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TXT全集下载_39(1 / 2)

春归 姑娘别哭 4910 字 2023-09-06

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一道寒光一直追着他们。落在宴溪身上是凶恶,落在春归身上是痴迷。

宴溪不动声色的挡在春归身后,才进琼州地界就被人盯上了,来势汹汹,充满杀气。多年征战令宴溪对这种杀气极其敏感,好在严寒追随他许久,他一个细微的眼神他便懂了。

走了许久后,宴溪抹了抹脑门的汗,对春归说道:“这会儿烈日当头,咱们会营帐歇息吧?”

“嗯嗯好。”春归蹲下身去阿鱼告别:“明日我再去找你,或者你来找我。我就住在海边的营帐里。”说罢又从袖口掏出几块糖果塞到阿鱼手中。

“这样喜欢娃娃,不如早点过门为我生几个如何?”宴溪攥着她的手,周围的杀气如影随形,他的手环过春归的肩膀,状似亲昵。

春归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他:“怎么?我的大将军这会儿倒是怕了。有你在身边,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看到了?”宴溪有些诧异,用力捏了捏春归的脸。

“看到了,一个色胚。”

“不叫你来你非要来,这回可倒好,被贼人盯上了。”

“你倒是不必担心我,我与贼人,到底谁歹毒还说不定!”

第107章花无百日红(三)

京城的百姓大概有十几二十年没见过这样告御状的。

三十余人在宫门口一字排开的跪着,齐声喊冤,那喊声震破了京城的天。他们的喊冤声也不同,类似于一种号子,甚至还有调子。百姓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把眼睛睁大,等着看热闹一般,明明是三月,生生围堵出了六月的燥热。

陈卿跪在最前头,他仰头喊冤之时,脖颈上突出了一根青筋,黑脸憋的发红,眼睛紧紧盯着宫门。穆老将军叮嘱过,告御状要有理有据,不急不躁;不与任何无关人等闲谈,只管喊号子;不得冲撞任何人,否则留不下命到御前。

穆府的家丁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生怕出了什么乱子。这趟浑水宴溪少爷不仅自己趟,还把人送到了穆府,这会儿恐怕京城的大人们就已经知晓这些人背后之人了。

宫门开了,十几个侍卫走了出来,统领大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在宫门口喧哗!!!”

“草民琼州陈卿,率琼州百余名百姓前来告御状!”

“状告何人?何罪名?”

“状告琼州知府魏岚与太傅宋之舟,官匪勾结!”

“.……………”安静的百姓忽然起了一阵嘈杂声,琼州知府他们没见过,但太傅可是见过的。京城里谁不知太傅横行?眼下这御状一开口,告的竟是太傅!人群中一个人转身便跑,这些日子一点风声没听到,今儿突然起了这样一阵风,告的竟是自己的主子!京城的天要变了!!!

三小姐站在人群中,听到宋之舟三个字,心内咯噔一声。春风吹动了她的面纱,她随着风缓缓走出人群。

陈卿他们被带进了宫,宫门关上了,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到了夜里,一队骑兵身着紧身夜行衣从宫门飞速闪出,趁着夜色疾驰而去。

紧接着,文华帝的轿子出了宫,晃晃悠悠上了街,最终停在穆府门前。

穆府的府门吱吱呀呀开了,穆府的人跪了一地。文华帝道了句:“起来吧!”便直奔穆老将军的书房。

上一次来这个书房还是他登基之时,而今,三十多年过去了,穆老将军从二十多岁英挺壮年到而今花甲之年鬓边白发,自己也从十几岁少年郎到了知天命之年。想来岁月并未放过谁。

二人在书房中静坐良久,文华帝才从袖中缓缓掏出一个布袋,里面是裹着几层布,一层层摊开,一块举世无双的玉镯在出现在眼前。穆老将军吃惊的看着文华帝:“这…”

“可还记得??”文华帝问他。

穆老将军抖着手拿起那个镯子,眼睛慢慢濡湿:“皇上是在哪里找到的…”

“前两年不知怎的,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个镯子,就捡起了那个念头派人去找..那些日子侍卫总是拿着不同的镯子递到朕面前,然而那都不是这个镯子。直至朕以为永远找不见要把人撤回来之时,看到了它…是在一个当铺里,从极远之地辗转十几手到了京城…”

“皇上可查到了????”

