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一饮而尽杯中酒,挑眉说道:“我在何府附近偶尔会看到他。”他自然不是过目不忘的人,可是那偶然的熟悉感还是让何玉轩辨认出来了。
一个时不时会晃悠在何府的人,同时也与北京有联系的巧合?
这样的巧合出现的可能性会有多低?
马晗按住剑柄,以往总会嬉笑的声音沉静了些,“是他失误了。”
何玉轩眯了眯眼,淡淡地说道:“盯着同一个人三四年,会有熟悉感是正常的。”
何玉轩与他的侍从的话,说得刘生云里雾里的,而徐玮辰则是微眯着双眼,对何玉轩那话里泄露出来的某些东西很感兴趣。
刚才徐玮辰与刘生的对话里,哪怕刘生刻意避免了一些争执与敏感的东西,但不可避免的他还是被徐玮辰套出了不少话。
徐玮辰套话的能耐之厉害,足以去大理寺任职。
何玉轩曾经这么认真想过。
“我是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徐玮辰在离开了摘月台后,拎着一大堆东西跟在何玉轩的身后。
其实何玉轩自己也拿了不少,但是徐玮辰在比划了两人的身材后,还是不得不从何玉轩手里接过更多的东西。
说是骨瘦嶙峋就过了,可何玉轩确实清瘦得可以。
“我什么都不想做。”
何玉轩懒散地说道。
如果徐玮辰会相信他的话,那才是傻了。
但是何玉轩不想说,徐玮辰也懒得去折腾。他的八卦欲望在何玉轩身上受挫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了,徐玮辰早就习惯了。
“回去吧。”何玉轩没有正面回答徐玮辰的话,抱着一大堆东西回了燕王府。
徐玮辰住的地方自然是他原本的位置,他在帮着何玉轩把东西送回去后,就三步一回头地回去了。何玉轩丝毫没有要叫住他的打算,任凭着损友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开后,自顾自地拆开了大部分东西。
何玉轩的喜好一如既往。
莺哥帮着何玉轩收拾着残渣,然后把那些可爱的小摆件收在桌面上,一排排摆开的时候还是蛮有震撼感的。莺哥下意识看了眼马晗,眼神宛如在说怎么买了那么多?
买什么东西自然是何玉轩的自由,他们做侍从的当然也没有干涉的打算。
但是莺哥很清楚,何大人买东西的多少取决于他的心情如何。他的心情越好买的东西就越多,那心情越不好买的东西同样也更多。
往往何玉轩出去一趟,一大包一大包往回带的时候,就是莺哥如临大敌的时候了。
马晗耸肩,给不了莺哥答案。
何玉轩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两个不要背着我眉来眼去,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马晗摇头。
莺哥连忙跟着摇头。
莺哥摇完头后觉得马晗是个傻子,他们都站在何玉轩的身后,这摇头难不成能让何大人感知到不成?
“没有。”莺哥连忙出声打破寂静。
马晗顺杆爬地说道:“大人,您可要吃些东西解酒?”刚才在摘月台的时候,马晗可是亲眼看着何玉轩喝完了一坛子酒。
何玉轩面不红气不喘,平和地说道:“不必了,备浴桶。”
“是。”莺哥低声说道,然后把马晗给拉出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仅仅是少了两个人的气息,这屋内就显得过分安静了。
何玉轩抬手捏着一个胖乎乎的陶瓷小人,那惟妙惟肖的小辫子还有些如真。他看着陶瓷小人怔愣了片刻,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
小黑屋同感。
这叫什么事儿啊!
它眼见着何玉轩与朱棣黏黏糊糊地在小黑屋黏在一块,但是那任务却死活没有完成的可能,这还真是让小黑屋有点头痛。
小黑屋:……等,等等,它又不是人怎会头痛?
趁着小黑屋似乎陷入了死机的状态中,何玉轩总算是从朱棣的手里抢过了今日的同人……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朱棣让给了何玉轩,毕竟按着何玉轩那半吊子的能力,要是真的能从朱棣的手里抢过什么东西的话,这马上皇帝的称号倒也是白给了。
何玉轩窝在沙发里,随意翻动着今日的同人,还未看到两行,便已经赫然盖住了这同人文里面的内容。
帝王的视线不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随后因为那黑屏而漫不经心地看着何玉轩,“子虚在担心些什么?”
