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宗政叙见他神态认真,突然起了逗笑的心,他嗤笑道:“若我非走不可呢?”
萧清和急了,透着秀气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那……”他歪着头想了想,而后坚定道:“那我这就将你推下这湖,然后自己也跳下去。”
宗政叙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道:“放心,我考虑得很清楚,不想这么年轻就和你在此双双殉情。”
当然很清楚了,平日里惜时如金的人舍得花费半个时辰来考虑这个问题,能不清楚吗?
萧清和闻言终于再度喜笑颜开,不舍得抽出自己被握在他掌心的手,一动不动地任他握着,即便掌心手背都已被汗水浸湿。
宗政叙恐引来他人不善的眼光,租下这船时并没有一并雇下船夫,此番他们两个人又只顾着说话,他们的船便缓缓地随流波荡到了湖心的位置,萧清和是个闲不住的主,加之两个人就这般黏腻对望着实令人难为情。
此时,湖面上朝他们的船游过来的几对鸳鸯化解了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看!是鸳鸯!”萧清和适时地将手抽了出来,连手背都流连着酥麻,他几步踱到船沿,蹲伏在那儿看鸳鸯。不敢再看一眼宗政叙,心跳声响亮得与打鼓无异,离那么近,他听见了岂不丢尽颜面。
宗政叙也起身走到船头,拿过船桨,在他的另一侧落座,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船,随着船桨的滑动,水流泛起不大的涟漪,推动着船只缓慢地向前行进,那几对鸳鸯见状也跟着船游动过来,把萧清和开心得不成样子,他将手伸到水中,一下一下朝着自己的方向拨弄,把那鸳鸯当做静物一般,巴望着将它们引过自己跟前。
“你靠里边些,若是落水了,我可不救你。”宗政叙温声提醒道。
可惜那些鸳鸯像是看出船上的人有意戏弄,掉头游走了,不再理会船上幼稚嬉戏的萧清和。
萧清和正看得来劲儿呢,哪里会舍得它们就这样走了,他忙伸长手臂去捉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半个身子伸出船外,这时,舟身倾斜,眼看萧清和就要掉下去与鸳鸯戏水,长发已是半数入水了,他也开始有些急了,不由发出惊呼声。
突然,他感到手臂一紧,紧接着就被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他紧实的手臂正紧密地环着自己的腰身。
“不怕不怕,没事了。”男人醇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有定人心神的之用。
萧清和喘息着稳下心神,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真是吓死他了,他自小不识水性,幼时不慎落水过一次,喝了一肚子水,昏睡了好些天,险些赔了命,自那时起便在也不下水嬉戏了,也是打那时起,丞相府上上下下捧着惯着小少爷,要月亮绝不给摘星星。
萧清和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人怀里呢,他脸上一烫,虽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可这烈日当头,众目睽睽,两个大男人公然搂搂抱抱终是不妥,而且……是真的极热!
他轻轻推开了宗政逸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好险,多亏有叙叙在。”
看吧,不要脸的人是完全没有所谓底线的,这就喊上爱称了。
宗政叙想着方才在自己怀里明显颤抖的身体,有些不解,只是险些落水而已,竟怕成这样?
“你很怕水?”沉默半响,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怕,事实相反,我很喜欢,只是小时候不小心落水过,险些溺死,所以,我至今不敢玩水。”要不是刚刚气氛太难以形容,他才不会自讨苦吃地去玩儿水。
“日后不用再怕了,我水性很好。”宗政叙说。
听得萧清和老脸一红,昔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子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始自顾自地无事找事,无话找话,“这些鸳鸯真好看。”
说完还挠着头讪讪地笑。
“不及你好看。”宗政叙今日的情话大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慷慨之意。
萧清和脸上的红霞一层未退又添一层,他心中开始鄙夷自己,怎么那么容易脸红,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忙岔开话题,“你知道这世间最有情的鸟儿是什么吗?”
萧清和抬首望了望不远处又在互相啄羽的鸳鸯,半问半答道:“鸳鸯?”
“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萧清和呼出一口气,笑得一脸得意,“鸳鸯才是这世间最绝情之物,你看这些鸳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成双成对的,从不曾形单影只过,知道为什么吗?”
