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卫景荣却是不知道的,之前他的目光一直被局限在了西北之地,想得多些也还是军队范围。倒是路以卿,这些年供应着卫家军粮草,每年都要从江南等地购粮,消息也更广。
如今听了这番话,卫景荣心中也是彻底稳了:“如此,我稍后便去劝说父亲。”
路以卿闻言看向仍旧热血上头的众人,本想说些什么,结果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卫大将军——他似乎很久没说话了。虽然一开始言语间挑拨着众人往这方面想,但在之后他就再没什么表示了,如此与其说是他亟不可待,还不如说他在试探与点醒众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去看卫大将军神色,果然也是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推崇而生出半分激动来,也根本没有路以卿所担心的急功近利。
这样看来,卫景荣说的稍后劝说,也就完全没有问题了,甚至或许都不需要他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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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果然跟路以卿的设想没什么出入。
这一场会议众人兴致勃勃,被点醒之后几乎就差拿件黄袍给卫大将军披上了。可这到底不是卫大将军的目的,所以他没有准备黄袍,他真正的心腹也没有。
闹哄哄吵嚷了一番,最后卫大将军也只是安抚了众人情绪,却没有应承下这件事。之后一段时间整个卫家军都有些心思浮动,但随着将军们私底下的聚会沟通,这般浮躁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下去。甚至再后来,卫大将军在朝中提议扶持新君登基,这些人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样的聚会路以卿大多数没有参加,有数的几次聚会中,也不过是觥筹交错一番。热闹是热闹了,可她与那些战场上交付后背的同袍相比,在军中的位置总是有些微妙的。
好在军中的圈子并没有排斥她,卫景荣这个少将军对她也格外优待,友人的关系坚定不变。
一直等到宗室开始择选新帝人选了,路以卿私底下才与卫景荣抱怨:“我知道这些日子军中聚会为的是什么,可他们总不带我,感觉像是被排斥在外一般。”
卫景荣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想要身后去勾路以卿肩膀,又被她避开了:“真是小气。”抱怨完这句才又说道:“近来军中聚会都是为了安抚人心的,你既然什么都清楚,还想这个做什么?军中刺头那么多,忙着安抚他们都来不及了,谁还有空管你啊。”
这话说得好似不客气,但从卫景荣嘴里说出来,却仿佛自带着一种亲近。那是将人划分到了自己这一边,因此不必客气的态度,反倒比处处周全更让人熨帖。
路以卿听罢果然没再说什么,只又问:“新君的人选选定了吗?”
卫景荣闻言摆摆手,不耐烦似得说道:“这且有的争呢。谁都知道这时候的皇帝不好当,可皇位多难得,谁又没有觊觎?而且有前首辅的前车之鉴,他们大抵也没多想。”
路以卿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卫景荣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你又有什么主意?”
不怪卫景荣这么问,实在是谈论的话题到了这里,而且路以卿给他出谋划策也不是头一回了。两人间甚至有种默契,卫景荣都快拿路以卿当半个谋士看了。
然而这一回路以卿却摇头了,她一脸好笑:“不过是个傀儡,选个年纪小些的就是,背景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还有什么主意?”她说完摸摸下巴又道:“我就是在想,长安城中的宗室那么多,长安之外还有藩王,这些人若是都来争这皇位,事情怕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定下的吧?”
卫景荣点点头,不以为意道:“随他们争去吧,争得越凶越好,最好争得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若是因此死了一批宗室,倒是替咱们将来省事了。”
这话说得很有些道理,可听着那句“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路以卿还是忍不住失笑。
卫景荣也笑,笑过之后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路以卿便轻咳了一声,说道:“就是最近都在争论这些,我想着在长安一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西凉一趟,也好早些将夫人接过来。”
卫景荣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个牙疼似得表情,啧啧两声道:“小路啊,都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怎么就半点儿离不开媳妇呢?当初去秦都便算了,你是去治病的,身边带着亲近之人也好安心。如今长安局势初定,你就连封官都等不及了,要在这当口回去接人?!”
讲真,少将军二十好几了,可在西凉那种地方又常年混迹在军营里,还真没有谈婚论嫁。这时候单身狗就很看不惯路以卿的黏糊劲儿了,好像离了沈望舒日子就过不下去似得。
路以卿眨眨眼,倒是半点没有自惭形愧,反而点头承认道:“我便是离不开她。说实话当初若非为了阿沈,我一介商贾离开长安随便躲哪儿就是了,一辈子隐姓埋名也能富足无忧。可阿沈不一样,她出身高贵,哪里能因为我就委曲求全?便是为了她,我也得争一争。”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毕竟当初路以卿是将什么都忘了的。可这话落在卫景荣耳中,他却是信了的,因此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卫景荣才摇头道:“真搞不懂你,就为了个女子……”
接下来的话他再没说,毕竟若非为了沈望舒,路以卿也不会去西北。若是路以卿不去西北,卫家军今日如何,他卫景荣今日如何,可都不好说了。
路以卿抿着唇笑了笑,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又问道:“朝中现在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卫家军的封赏恐怕也得等新帝登基后才更名正言顺,现在这当口实在没什么大事。少将军你说,我趁这个机会回西凉一趟接人怎么样?”
这话她重复了两次,其实就有点跟卫景荣请假的意思了。
卫景荣自然听出来了,只觉好气又好笑:“我只管着神机营,这事你怎么不跟父亲说去?”
