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东淑皱眉道:“你走开。”
甘棠因跟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的脾气,便陪着笑道:“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那个……”
东淑急忙叫道:“你还说?!”
甘棠一愣,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但东淑知道,李衾必然已经听见了。
果然,只听身后李衾问道:“你、你真的有了身孕?”
东淑心烦意乱,想不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让李衾知道此事。
之前李持酒受伤,东淑在宫内照料他,后来就时常感觉有些疲乏不支,起初她只以为自己是累了,又不肯叫人觉着自己娇气,便并没有张扬,只想着熬到李持酒好多了,自己便功成身退,出宫再保养就是了。
谁知就在那天,萧宪来接她出宫的时候,东淑实在撑不住,竟晕了过去。
萧宪慌了神,忙叫了太医来给她诊看,这才诊出了竟然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细算起来,李衾离开京城是在中秋之后,可见是那时候就有了的。
她居然一直都懵懂不知。
萧宪吃惊之余也是捏了一把汗。
但东淑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情形并不算很好,萧宪只得先打消移动的念头,只秘密地先叫太医给她用药调养。
后来见情况稳定了些,才又接回萧府。
之前萧宪出城,东淑以为他自然会告诉李衾,只是方才跟李衾见着,看他的反应就明白他还一无所知。
此刻东淑回头,迎着李衾愕然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动:“你在想什么?”
李衾给这个消息弄的极为错愕,脑中在瞬间空白,听东淑问他才苦笑:“怎么萧宪也不告诉我一声。”
东淑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东淑盯着李衾:“你没想别的?”
李衾看着她警觉的神色,却倾身过来,扶着她的腿上了榻,又用被子盖了,摇头笑道:“怪道你的脾气见长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小东西作怪。”
东淑皱眉道:“李子宁,你不要顾左右言他。”
李衾才低低说道:“你又多心什么?我难道不知道你?别说我相信你,就算这孩子真的就……”他及时打住:“也没什么。”
东淑听了这句,双眼睁大:“你说什么?”
李衾道:“你知道。”
原来东淑刚才看李衾脸色古怪,突然想起来,自己虽知道这孩子的月份,但李衾却一无所知,而且连她有身孕也是才知道的。
之前李持酒伤重,她在宫内陪了那么久,虽然两个人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但难免有些流言蜚语。毕竟她跟李持酒之前可是夫妻,如今又不避嫌疑的朝夕相处。
后来萧宪接她回府,虽然将她照顾的妥妥当当,但东淑知道,消息散开,越发有些疑心暗影的谣言猜忌,只是她都不在意罢了。
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毕竟是前生今世,她跟李衾的唯一骨血,像是在弥补她之前的缺憾。
只是,别人怎么想东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李衾不成。
所以刚刚才问他想什么,是否是在疑心自己。
谁知李衾这样回答。
东淑竟不知道是该宽慰,还是怎么样。
半晌,东淑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子宁,我总觉着你对我……跟先前不一样了,我虽对你一心一意,但兴许也是我自以为是了。如果……你对我有些不情不愿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勉强,你只说一声,我不会为难你的。”
李衾脸色一变:“你在胡说什么?”
东淑的眼睛里已经多了些泪光。
今夜虽然是张夫人催着她回来的,但其实她心里也是盼着早点儿见到李衾的。
毕竟当初李衾要南下的时候,对她而言就如同前世他去北关的那一次。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更加凶险,一波三折的。
天天对天祝祷希望他一切顺利早日凯旋,如今总算盼着回来了,她恨不得立刻相见,之前若不是身体不便,只怕还要跟着萧宪出城去呢。
如今总算等他回来了,心里的感觉却不是那个滋味。
就如同当初成亲,总觉着像是隔着些什么。
还有就是……他这一去数月,居然一封书信都没有,自己刚刚逼问他,他竟然也避而不答。
李子宁,到底当她是什么?
东淑将盖在腿上的被子掀开,说道:“你也知道!”
才要动,李衾合臂上前将她抱住了:“别胡闹。”
东淑低着头,强忍着哽咽,泪却掉了下来,打在他的手臂上。
李衾靠近她的耳畔:“我只是没想到你悄悄地给我准备了这样一个惊喜,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你就这么多心起来?说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东淑道:“是我多心吗?”