宗政叙老实地摇了摇头,倒是真有几分期待他说下去。
“他们受不得寂寞,倘若自己的配偶先自己一步撒手人寰,他们便会马不停蹄地找到下一个配偶,再出双入对地出现在人前,所以啊,他们从不曾孤独,也不曾情深。”
宗政叙立刻联想到了眼前这个蠢货,他不也是花名在外,片刻不能没有佳人相伴吗?
他也不曾孤独,不曾深情过吗?那他和自己算什么?也是临时替换的配偶吗?
“这世间最痴情的鸟儿是大雁,”萧清和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继续说,“完全不同于鸳鸯,他们的配偶若是先一步去了极乐世界,他们会飞至悬崖边上,悲鸣三日,而后一头撞死在峭壁之上,开出一朵血花,毫不犹豫,每一只都是如此。”
宗政叙听得有些烦闷,又找不到缘由,他挑眉,声音略显僵硬地问道:“那你是鸳鸯还是大雁呢?”
许是厌恶他这种花花公子的行径吧。
萧清和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气中的尖锐,他想说自己是大雁,又觉得大雁长得有些难看,便稍微想了想,酌情道:“遇见你之前我是鸳鸯,遇见你之后我是一只如鸳鸯一般好看的大雁。”
宗政叙一愣,胸中的烦闷之感终于消散了些,再讨厌,表面的风度还是要维持的,该装的,还是要装全了,他笑着问道:“几席旧情话,说给新人听,你这情话又有多少人听过了?”
“只对你一人说过。”
萧清和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说道,他的脸烫得能将鸡蛋煎熟,声音也小得几乎只有自己的听得到。
可这句话还是清晰地落到了宗政叙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我……
第12章野鹅
“你说这鸳鸯是世间最绝情的鸟儿,可鸳鸯算得上是鸟儿吗?”宗政叙难得主动找着话题与南宫妖言说话。
“是哦,它们也不会飞。”萧清和这才抬起头,脸上红晕褪去一些,恍然大悟道。
“书上有种说法,说鸳鸯其实就是野鸭。”
话一出口,宗政叙就后悔了,好好的氛围说什么野鸭,真是……不解风情。
谁知萧清和的关注点和凡人实在是大相径庭。
“鸭和鹅有何区别?”他疑惑地问道。
“什,什么?”宗政叙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好,决定了,”萧清和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并不打算回答宗政叙,他自顾自地说:“以后鸳鸯就改名为野鹅吧!”
萧清和果然不负“怀耒城第一官家草包”的盛名,连为鸳鸯更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都蠢得触目惊心。
“你看它们,”萧清和指着那些鸳鸯自我肯定道:“既不像鸟又不像鸭,还在水中生存,那就肯定是鹅了,嗯,错不了。”
“……”宗政叙揉揉额心,无言以对,只觉得有点后悔,收了这么个草包,这么个蠢货,该不是他口中那次溺水时,顺便撞碎了水底的巨石吧……
两人就这样泛舟游玩,不时就一些小问题争论一番,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吻上了山峰的外郭,两人这才想起自己尚未进饭食。
萧清和对此地比宗政叙要熟悉许多,他将宗政叙带至一个生意极差的客栈,名为悦君客栈,而后随意找了位置便坐了下来。
看着宗政叙眼中的疑问,他也不多做解释,直到店小二将饭食送上来,宗政叙才知道这家客栈客人稀少的原因。
饭菜都很可口,说书人也颇为敬业,激情澎湃地讲述着些牛鬼蛇神的奇异故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店里的客人十之八九是为听他说书而来。
兴许是因为打尖儿住店的客人极少的缘故,店里只有一位小二,这小二态度还实在太差,直接将碗碟扔在他们面前,一言不发,做菜速度也是慢得能和蜗牛相媲美,一顿饭吃下来天都黑了,结账时小二也不说需要多少银两,萧清和镇定自若地随意掏出些碎银子放在桌上,拉着宗政叙就走了。
“这家客栈一直是这样的,好像不是为赚钱而开,”萧清和见宗政叙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解释道:“不过我喜欢,环境雅致,也不吵闹。”
宗政叙陷入了沉思,不为赚钱?那是为了什么?这天下,谁人愿做赔本的买卖?