这话原也没错,但如今卫家父子今非昔比,哪怕官职没有变动,但身份的转变其实已经完成了——卫大将军成了卫氏势力的主公,卫景荣就是少主,他说话自然是管用的。
路以卿便拿出好友姿态,说了句软话:“自然是咱俩关系好,你更好说话些了。”
卫景荣闻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道:“随你吧,只要你将事情安排好,莫要出了差错便是。”说完顿了顿,又补了句:“西凉路远,这一趟你若是回来晚了,官职我会帮你争取。且安心去,在这些事上必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一句保证彻底安了路以卿的心,她真心实意的与卫景荣道了谢,还请他喝了一顿酒,第二日便包袱款款回西凉去了。
此来长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归来时才是真正带着家人荣归故里。
作者有话要说:别看标着正文完了,只是剧情线走得差不多了而已,之后番外应该会跟着时间线继续写不少。到时候就是小两口甜甜的日常了,还有两人相识之初的番外,慢慢来不急
PS:新坑预收放一下,感兴趣的大家可以先收藏一波,番外更完那边就开了:《驸马她重生了》
宋庭为救未婚妻明达公主而死,死得其所。
从一开始就是她亏欠了她,女扮男装骗了小公主一颗芳心,为她而死也算弥补。
宋庭了无遗憾的死了,却不料眼睛一闭一睁,十年过去了,而她却重生成了另一个人。
重活一回,前事无亏,宋庭决定抛开过往,开始新人生。岂料重生的第一天,她就发现自己“绿云罩顶”,她的小公主竟然给她生了个遗腹子……
宋庭:“……”
宋庭:“???”
宋庭:“!!!”
宋庭(内心嘶吼):不,不可能,我可爱痴情的小公主不可能给我戴绿帽,我不可能是接盘侠!
明达(大惊失色):阿庭,你先听我解释。。。
注:
1、儿子不是亲生的,小公主没变心,也没种草原。
2、重生前驸马比公主大三岁,重生后比公主小九岁。
3、外表稳重内心闷骚的驸马VS对外冷艳高贵对内热心痴情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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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番外一
时间进入八月,西北的天气依旧燥热得不行,连带着人心都跟着浮躁起来。
卫家军离开西凉已经快两个月了,期间陆陆续续传回些消息,却并不算及时,仿佛这支军队已然忘记这经营了数十年的西北才是他们的根基。
沈望舒对于这场战事的进展比大多数人知道的多些,一方面她对事情的发展早有所料,另一方面也有路家的渠道在陆陆续续往回传消息。可饶是如此,该担忧的,该挂念的,却并不会依旧减少分毫,她的心依旧被那日渐浓郁的思念所占据。
成婚七年,哪怕两人曾被路以卿的失忆困扰,但自始至终她们都不曾分开过。
这是成婚以来的第一回分离,其实在路以卿离开的那一日,沈望舒便已经开始想念了。
许是满心思念着一人,也许是单纯觉得今夜闷热难当,沈望舒躺下之后许久未能入眠。睡不着,辗转反侧,连带着心情都开始浮躁起来,沈望舒最终还是披衣起身了。
推开房门,走出屋子,外间迎面扑来的一缕夜风里都似带着燥热。沈望舒披着的衣衫纯属多余,可她也没重新穿戴的打算。她回身点了一盏灯,随手放到门口,然后漫步走进了被黑夜笼罩的庭院中,站了会儿抱着手臂抬头看天。
出乎意料的,白日的艳阳天后,夜间的天空却是黑沉沉一片,不见半颗星子。
沈望舒抬头往那漆黑一片的夜空看了会儿,谁也不知她此刻想着什么。过了许久,她终于收回了目光,低声呢喃了句:“这般闷热,原来是明日有雨啊……”
夜半的庭院中,只有她一个人喃喃自语,轻浅的话音也消失在夜色中。
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骤然只剩自己,那种孤寂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的。所以沈望舒想路以卿了,很想很想,想到如果再等不到她归来,她就得自己寻去长安了。
在庭院中站了不知多久,原本闷热的庭院中开始刮起了夜风,丝丝缕缕的闷热似乎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泛起的湿润气息——沈望舒知道快要下雨了,所以她也没在庭院中久留,终究还是熄灭了灯火回房休息了。这次她顺利入眠了,只是一直等到她睡着,外间的雨也没落下。
晚了些,但这场不知酝酿了多久的雨,还是要下的。
翌日清晨,沈望舒便是在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的。空气中的燥热也一下子被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凉意。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夏日已远,秋时已至。
大抵是昨夜没有睡好,今早又一下子凉爽起来,沈望舒迷迷糊糊醒来没多久,听着外间滴滴答答的雨滴声,很快又被催眠得睡着了。她少有的犯了个懒,等这场回笼觉睡醒,辰时都已经过了。只是等到她穿衣起身,外间的秋雨竟也没停,实在是下得有些久。
沈望舒也不在意,更何况凉爽的天气总是使人舒适的,以至于她这几日愈发烦躁的心情都跟着平静了起来。然后她平静的用过了一顿迟来的早膳,又平静的吩咐了家中仆从收拾远行的行装,最后再平静的看了一眼外间斜飞的雨丝,让人去取了油纸伞打算出门。
于钱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原因是他听说少夫人吩咐仆从收拾行装,不用猜他也知道少夫人这时候要往哪里去。他是来劝说的,结果人刚到却见沈望舒拿着油纸伞要出门。
讲真,下雨天出门总是麻烦的,穿戴准备得再齐全,也免不了溅湿衣摆鞋袜。
于钱见状也忘了来意,忙上前问道:“少夫人,您这是要去何处?”
沈望舒倒是好脾气,随口回他:“无事,只是出去走走。”
就这天气,说无事出门谁信?!
不过这一问一答,于钱倒也反应过来了——他是男子,自不会日日跟在少夫人身边,不过他却也听家中仆从说过,自从郎君离开西凉,少夫人每日必往城门处走一遭。为的是什么,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下雨天少夫人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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