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殊拱手致谢。
好端端的中秋佳节闹成这副田地,众官纷纷拱手告退,元祁怕自己一气之下打死了亲弟,摆了摆手,直接让元瑾回府去了。
沈墨轩奉旨亲自送元殊回行宫,几人在宫门口道别,双双离去。
沈执直到坐在马车里,仍旧搞不明白谢陵什么时候跟元殊搞在一起了,按理说谢家跟宁王府可是有大仇啊,见面不互砍就不错了。
元殊晚上同他说的那几句话,原来也是暗示自己,宁王府同谢家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谢陵岂不是要成了乱臣贼子,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谢陵才一上马车,就看见沈执心事重重地抱臂坐在角落,暗觉好笑,一直等他主动开口质问自己。
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谢陵偏头瞧他一眼,甚有耐心地询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沈执摇了摇头:哥哥比我聪明,又料事如神,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道:我说过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与哥哥为敌,我也愿意为了哥哥战
死沙场。
谢陵微微一愣,本来已经想好如何安抚自家的小朋友了,结果没想到阿执这么听话乖巧,这样的阿执挺不多见的。
可我心里仍旧是很难受的。沈执如实道:我不知你,你也不知我,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到底经得住多少算计和仇怨。哥哥,我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再也牵不到你的手了。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谢陵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安抚道:我若赢了,天下和你都是我的,我若输了,也会提前安排你离开此地,放你自由。
沈执顶不喜欢谢陵说这种话,好像真的会分别了一般。如若没有了谢陵,那活在世间有什么意义?
他以前不惧生死,觉得自己一条烂命,不值一文,谁都能过来踩上一脚,死在大街上也没人管。
可现如今,他真的开始惜命了,很想跟谢陵有一个未来,甚至想独占他的心,做他一个人的小宝贝。
但要如何化解那么多的欺骗和利用,如何化解谢元两族之间的仇恨。
很久之后,沈执才低不可闻地叹气:若有朝一日,你我都能顺利抽身,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我想跟哥哥离开京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外,你我是兄弟,在内,你我是夫妻。我除了不能给哥哥生孩子之外,什么事都愿意为哥哥做。只要哥哥爱我。
哥哥爱你,一直都爱,很爱很爱。谢陵哄孩子似的,亲了亲沈执的额头,耳语道:哥哥不要孩子,只要你。
马车在夜色下穿行,地面并不平坦,微有些颠簸,马夫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太好使。
谢陵就仗着这点,几次三番地在马车上就将沈执就地正法。
太医说,自己这副身子如果不好好调养,没有几年可活了。
他坚持了整整三年,就是为了让谢陵亲手杀他,如今泥足深陷,怎么肯死。
沈执情动了,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突然明白生命的可贵,好想多活几年,最起码也要活过弱冠,想跟谢陵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还规划了好多事情,全部都要跟谢陵一起做。
此前元祁还会喂他吃些续命的丹药,可现如今早就同元祁划清界限了,元祁巴不得他赶紧死了
才好。哪里还有续命的丹药可吃。
万一自己死了,谢陵肯定会难过的,也许,只会难过那么三五天,最多半个月罢,应该就把他忘了,然后感情就淡了。以后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哪里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做阿执的少年,没日没夜地陪他厮混。
沈执想着想着,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把头埋在臂弯里哽咽,谢陵拍了拍他的后腰,哑着声道:怎么又哭了?哪里不舒服了?
哥哥,抱抱我,好吗?抱抱我。
谢陵愣了一下,将人抱得更紧了,压低声音哄道:好,哥哥抱你,别怕,有我在。
沈执将脸埋他怀里,好一会儿才问:哥哥,我当初偷吃你的那盆芦荟,真的只是一株芦荟么?
当然不是,那东西叫做牵魂草,长得很像芦荟是吧。谢陵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汗水顺着鬓角滚落下来,那东西极难寻,我花了好多工夫才寻到的,用心头血滋养了三年,拿来当药引子的。后来被你给吃了,初时想放你的血用,后来实在舍不得你疼。
沈执了然,原来自己真的是个药引子。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谢陵几乎把他揉碎在了身体里。
沈执甚至腹诽,觉得自己如果死得早,根本不是因为陈年旧疾,一定是被谢陵照死里整治的。
阿执,叫声哥哥。
哥哥。
沈执猫儿一样,软着声儿唤,想起那日谢陵用手指蘸着墨水,在他腿根一笔一划地写正字,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也没顾及两个人是不是亲兄弟。
谢陵又道:叫夫君。
!
这又是什么恶趣味,夫君岂能随意叫?
谢陵等了片刻,没等到那一声甜腻的夫君,不悦道:还不喊么?
沈执咬唇道:不能喊!
为何?你不早就开始攒嫁妆了?不嫁给哥哥,你还想嫁给谁?谢陵就爱挑这种事情,说些令人血脉喷张的事情。
沈执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被逼无奈之下,哽咽着喊他夫君。
谢陵被取悦到了,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满眼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小宝贝,耳语道:阿执好乖,来,哥哥给你
一点奖励,把嘴张大。
沈执: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谢陵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不仅是衣冠禽兽,还是斯文败类!
谢陵似乎会读心术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两手按着沈执的后脑勺,笑着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离开我半步,抓回来就让你三年抱俩!
沈执:呜呜呜。
谢陵是个混蛋!
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天色已经很黑了。马夫眼巴巴望着自家二爷,扶着腰缓缓下了马车,脸上的泪痕都没擦干净,估摸着又挨了大人的打。
一时间也不敢多看,生怕二爷脸面上过不去。
沈执简直恨得牙根痒痒,赶紧洗澡去了,待梳洗干净趴床上休息时,谢陵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