何玉轩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泄露出足够多的讯息。
何玉轩敛眉,被帝王拉回去的时候并非没有半点挣扎,可最终还是任由着被朱棣拉了回去,“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您看了可莫要不喜。”
朱棣挑眉。
【……】
【“你偏生要与我作对?”何玉轩听着朱棣的话,已经疲累至极,甚至不想回应朱棣的话。】
【资本主义的浪潮已经从西方席卷至东方,若是不想落后,就只能紧追而上,哪怕这拖累的omga之身,都无法阻止何玉轩投身革命的浪潮!】
【哪怕站在敌对的顶端之人,是他的alpha也不例外。】
“两个问题。”
朱棣慢悠悠地说道,那姿态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何玉轩:=.=
“您问吧。”
“alpha和omega是什么意思?”
何玉轩顿了顿,把通俗的理解缓缓道来,朱棣听完后停了几息,“异想天开的想法。”随即他的视线在某处停顿了片刻,“倒也不是为一个好主意。”
何玉轩默默把抱枕抱过来挡住小腹。
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
想都别想!
朱棣勾唇,似笑非笑地说道:“第二个问题。
“资本主义浪潮……子虚不愿我看到的,便是这个吧?”
帝王的话语轻柔,听来就好似在与情人窃窃私语,可细思却宛如被捏住了后脖颈,命在悬上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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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更新get√
补更1
第141章一百四十一本书
“确实如此。”
何玉轩坦然说道。
他或许曾经是不想让朱棣看到这些内容,但是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就当做不存?
朱棣不语,何玉轩便继续看下去。
【……】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吾辈岂能让一个Omega来替我们出头?”朋友急切地扶着何玉轩,那模样就恨不得把摇摇欲坠的何玉轩给拉回去。何玉轩冷着脸色,“那你便大错特错,这件事非我不可。”】
【“您确定他一定会来。”侯显立于帝王的身后,欠身说道。】
【帝王握着剔透干净的杯盏,酒液流转的时候甚是好看,薄凉地说道:“只要他还是何子虚,就一定会来。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批军备落入朕手中。”】
这篇文章所存在的问题不仅是思想层面与政治的问题,更有亘古不变的性别歧视与人权的问题,omega与alpha、beta等的差别与压迫甚至构造了一个更为凄惨的背景,有好的部分,也有更坏的部分。
何玉轩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预见了悲惨的结局。
只要这文章的作者如同行文一般有逻辑的话,这篇文章已经奠定了be的基础。
【固守旧时代的人,终究会被时代所抛弃,苟延残喘的后果,总会反噬到己身……】
【总会有过去的,天总会亮。】
【新时代来临了。】
一死一囚禁。
何玉轩合上书本的时候,小黑屋里的气氛很是沉静。
何玉轩没有说话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希望自己是一个哑巴,或者能立刻就睡过去,这还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期待。
毕竟他能想象得到对万岁来说那份……震撼,或者应该换一个词,愤怒。
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与自由的自由浪潮间的差距,终究是有的。而这一份差距随着发展,总有一日会化作无法阻挡的变革。
哪怕那是在未来,却也是不太遥远的未来。
“我猜子虚是赞同某一部分的。”朱棣的声音比想象中来得平静,却也更为尖锐。
何玉轩的回答依旧只能是,“确实如此。”
朱棣不轻不缓地说道:“这才是子虚让小黑屋屏蔽的根本原因,你认为我定然会是阻碍,又或者会利用小黑屋做些什么。”
何玉轩把书本放回桌面,平静淡然地回应着朱棣这犀利的说法,“不是‘认为’。”他低头看着两人仍然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是必然,您便是这样的性格,您难道指望子虚一直掩耳盗铃吗?”