李衾笑道:“淑儿,我拼死拼活的才终于把你留在身边,如今我才回来,你就跟我说这些话,这不是多心,难道是故意折磨我吗?”
东淑一颤。
李衾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才给萧宪骂了一顿,又差点在镇、皇上手里吃了亏,怎么回到这屋里,连你也容不得我吗?”
东淑惊愕,萧宪骂他也就罢了,毕竟是家常便饭。怎么说在李持酒手里吃亏呢?当下那不悦之意早已飞了,只忙扭头问:“什么吃亏?又怎么了?”
李衾本是不肯提这事的,但是这会儿想安抚东淑,也顾不得了,因回手指着自己的额头道:“你看不出来吗?这里还有些淤青呢,都是那位弄的。”
东淑先前虽瞧着有些不妥,但以为是帐内光线昏暗所致,此刻听了,忙凑近细看,果然见有些青紫之色。
她又是吃惊又是心疼,忙问:“是怎么了?伤的厉害?叫大夫看过没有?”又想起他说在李持酒手上吃亏,又惊呆地:“你说……难道是皇上动的手?”
本来李衾也没吃亏,可这会儿示弱却也不是坏事,于是点头说道:“要不是萧宪在旁边,还比这个更狠呢。”
“他、他明明在宫内……”才说了这句又想起来,李持酒那个人横行不羁的,天下何处去不得,于是又道:“他为什么这样?”
李衾看到她脸上流露惊怒之色,便笑道:“夫人要替我出头吗?”
东淑虽知道这句是调笑,可是看李衾头都差点儿打破了,便生气地说道:“我当然要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凭什么他竟……”
李衾握住她的小手:“不碍事的。也不用特去找他,只要知道你心里关心我就行了。”
东淑愣怔:“你……”
李衾才道:“淑儿,你看,这次跟上回不一样对吗?我好好的回来了,而你、也有了身孕。所以不要再多心多想,以后咱们只好好的过日子,你说呢?”
不知不觉中,东淑已经靠在他的肩头,这几句话说的她心里暖洋洋的:“嗯。”
李衾看着她的眉眼,目光下移,又道:“辛苦吗?”
“嗯?”东淑本不解,看一眼他的眼神,才道:“正赶上那时候焦头烂额的,差点大意了,头三个月也没怎么犯毛病。”
李衾笑道:“可见这必然是个乖孩子,知道心疼娘亲,所以不肯折腾你。”
东淑听了这句越发的心花怒放:“是吗?”
李衾见她面露笑容,知道是安抚好了,便在她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亲,道:“当然。”
这一夜,两个人说了半宿的话,李衾想起那燕窝,就又叫了甘棠进来,硬是让东淑又喝了一碗,这才拥着她睡去。
次日天不亮,李衾便起身了,正如东淑昨晚赌气说的,他的确一摊子的事情在等着,朝廷上,兵部,还有家里……当然,家里的事情暂时可以撂下给李绶等处理罢了。
于是到前头略站了站,就先行出府去了。
李衾去后,东淑醒来洗漱过,金鱼进来说道:“少奶奶,三爷的东西我跟林泉带了回来,要放在哪里?”
东淑回头问道:“有些什么东西?”
之前李衾因听说了府内李珣出事,便先匆匆回来了,并没有带别的。
金鱼跟林泉慢了一步,今日才赶了回来,便把他的随身物件等都送了过来。
“是三爷平日里用的文房四宝等物,还有些来往信札,还有他的佩剑。”金鱼回答。
东淑听了有这些东西,别的倒也罢了,信札之类的却不敢乱放,若是有什么机密,或者给不相干的人翻碰了之类便大不妥。
于是就见金鱼搬进来,先放在靠墙边的花梨木桌上。
等金鱼安排妥当去了,外头袁南风突然来了。
袁少奶奶从外头走进来,打量着东淑,道:“本来以为今儿三爷回去府内接呢,你怎么赶着就回来了?”
东淑道:“原本昨儿该早早的回府,只是身上有些不妥当,所以才迟了的。”
袁南风道:“怎么不妥?可都好吗?”
