”

而后拉起春归,用琼州话对那男孩说了几句,男孩露出了笑脸,在他们面前蹦跳着带路。鱼市离的很远,因着男子都出海打渔了,路上遇到的多数是女子。她们看到宴溪不免羞怯,打老远就躲到树后偷偷的看着。

一行人就这样到了鱼市,鱼市竟是难得的人多,摆在小径两旁,摊位挨着摊位,十分拥挤。春归闻到扑面而来的咸腥之气,然而走进了又不觉得难闻。那个小男孩一样一样的指着东西对宴溪讲,宴溪又复述给春归听。“等我们回京前就来鱼市买牡蛎干,还有这些干鱼、干贝,回去后足够你和阿婆他们吃一年好不好?”

小男孩听说他们要买东西,连忙回头看着宴溪,指着前面一个摊位。

“那是他们家的摊位,咱们买上一些,回去分给严寒他们吃。”宴溪说罢拉着春归与那男孩走到他家的摊位,他的阿买(母亲)正坐在摊位前发呆,看到儿子带来两位贵人,连忙隐藏起面上的乌云,笑着起身招呼。

宴溪看了看她的手,在右手上有着箭羽一样的图腾,不动声色的对她说道:“我们想要一些吃食。”说罢顺手指了几样:“多包一些。”

女子十分开心,足足装了一箩筐递给宴溪。宴溪也不问价,接过箩筐,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银子:“不必找。”

女子十分感激,把银子塞到腰间。

“我们这几日住在紫贝,想找个想到。这位阿姐看是否可以让您的儿子每日带我们走走?”宴溪突然这样开口问她。

那女子显然十分惊讶,看了看远处,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里是十两银子,有劳。”宴溪自袖中拿出银子,放到她的摊位上而后看着她。那女子又下意识看向远方,而后点点头。

宴溪道了句多谢,蹲下身来问那男孩:“你叫什么?”

“阿鱼。”春归听到男孩发出这样的音。

“那阿鱼带我们随便走走?”宴溪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说话声音极轻,生怕吓到他一般。阿鱼的阿买看着宴溪,对阿鱼说道:“去吧!”说完又看了看春归,她还没见过生的这样白净的女子,那样好看,难免多看两眼。又向远处看了看,春归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一片破碎的衣角闪进了树后。她拉了拉宴溪的手:“那我们便走罢!”

“好。”宴溪朝阿鱼的阿买点点头,牵着春归的手走出了鱼市。

阿鱼在身后跟着他们,耷拉着脑袋,与刚刚为他们带路之时完全两种神态,似乎有心事一般。春归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糖果,那糖果也是三小姐为她带的零嘴,在阿鱼面前假意舔了一下:“哇,好甜。可有人想吃?”

阿鱼终归是孩子,不论刚刚有多低落,这会儿都被那块糖果吸引了。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儿睁的更大,盯着春归手中的糖果。

“阿鱼笑一个,就给你吃。”春归朝他做了个鬼脸,逗的阿鱼笑出了声。春归趁着他笑,把糖果塞进他口中。一股香甜在阿鱼口中蔓延,他开心的跳了跳。

“你这袖子里还有什么?还有这腰间?给我看看?”春归总是变戏法儿一样的变出东西来,然而她的腰间和袖口又看不出异常。

“不给你看。”春归大笑了一声,拉着阿鱼跑了。

宴溪回头看到严寒已经赶上了他们,低声对严寒说:“去查一下刚刚鱼市的人。”

严寒点点头,走了。

穆家军在琼州也有探子,是多年前穆老将军来这里布下的,宴溪走之前他将宴溪拉到书房中,交给宴溪一个密册。宴溪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那本册子。刚刚在鱼市,阿鱼的阿买总是下意识看一个方向,显然是被人监视着。宴溪不动声色看过去,一个黝黑的瘦高个男子,满脸凶相。但看春归之时又有几分下作。

阿买手上的图腾宴溪曾在父亲的画册上见过。琼州一带,男子去做海匪前会在妻子的身上纹这样的图腾,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图腾都会对海匪的妻子敬而远之。这样就不大会与旁的男子私通了。鱼市上有几个女子身上有这样的图腾,宴溪不觉奇怪,琼州匪患闹的这样凶,紫贝自然也不例外。

这样想着追上正在说话的春归和阿鱼。阿鱼不会说齐语,但他会比划,比划之时手舞足蹈,春归费劲儿的听着,边听边猜,竟也听懂了□□分。二人就这样鸡同鸭讲的一路说话,春归倒是爱与阿鱼在一起,二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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