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望舒自来与她心意相通,闻言便没再说什么,握了握她的手也就随她去了——夫妻同心,无论路以卿的想法有多疯狂,但只要有一分的可能,她也愿意随她去试上一试。
路以卿能够感觉到沈望舒的心意,得益于她的支持,整个人格外意气风发。
两人当日便派了人手去联系运粮队,好运的是粮队第二日便到了雁鸣城。于是在路以卿露面,又给出了帮忙押运的官军一笔钱后,将粮队改道直接运往云擒关这件事也没人提出异议。
沈望舒还留了个心眼,让人晚三天往阳城送个信,看看那边有没有“卫家军”的人在等着接收粮食。如果有的话,就告知对方粮队路上遇见意外,会比约定晚些才能送到。如此也算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她们进入云擒关,有大军守护,心怀叵测之人再想动手就不容易了。
这些事都没瞒着卫景荣,卫景荣得知之后也很满意,信誓旦旦要跟随粮队一起往云擒关去。
这回路以卿她们没再拒绝。因为她们都知道,如今云擒关缺粮,正等着少将军带着粮食回去下锅。若是这批粮草丢了,缺衣少粮的卫家军几乎也就到了绝境。
路以卿冒险决定同行,一路跟卫景荣称兄道弟,很快混得熟稔。
沈望舒有些看不过眼,不过很快她的心思也就不放在那莫须有的醋上了。因为方大夫某日突然提醒她,路以卿三月一次的失忆期快到了,而他们的队伍中却多了卫景荣这个外人!
第68章云擒关第
沈望舒和路以卿成婚之后没多久,后者便患上了失忆症,每三月失忆一回也是相当准时。而这个时间除了与路以卿最为亲近的沈望舒之外,便是方大夫最为清楚了。
如今经方大夫一提醒,沈望舒掐指一算顿时再顾不得其他了,什么事都没这件事重要。
以往在长安,路以卿失忆之后也是在家中小打小闹,沈望舒有的是时间带她适应,重新教导。可如今不同了,她们身在西北,危险莫测,路以卿还刚跟卫景荣放下大话。如果在这关键时候突然失忆,且不提卫景荣如何看,她们自己也少不得一番手忙脚乱。
沈望舒私下问过方大夫,可医学更玄学显然是毫不相关的两码事,方大夫并不能确定明悟大师的平安扣是否有用。而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方大夫也从来没在路以卿的失忆症上有所建树。
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小小的平安扣上,无怪沈望舒有些不安。
路以卿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望舒情绪不对,却误会了沈望舒的不安:“望舒你别担心,这里距离云擒关不远了,咱们也派了人去卫家军传消息,相信过不了两天他们就能派人来迎。阳城那边你不是都做好安排了吗,不会那么快就有人追来的。”
沈望舒听着路以卿完全不在点子上的安慰,也是无可奈何。她敷衍的点点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快满三月了,阿卿你最近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路以卿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她腿伤恢复得很快,手上的淤青也开始散了,确实都恢复得不错。只是路以卿会关注这些皮肉伤,深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不会再犯什么失忆症,因此丝毫没将后者放在心上。
沈望舒见此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什么——追问也没有用。当她发现路以卿习惯性失忆后,每当三月之期将至,她都会问问路以卿情况。可惜在失忆之前她身上从来没有预兆,不会觉得不适,也不会觉得不安,多半时候睡一觉突然就把所有事都忘了。
没有办法防备,也拿这毛病无可奈何,一切仍旧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便在沈望舒的焦躁中缓缓度过,每一次见着路以卿睁眼都怕那眼中写满的是茫然无知。但幸或不幸,直到卫家军的人到来,路以卿也还没有失忆。
路以卿说得没错,自从卫景荣在阳城外遇伏开始,关内便再不能让人觉得安全了。因此沈望舒设法拖住了阳城之人,路以卿和卫景荣也派人往卫家军送了信。卫家军如今正缺粮,连少将军都能派回关中接粮,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会再派人手来接应。
抬眼望着远处烟尘滚滚,运粮的队伍有一瞬间的骚动,因为他们都看出了那是马蹄踩踏所致。
还是躺着马车里的卫景荣最先反应过来,听到动静后让人掀开了车帘,他远目眺望一阵,便安下心来:“没事,应该是我卫家军派人来了,那打起的旗帜是先锋营的。”
路以卿这两天总跟他混在一起,这会儿两辆马车也离得极近,闻言也往远方望了一眼:“这么大的烟尘,你还看得到旗啊?”说完摸摸下巴,又狐疑道:“不对啊,你不是说卫家军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还养了这么多马,这么多骑兵?”