钟情喜欢是无法改变彼此的性格与本质。
何玉轩一直很清楚这点。
想必帝王比他更为清楚。
朱棣由来便是一只凶残的猛兽,从未有过温顺的外表,若是谁以为朱棣那宽和的模样下是同样的内在,那只可能会被吞噬干净,寸骨不留。
当然更有可能是猛兽挑食,仅仅是性命危机就已经足够让人寒毛顿生。
“不错。”朱棣的声音更为低沉了些,“倘若是在外界,小黑屋定然会被肢解或钻研。”
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请不要当着当事小黑屋说这么恐怖的事情。】
小黑屋幽幽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子虚想说左不过出去后就会忘却,因而不说,倒也是当做不存在了?”帝王的声音依旧如往,但是那语气却越发冷凝。
何玉轩已经很久没感觉过这种凉意了。帝王常会如此,但从不针对何玉轩。
他懒懒地把自己窝在沙发椅背里,宛如没感觉到如今的气氛:“万岁多虑了。便是您知道了这件事后怒极,那子虚让您泄愤倒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但若是您做出了让您后悔的事情呢?”
“哦,让我后悔的事情?”
何玉轩原本有些游离的视线重新落在朱棣的身上,“比如把郑和的船队召回来。”
理智的朱棣不会,暴怒的朱棣不一定。
同人里的朱棣或多或少有ooc的成分,却也某种程度夸大了朱棣的一部分性格。人性总是复杂的,而文章里能体现的不过是寥寥几个方面。有几篇纪实到足以让人感慨……那或许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如同小黑屋所说。
某些是真实存在的未来呢。
“……那不是他的船队。”
何玉轩:……
他“扑哧”忍不住笑出声来,何玉轩没想到朱棣竟然会挑刺这句语病,那冷硬的气氛好似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是,是您的船队。我错了。”
何玉轩的声音本来就软,再这般软软的道歉,那软黏至极又低柔的话语,就好似轻轻在心头骚动两下。
“既然会忘却,子虚如今与我争辩,又有什么意思?”
朱棣敛眉。
“隔阂若在,总不能当做一概不知。”何玉轩懒散的姿态宛如带动了朱棣,他慵懒地挪动了姿势,然后十指紧扣把何玉轩给拉了过来。
何玉轩勉强保持着姿势靠在朱棣的肩头,依旧能感受到衣裳下肌肉的紧绷,他轻轻吐息,耳根处是朱棣回荡的声响,“子虚是打算在这里说清楚?”
那似笑非笑的话语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等出去后,何玉轩或许还会记得,可朱棣却会遗忘,这样的交谈难道就公平?
何玉轩失笑,却在笑意还未消散的时候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他回头看着朱棣的模样,认真地盯着帝王的眼神看了许久,而后幽幽叹息,“您这样是不成的……”
不成,什么不成?
“地位等级之差别,子虚确实认为随着时间发展会渐渐不同。但不在当下,不是现在,时间不合适,各个环境也不允许。可若是那思想萌芽出现,子虚自当欢喜。
“这与您的矛盾,自当是有的。您若是问那书中所描述的是否有可能,那也不尽然。或许有,或许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何必去思考折腾己身?”
何玉轩抿唇。
“而您所说的记忆问题,子虚是不可能让步的。您或许认为不公平,但是子虚在与您之间的不公平事可常有,您就当做是让让我吧。”那悠悠轻柔的话语落下后,何玉轩轻呼了口气。
他很少长篇大论。
顷刻后,何玉轩继续说道:“您知道我为何一直要婉拒吗?”虽未点明,但是彼此都知道在谈论的到底是哪一件事。
帝王叹息,“身份地位?”
“是也不是。”
何玉轩平静地说道:“当初子虚自然是喜欢您,但那份喜欢不足以让我牺牲我所喜欢的平和懒散的日子。”
复杂的日子总是会牺牲掉很多的东西,何玉轩还是想好好保住自己舒服的日子,可世事并不会因为单人的想法而偏移,不会因为祈祷就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子虚这话可真是让我伤心。”朱棣的话真真假假听不出来,却是握住了何玉轩的手指。
“但是您花了两年来磨合。”何玉轩忍不住叹息,那叹气的姿态就如同刚才朱棣的模样,“这浪费的时间若是花在其他方面上,您怕是子嗣都有了几个了。”
何玉轩知道朱棣会不撒手,可这种磨人的姿态确实从未想过。
朱棣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子虚很喜欢那些小物件……子虚喜欢孩子吗?”这话题偏移得猝不及防,何玉轩却接得很自然,“不,但若我想要呢?”
“当然可以。”帝王答应得很痛快,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但不论生母为谁,都必定去母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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