文华帝点点头又摇摇头:“时过境迁,线索短的差不多。辗转十几手,不定在哪个环节就出了错。好在而今,快要查明了。”

穆老将军握着那个镯子,良久,才将它递还给文华帝。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文华帝才开口说道:“告御状的人,是爱将送来的吧?”

穆老将军点头:“是。宴溪在去琼州的途中遇到了这群人,派人送了回来。穆家这些年只管打仗不管朝政,顶多就是宴溪在早朝上与那些大人们较真。可是这些人是撞到了我们面前,不管他们告的是谁,臣都要插这一脚。坐视不理,不是穆家人所为。”穆老将军一字一句对皇上解释,他知晓皇上不喜穆家人参与朝政,也政事因着穆家人置身事外,这些年才得以在朝堂之上立住脚。

“朕只是有些为难..这御状告的证据确凿,若是坐视不理,朕良心上过不去,若是真的斩了太傅,丞相的势力会迅速布满朝堂。朕举步维艰。”文华帝这些年一直让他们互相制衡,自己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局势安稳,百姓才会太平。

伴君多年,穆老将军深知皇上已打定了主意,他来这里,无非是要穆家支持他。起身为皇上倒一杯茶,二人只饮茶不说话,几十年君臣之间的默契此刻尽显。待喝过三泡茶后,文华帝站起身,朝穆老将军摆摆手,转身走了。

文华帝的轿子离了穆府,慢悠悠抬向永安河。深夜的永安河,此时已是万籁俱寂。只余河边几盏灯笼在微风中轻摇。京城人都道白日的永安河好,河边亭台楼阁倒映水中,人群往来穿梭如织;京城人也道傍晚的永安河好,华灯初上人间烟火。但文华帝还未登基前,就喜欢这深夜的永安河。那时他在宫外立了宅子,深夜便往这河边一走一坐,听听水声,看看星星,一宿快的狠。

而今他想起曾经的年少时光,心里那丝退意愈发明显。大体是因着沉碧不肯进宫决然离去,大体也是因着清远不肯信他果断寻死..这些都说不清,归根结底,还是觉着自己老了。

他在永安河边坐了许久,才进了轿,当即拿起笔,下一道圣旨。京城的天要变一变,哪怕自己不做皇帝,也要正一正朝风。

=============================================================================================

文华帝想正朝风之时,宴溪在紫贝遇上一件事。

阿鱼不见了。

阿鱼前一日还带他们在紫贝大街小巷转,已与春归十分要好。分开之时春归还送了他一身衣裳,叫他逢年过节时候穿,阿鱼开心的抱着衣裳跑了。

第二日春归和宴溪等在营地外,一直等到快晌午,还不见人。

“去看看吧?”春归拉着宴溪的手,二人直奔阿鱼的家。阿鱼的家就在奔鱼市走的那条小径上,一个很大的院子,一间茅草屋。二人推开栅栏进去,院中晾着的鱼干还未收,进到屋内去看,似是经历了一场打劫,土罐碎了一地。所有的东西都在明面上,春归送给阿鱼的那件衣裳不在。

“去鱼市看看罢!”宴溪拉着春归奔鱼市走,到了鱼市,发现阿鱼的阿买也不见了,原本堆着很多鱼贝的摊位空无一物。宴溪眼睛扫了一扫,所有有着箭羽刺青的女子都不见了。

“阿鱼兴许是随他阿买去玩了,咱们走罢!”宴溪说完带着春归向营地走。他们身后的那道目光还在,似是比平日里更凶狠。

二人一言不发走回营帐,宴溪对春归说:“你注意到了吗?鱼市里那些有刺青的女子不见了。”

春归点点头:“注意到了。”

“悍匪不会轻易接走家人,除非是要打仗。春归我问你,若是打仗你怕不怕?”