萧清和是个简单的人,可宗政叙不是,萧清和什么都不会往负杂之处想,可宗政叙会,他必须时刻重视民间发生的一切,他这次打着视察的旗号到宫外来,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他必须将怀耒城中暗藏的他国势力尽数查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怎么了?”
萧清和的询问声将他拉回现实。
“没事,只是有些乏了。”宗政叙温柔地笑道。
萧清和跟着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鼓起勇气调戏了他,“你好歹也是战场是披荆斩棘的将领,就这点体力,日后我们行房时,你可别晕过去了。”
宗政叙简直要笑出声了,这蠢货野心还不小!
他玩味又笃定的眼神让萧清和觉得自己好像说一一句多么好笑的话一样,他笑道:“拭目以待。”
萧清和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宗政叙说:“丞相府到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洗漱歇着吧。”
萧清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准备走,突然肩膀一痛,整个身子被转了回去,他的双唇就和宗政叙的贴在了一起,一触即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可萧清和还是因为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不知所措。
宗政叙吻他了?他吻他了!
萧清和还处于震惊于惊喜的状态,手足无处安放,慌慌张张的样子,三魂七魄暂归不了位,没办法,今天惊喜实在太多。
“去吧。”宗政叙屈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柔声道。
“……好。”萧清和把一个字都说得结结巴巴拖拖拉拉,唱歌一样。
萧清和将自己紧紧裹在被褥里,在榻上滚来滚去,不时傻笑出声,脸上的灼热一直退不下来,他这次没有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告诉李管家。
不为什么,他就是不舍得,不舍得把自己与宗政叙之间所经历过的事情与他人分了去,他更喜欢将它放在心里甜蜜着,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者说是不舍得睡,脑海中反复出现宗政叙亲吻自己那一幕,就连那柔软的触感都真实地浮现在唇上。
他觉得有些懊悔,自己怎么表现得跟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满面红霞,呆头呆脑的。
最为重要的是,他都不知道宗政叙在亲吻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也弯着嘴角与眼角,勾出个醉人的笑?还是同他一般,紧张与激动并存,慌乱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往何处?
萧清和在与周公挣扎缠斗之际方才想起自己今日忘记与宗政叙定下再见之期了,不过他已然没了揪住自己不放的力气了,毕竟今日体力消耗实在不小,他翘着唇角带着笑意渐渐陷入了梦乡,梦里梦外,都是宗政叙的身影,飘飘欲仙,容颜俊朗,眉眼缠绵,言语温情。
翌日,萧清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难得没有聒噪的丫头来打扰他,必是李管家吩咐过的。
萧清和爱面子如命,不,胜过性命,他很少会徒步出行,又热又累还一点儿都不体面。
昨日和前日都算是破了他的大戒了,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一双金贵的玉足都磨起水泡了,不过他却觉得很是值得,连做梦都会笑出来。
丫鬟小容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一改平常的娇贵模样,不哭不闹也不反抗,安分地让膏药敷在脚上,脸上的时不时浮上来的笑弄得小丫头毛骨悚然,一脸慌乱,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断试探地问:“小少爷,很疼吗?”“要,要不要再添些喝的药,这样好得快些。”之类的问题。
萧清和一概摇头否认,而后继续自顾自傻笑,看得小丫头十分不舒服,以为自家少爷脑子坏掉了,只好无话找话与他闲聊,尽力想一些他不曾知晓的事情说,否则就这么守着一个满脸痴笑却不发一言的人实在有些惊悚了。
“小少爷,你可知这怀耒城中昨夜夜里发生大事了。”小容一边准备药汁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吗?何事啊?”萧清和其实无甚兴趣,仰头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懒懒地问道。
小容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城南的钓月湖旁那家客栈被抄家了!”
“哦,抄家了啊。”南宫妖言不为所动,这城中恶霸甚多,别说只是一家小小的客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连丞相府被抄家都是有可能的,他不觉有何稀奇,懒洋洋地问道:“谁抄的?”
“七王爷。”
“哦?”萧清和连连点头表示称赞,对于这种打家劫舍的小道消息,他向来爱听,俄而,他哼着的曲儿突然停了,正在摇晃梨花木椅的动作也突然顿住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睁开眼睛,犹豫着问道:“小容,你方才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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