“多谢大嫂子关心,没什么大碍。”
说着东淑请她落座,袁南风道:“我立刻还要去二房那里照应,二太太嘱咐我叫我帮看着呢,可我这身子也不争气,只是勉强罢了,我是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的,你又有身孕,去不得这些地方,就只在这屋子里别出去,也算是尽了心就是了。”
见东淑答应,袁南风起身,要走时候忽然道:“对了,你可知道二爷是怎么去了的?”
东淑道:“不是说急病而亡的吗?”
袁南风仔细看着她的脸,她的神情非常的淡然,好像李珣的死对她而言丝毫波澜也没有。
越看,袁少奶奶越觉着心头一阵凉意,便道:“说来也奇怪,当初三爷的原配,就是萧东淑也是‘急病而亡’,可你必然听说了……事实不是那么简单,没想到她去了那么久,突然间二爷也一个‘急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
“大嫂子指的是什么别的?”东淑依旧波澜不惊地问。
袁南风瞧着她淡定的眉眼,竟觉着这本来清丽如芙蓉出水的容颜透着几分嗖然寒意,她的唇动了几次,却说不出来,终于只道:“没什么,是我胡思乱想罢了。”说完之后袁少奶奶一点头,再也不敢多看东淑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东淑见袁南风去了,想了一会儿她方才的言语举止,微微一笑:这是做贼心虚了吗?
转身才要入内,突然看到桌上放着的李衾的东西,她不由自主走过去,先瞧了瞧他那把佩剑,手指碰过去,冷冰冰沉甸甸的,隐隐带着煞似的,却不愿碰。
旁边另有一个紫檀木匣子,东淑盯着瞧了半晌,见并没上锁,便抬手打开,原来是砚台,毛笔,镇纸等物。
她看了片刻合上,又扫了眼旁边那个,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小心地打开看了眼。
这里头半匣子厚厚的,冷眼一瞥果然是些来往的信札。
东淑因知道李衾公务要紧,不敢多看。
才要将匣子合上,谁知目光所及,却见那信封上并无任何的落款或者题字,只孤零零地写着个日期,竟像是一封无处可寄或者没来得及送出的信。
东淑手一停,思忖片刻,向内拨了一拨,慢慢地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里头的每一封信都没有任何的落款以及收信人的名讳等,但日期却都是不同的,看来足有几十近百封信。
东淑的心噗噗乱跳,此刻她已经看清楚了,那些日期……
赫然都是李衾在南边时候的。
这日直到晚间,李衾才又回来。
李衾今日非常忙碌,一则处理兵部的许多杂乱事情,忙的中饭都没有吃,另外就是宫内也有一件大事。
原来这位皇帝陛下竟异想天开,要“御驾亲征”,自己往北关。
此话一出,顿时轰动,朝臣们也不能赞同,纷纷地进言劝阻。
很快后宫中也知道了,皇太后亲自到了武德殿规劝拦阻。
李衾忙的如陀螺一般,半夜回府,才出轿子,林泉迎上来低低道:“三爷,三爷交代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李衾示意他噤声,当即先就近去了小书房里,将门关了后才道:“说罢。”
林泉站在桌边儿,微微躬身道:“二房里的那个新姨娘,事发后就给二奶奶命人带丫鬟一起捆了放在了柴房里,预备着打一顿卖了,之前我去了一趟,那新姨娘看着倒没什么可疑的,可据我打听,当初她出现京城,只在二爷去过的那个酒楼卖过唱,竟像是专门向着二爷去的,而且户籍也有问题,小人已经派了人前往陕南打听,不日就有消息。”
原来林泉察觉不对,便又逼问了那新姨娘一阵子,那女子却并未招认什么,林泉威胁要去之前她说的籍贯调查,她才流露几分慌张之色。
林泉说完后,试探道:“三爷,这莫非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府?甚至是专门要害二爷的?可京城内又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呢?”
李衾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想了会儿,便缓步出了书房。
先去前头灵堂里给李珣上了香,听丫鬟说二奶奶伤心过度,已经病倒了。
出门后才要回房,有小丫头提着灯笼走来,道:“三爷,大奶奶那边有请。”
李衾道:“什么事?”
小丫头道:“大奶奶说是有关二爷的话,请三爷过去商议。”
李衾听了这句,便随着那丫头到了长房之中。
入内,果然见袁南风一身素服,端然坐在桌子边上,拧着眉仿佛出神。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