卫景荣闻言沉默,又盯着那烟尘望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秦军多骑兵,我们原在西凉无险可守,对峙时多数也用骑兵。步兵连骑兵的马毛都追不上,打仗也不能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秦国是个包容的国家,其中不仅有汉人,还包含了许多不同种族的胡人。汉人擅文治,胡人则大多尚武,甚至有许多胡人还保持着劫掠的习惯。因此每逢夏秋收获之际,西凉都会出现小股的胡人寇边。两国都习惯了这种事,只要不是城池被攻占,双方都默契的不会理会。
这些胡人就很难缠,卫家军若要守护百姓,不配骑兵根本追不上更奈何不了对方。是这些年来军中虽多有裁撤,可最精锐的骑兵却是始终保存的,便是如今的先锋营。
路以卿听完解释咂咂嘴,感觉自己等人有被重视。可与此同时她也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卫家军对这批粮食的看重,以及对方缺粮的现状——遇上那般不靠谱的天子,再遇上那般野心勃勃的王爷,真是谁都活得不容易……路以卿甚至隐约生出了些同病相怜来。
不过无论如何,卫家军的人来了,她们一行也终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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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军如今已不复往日威风,可先锋营也足足有三千骑兵,而且尽是精锐。
卫景荣之前奉命来阳城接应粮草,因为云擒关防守缺人的缘故,便只带了他神机营的五百人马前来。结果粮食没接到,卫景荣莽撞大意之下在阳城外遇伏,五百人马生生折在了那里,只他一人逃出生天。消息传回卫家军后,众将又是庆幸又是悲痛,再派人来就不敢轻忽了。
毕竟如今的西北可不比从前,大规模裁军的卫家军已经难以掌控全局。事发之后他们都还没查出究竟是哪儿来的势力,能够一举歼灭他们五百精锐,自然也怕再去五百给人送菜。
于是先锋营将军主动领命,三千兵马前去接应,关内再不会有人敢掠其锋芒。
果不其然,之后的一路走得都很平静,路以卿她们原本担心的危险一件也没发生。就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卫景荣见到同袍,也终于能够安心的躺在马车里当起了咸鱼。
先锋将军领兵到来后,就先看过自家的少将军,见他凄凄惨惨躺在马车里也是担忧不已。检查过他的伤口,发现竟然被人用针线缝起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还是卫景荣拼着一身伤将人拉住了,再三解释不是巫蛊,只是疗伤的手段,才勉强将对方安抚住。
等路以卿与对方正式见面时,这位先锋将军已是极为客气,上来就行了个军礼。先是谢过路家商行对卫家军的粮草捐赠,又谢过路以卿对少将军的相救之恩。
路以卿自然不敢太居功,轻描淡写的用大义糊弄了过去,只那救命之恩也是真的。
总的来说,路以卿与卫家军的头一次正式接触气氛还不错,先锋将军也热情的邀请了路家一行人前往云擒关——这并不容易,因为战时的缘故,他们防备一切可能的敌人。但即便如此,先锋将军依旧邀请了路以卿,可见卫家军有多缺粮,又有多想从她身上再得些好处。
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被逼出了满腹玲珑心肠。所幸路以卿早就有此打算,无论是继续给卫家军捐粮,还是亲自去云擒关看一看卫家军,她都没有异议。
双方达成了共识,运粮队伍在先锋营骑兵的护送下再次加快了行程,原本粮车要走七八日的路程,生生缩短了三日,赶在第五日傍晚终于抵达了云擒关。
所谓的云擒关,依山峦而建,扼守要害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在云擒关之后,八百里内无险关,坐落在一片平原上的城池虽然也有修得高大坚固的,但对于抵挡外敌来说多少显得单薄。而梁建国百余年见,云擒关被破也只有一回而已,卫家军驻守此处更让人放心。
路以卿站在马车上,看着先锋将军前去交涉,看着云擒关大门敞开,看着运粮队伍在骑兵的护送下缓缓进驻城中。她看着夕阳笼罩下高大雄伟的关隘,蓦地生出了许多无法言表的情绪。
沈望舒走出马车,与她并肩站在一处:“阿卿,你在看什么?”
