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青辞神色恍惚地醒转过来,见到沈执的那一刻,往他怀里一扑,搂住他的脖颈哽咽道:太好了,你没事!吓死我了,阿执,你不要再吓我了,阿执!
谢陵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微一愣神。
没事了,没事了,顾兄莫怕,莫怕啊,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沈执脊梁骨一僵,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拍了拍顾青辞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抚道:顾姐姐人在哪里?
姐姐她姐姐顾青辞抱着沈执哭得满脸是泪,姐姐为了救我,然后然后死在了郡主的剑下。郡主又又死在了我的剑下!阿执,我好害怕,我杀人了,阿执!
沈执神色一变,迅速同谢陵对视一眼,此地终究不可久留,遂
扶着顾青辞起身。
顾青辞原本就文弱,这阵子又吃了这么多苦,腿脚一软,根本就站不住。沈执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吩咐左右道:将这里处理一下再走。
目光扫过夏司的尸体时,沈执的神色一顿,抬眸望着谢陵。
谢陵道: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处理。
多谢。沈执不再多言,抱着顾青辞抬腿便走。
谢陵命人给夏司寻了副棺椁下葬,沈执安顿好顾青辞时去看了一眼,入眼茫茫大雪,积雪压断了枝头,脚踩上去发出滋滋的闷响声。
他的师父,暗卫军的总兵大人,夏司,长眠于此。曾经那般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终究黄土覆面,鲜血染身。
沈执面上不悲不喜,扬手将一叠纸钱撒了出去,立在坟前心境久久难以平复。
谢陵驱散了所有士兵,默默站在沈执身后陪伴,二人皆是落了满身风雪。
长睫轻轻一颤,沈执缓缓呼出口热气,眼前雾蒙蒙的,风雪交加,他站在这样的雪地里,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一个小孩子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旁边立着个俊秀公子替他撑伞。
那孩子一直瑟缩着低泣:师父,我好冷。
再忍一忍,师父陪着你。
原来杀人真的不能解决所有事情,鲜血抚平不了心里的伤痛,恨意只会带来更大的杀戮。
沈执缓缓贴着坟墓坐下,仰头灌了一口桃花酒,长睫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他亦是不再年少了,那些痛苦的,难以启齿的,令人羞愤欲死的过往,伴随着那些点滴恩情,终究被他亲手一捧一捧用黄土埋葬。
留下来的阿执,早已经面目全非。
哥哥,你看看,我师父为了成全自己的忠烈,死在了我的手里。
谢陵缓步上前,半蹲下来,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抓过沈执的手,低头亲吻:阿执,我们回家吧。
可是回家的路太长太长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走不动了。
哥哥背着你走。
谢陵俯下身来,将沈执背了起来,仿佛世间巍巍高山瞬间压在了肩上,一路负重前行,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你说,我会赢吗?
会,一定会赢。
万一,我又输了呢?你愿意陪我一起死?
愿意。
沈执抱紧了他的脖颈,声音发颤,被大雪一压几乎快听不真切了,可谢陵分明听见了。
他的阿执在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陵一阵怅然若失,总觉得心里被人挖了个大洞,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将沈执护在心尖,可到头来他最爱的阿执还是被这个人间折磨得遍体鳞伤。
也是到了这时谢陵才幡然醒悟,原来此前沈执说的人间不值得,真的是不值得。
待回到驿站时,手下言顾青辞醒了。
沈执知他才刚丧姐,定然需要哥哥陪伴,于是借口出去打点回京溪的事宜,将谢陵往二楼一推。
哪知手下却道:小世子,顾公子不找谢大人,他找你。
找我?
沈执微感诧异,偏头同谢陵对视一眼,双双往二楼去。才一推开门,迎面就飞扑过来一道人影。
谢陵忙张开双臂准备将人拥在怀里,哪知顾青辞径直扑入沈执怀里,抱着他的腰,哽咽道:阿执,你去了哪里?
咳,沈执的神色有些不甚自然,想来在谢陵面前抱着另外一个少年,实在是很艰难的考验,我出去办了点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青辞中了毒,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大夫也诊治不出他究竟中了何毒,全靠二人替他运功压制。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来,外头风雪大,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下吧。沈执将人扶回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轻声道:顾兄
顾青辞道:我没有名字吗?
沈执咬了咬舌尖,一时不知道该唤他什么,喊青辞还是唤他初黎,好像都显得有些刻意,他也是第一次当人兄长,不知道怎么安抚顾青辞才行,思来想去,抬眸望了谢陵一眼。
谢陵从旁温声细语道:阿辞,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告诉哥哥。
顾青辞摇头,两手紧紧攥着沈执的衣袖不放,生怕他下一刻就人间蒸发似的。颤着声道:阿执,我怕,我好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我不走,我跟谢陵都留下来陪你。沈执命人送了安神茶来,吹温了喂他喝下。
顾青辞喝了安神茶,总算平静了些,卧在床上很快就睡下了。可手里一直攥着沈执的衣袖不放。
沈执不忍将他惊醒,取过匕首将衣袖割断,之后同谢陵在隔间议事。
谢陵瞥过沈执断了半截的衣袖,眸色幽深了些许:睡了?
睡下了。沈执低声道,面露抱歉,因为我跟元氏一族的恩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顾姐姐是青辞最重要的人,如今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他,所以想对他好一点,能有多好,就有多好。
谢陵道:本该是我亏欠他的,如今你又把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阿执,我也想弥补你,想对你好一点,能有多好,就有多好。
你现在对我已经非常好了,我对哥哥没有任何要求了。沈执低笑,攥着谢陵的手微微发紧,我当初既然选择了与神明相爱,就已经做好了被神明厌弃的准备。谢陵,你看,阿执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你好好跟我讲道理,我根本不会阻挠你做任何事。
顿了顿,他嘴角苦涩:可是在哥哥心里,我好像很重要,胜过世间的一切,可又像是不重要,世间的一切胜过我。
谢陵回握住他的手,感觉沈执连手都在发颤,整个人冰冷冷的,一点热气都没有。他低头解开衣衫,将人抱在膝头,竭尽全力地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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