“自然不怕。”春归从腰间掏出一小包香粉:“这个我涂在阿鱼的新衣服上了,本不想利用他,只是觉着这香气好闻。没想到阴差阳错。兴许找只狗来,可以找到他。”

宴溪看着那一小包香粉,猛然把春归拉进怀里:“你这女人,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春归在他怀中蹭了蹭:“许多许多,歪门邪道。这个理应感谢宋将军。”

“好,回头我当面谢他。但是眼下..可能要打仗了,我不大能顾得上你。”

“顾我做什么?不要管我。去打你的仗!”春归从他怀中抬起了头,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亲了又亲,亲近许久才放开他。

宴溪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出了营帐。严寒已候在外面,见宴溪出来连忙说道:“紫贝有三座山丘,倒是不高。已教人去占了山丘,海上有巨船,并未在紫贝停靠。令,琼州知府魏岚,今日晚上就能到这里。说是琼州消息不畅,很晚才知晓大将军到了琼州。”

“嗯。不必理他。派人在营帐外守着,晾他一两日再说。”

宴溪说完指指营帐:“派人守着这里,苍蝇都不许飞进去一只。她若有事,我砍你脑袋。”

“是!”

宴溪看了一眼营帐,翻身上马。紫贝的三座小丘这几日他都见过,高是不高,在这里也算好地势。穆家军不善打海战,若是真下了水,铁定不是这些海匪的对手。他出京前已安排好造船造炮之事,但眼下船与炮,都还未到。敌人却这么快要动手,必须要想法子拖住。

他到了其中一座名为望山的小丘,这座小丘在紫贝的海岸线上,靠海的一侧是断臂悬崖,向里的一侧直通紫贝古镇。当兵打仗最忌走投无路,但宴溪却看好了这块地方。那一侧断臂悬崖呈一个弧形,天然藏身之处。

骑着马在望山走了几圈,把地形都熟悉了才下了望山。又将另外两座丘查看了一番,天黑的时候奔营地走。

这会儿海边夜里的风还有些凉,宴溪头顶着日月星辉伴着海浪声骑着马,多少有些披星戴月的意境。他心中不免暗想,这要是不打仗,把春归包裹严实在海边跑马,兴许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这样想着,用力夹了马肚子,加快了回营帐的速度。

还未到营帐,便看到前面篝火影影绰绰乱窜,心道出事了!连忙飞奔过去,听到严寒的声音:“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做什么这么慌张!!!”

严寒一看到宴溪,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大将军!您斩了我罢!!夫人不见了!”

第108章花无百日红(四)

宴溪顿了顿,目光淡淡的扫过眼前跳动的火把,对严寒说道:“别跟个娘们似的,起来!”

说罢抬腿向营帐走。心中明明已经翻江倒海,却不能在此时有一丝慌乱。

宴溪把营帐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看不出任何异常。

“确定她没有出营帐?”宴溪问严寒。

“问过了,没出过营帐。前后左右都有人把守。”

“嗯。”春归向来知进退,从不会给人添麻烦。答应过自己好好呆在这里,便哪里都不会去。那人究竟去哪儿了?他在营帐内踱着步,感觉到某一脚下去,沙土有些松软。不可置信的用力跺了一脚,一个深坑赫然出现。

宴溪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琼州靠海,海边沙土松软。海里的动物喜欢钻进沙子里,海边的人应当也是了。转身对严寒说道:“叫两个人进来,挖这里。”

有人在营地里偷了春归,这显然不是今日临时起意,而是经过了精心谋划。宴溪看着部下在他的营帐之中挖出了一个洞,他跳进去,顺着洞一直向前走。这个地道阴暗潮湿,下面有海水浸透了出来,一脚下去,鞋便湿透了。春归就是这样被带走的,若是再晚一些发现,这条暗道会随着海水的冲刷而消失不见。

他从暗道中出来,拳头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一松开,春归会就此彻底消失。

====================================================================================

春归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周围一片黑暗,不知是什么一直在摇晃她,她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自己有可能是在一艘船上。

她的手脚都被缚着,对方是真的下了狠力气绑她,手腕脚腕生生的疼。

眼睛睁开闭上几个回合,才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一艘小船,单单关着自己的地方,就有一间平常卧房那样大。她动了逃跑的心思,但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去解自己手上的绳索,心中又将宋为彻头彻尾感激了一遍。

门锁轻轻响了一声,她赶忙闭上眼睛,屋内有了烛光,一个人带着一身热气走向了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轻佻的说道:“美人儿,别装了。”

春归心中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到一个鬼魅一般的男子。他不似其他的琼州男子那样黑,反而有些惨白。捏着春归下巴的手指冰凉,而周身却很热。看着春归的眼如幽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