路以卿回神,也说不清自己那忽而生起的情绪是什么,于是她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这云擒关的风光,果真是与长安大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长安歌舞繁华,云擒关却是苍凉威武。
沈望舒闻言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关隘,眸中几分深思,几分忧虑,半晌才问道:“阿卿你说,咱们若是入关,卫大将军会有时间接见于你吗?”
路以卿垂眸想了想,心中不是很确定:“也许吧,现在还在打仗,卫大将军不一定有时间。”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便响起了卫景荣笃定的声音:“不,卫大将军一定会见你的。”他说着笑起来:“你或许不知道,开战之后粮草消耗都特别快,如今咱们卫家军吃的都是你们路家之前送来的那批粮。你们都不是头一回送粮了,而且这一回送得更多,大将军再忙也会见你们的。”
路以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听到这话还是点点头,觉得早些跟卫大将军见面也没什么不好。倒是一旁的沈望舒,听了这话不仅没放心,反而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走了一路,路以卿终于也知道了沈望舒的忧心。她好笑之余也安慰过几句,保证过自己不会再失忆,可沈望舒显然没能真正放心。而这一路沈望舒都是掐着日子过的——说好的三月之期都过了,可路以卿没失忆,沈望舒也依旧没能放心。
那感觉就像是靴子只落地了一只,另一只总让人提心吊胆。
第69章脑子里一片浆糊
卫景荣说得没错,路家此时送粮对于卫家军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卫大将军即便位高权重也是要见路以卿一面的——感谢是一回事,想继续向路家求粮是另一回事。
谁都不傻,路家突然给卫家军送粮不会是无缘无故。尤其在这当口,给得越多,所求越大,卫家军因此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路家,甚至还能继续讨价还价。只是这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还需双方面谈,若是达成共识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路家也能及时抽身而退。
因此对于这次会面,无论卫家军还是路以卿等人,其实都很重视。
云擒关落脚的头一日,路以卿和沈望舒被安排在了距离城门最远的一处宅邸。彼时秦军恰好攻城,云擒关内却依旧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军士们小跑着迎向城门,不急不躁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然而路以卿一行人并不习惯,即便隔得老远也隐隐能听见攻城的喊杀声。商行的人有些不安,他们虽然为了钱财走南闯北,也会遇见许多风险,可自己跑来战场边找死这种事却真是头一回。如果他们不是路家商行的老人,如果他们不是打定主意要跟这郎君博前程,只怕早都跑了。
路以卿察觉到了手下人的不安,又想着如今身处云擒关内,终于决定对他们稍稍透些底。
于是她将众人召集在了一起,开了个会:“我知道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选在这个多事之秋来西北。你们既然选择跟我来这里冒险,事到如今我自然也该给你们一个交代。简单来说,就是我看上了卫家军,打算与他们合作,将来更好的经营两国商道。”
梁国的西北方便是秦国,秦国再往西还有西域,或者说西域商道本就是从秦国最南端穿插过去的。那地方梁国已经插不上手了,但秦国还勉强可以管辖,因此每年也都能得一笔不小的商税。
卫家军镇守西凉,原本也能从在条商道上分一杯羹。甚至在朝中如此克扣的情况下,卫家军还能保留三万人马,多半也是托了这条商道的福。只是如今卫家军日益式微,能从这条商道上攫取的利益也是越来越少,最终只能形成恶性循环,直到卫家军彻底没落。
有关于卫家军的这些消息,都是在路以卿的打探下,卫景荣有意无意透露的。商行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听到路以卿的话,不少人还是对商道心动了。
可有人心动,就有人质疑:“郎君此举是否太过冒险?如今两国正在开战,而且卫家军节节败退,若是他们最后彻底失败,那咱们的付出岂非都打了水漂?”
路以卿点头,又义正言辞道:“可卫家军的少将军答应我,他们会在三个月内完成反攻。”
商行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家郎君有些天真了,毕竟打仗的事可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是卫家军的少将军答应的,这话似乎又有几分可信。
众人几番心思,各有不同,但既然大胆的决定跟着路以卿来西北,大多数人还是有一搏的勇气。因此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大部分人便也定下了心思,打算先看看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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