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很遗憾。”
“是有点儿遗憾。不过陛下说的对,就算是我等女子,眼界也不必非得拘束于一宫一室,汲汲营营只为了博得一点儿夫君的怜爱。”贤妃低声笑着。
她能这么爽快地看开,云舒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突然又想起,自己跟她几次亲密接触,好像都没听到过心声。
气运之眼一扫,不由心惊。
林晗烟的气运非常旺盛,红云聚拢,隐有凤形,还在德妃淑妃之上,几乎跟全盛时期的便宜师傅相差无几了。
如果自己没穿越过来,原主的后宫,不会就是双姝争宠的宫斗大戏吧?
也难怪,绝色佳人百般讨好,磐石只怕也要化作绕指柔。
谈完之后,贤妃也不再留恋,爽快地起身,“臣妾这就告辞了。”
走到殿门口,却又停下脚步。
“陛下,真的不讨厌臣妾了吗?”夕阳金红的光芒照射进来,她白皙的肌肤上泛着光芒,但一切光芒都不及她眼角的泪光更加耀眼,盈满了期盼。
“毕竟都是我轻薄无信,对不起陛下,让陛下多年变成京城的笑柄。”
云舒正色道,“嘲笑朕的都是些浅薄之人,他们比不上朕的功绩,羡慕嫉妒恨,便只能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下手。”
从这点儿来讲,无论谢景,林晗烟,还是易玄英,都是这段三角关系的受害者。
“朕说过了,你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贤妃苦笑,“陛下真是个好人。我以前只听他们说陛下英武善战,没想到是这般体贴细心之人。若是早知陛下这般温柔,臣妾宁死也不退亲了。”
这世上男人都以为女子看重男子的功业辉煌,实际上若有一个真心体贴温柔,尊重她,爱护她的男子,就算功业平平又如何呢?
云舒心生怜悯,将桌上的绢帕递给贤妃。
贤妃抽噎着接过,突然低呼一声。
云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清楚回廊尽头走来的人,愣住了。
***
谢景目光扫过室内两人,只觉眼睛发烫。
她被某人和易玄英融洽的画面刺激的满心怒火,甩开江图南之后,去了个僻静的地方,挥剑发泄了一通。
满身是汗,不想让沈月霜她们发现自己偷练武功,便一个人过来这边沐浴。没想到会迎面撞上这两人。
这个女人……不是之前下令让她安分待在自己宫内抄经祈福吗?怎么跑了出来,还跟着他……
谢景目光落在云舒递绢帕的那只手上,又扫过桌上打开的食盒,眯起了眼睛。
不好,有杀气!
对上冷冽的眼神,云舒霎时感应到。
僵持的气氛却被一声娇笑打断,“易妹妹,好久不见了。”
贤妃熟稔地跟谢景打起了招呼。
谢景板着脸,想起情报上说的,易素尘之前跟这个女人关系还不差的事情。
她想要僵硬着脸点点头,却怎么也点不下去,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无比碍眼。
贤妃目光落在她脸上绕了一圈,调皮地笑道:“易妹妹来得正好,服侍陛下沐浴的差事,就交给妹妹了,我先告退。”
说完冲云舒匆匆行礼,然后从谢景僵硬的身体边上挤了出去,如一只翩然的蝴蝶,转眼消失在廊道尽头。
第67章心结
在殿外等候贤妃的宫女迎上来,诧异问道:“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说完,旋即反应过来,“是因为刚才易尚宫进去了。”
贤妃放缓了步子,转头望向,熟悉的纤细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大门紧闭。
她转过身来,笑道:“是啊,她这个陛下的心尖儿宠来了,我这个冷宫弃妃自然得退避三舍。”
掌事宫女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心腹,闻言压低了声音:“娘娘之前与易尚宫交情甚笃,何不请她代为引荐。”自古帝王后宫,宠妃也没有独占圣宠的,总要有几个交好的盟友。
贤妃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休提这些,陛下不是那等凡夫俗子,说这种话是在辱没他。”
可惜……倘若她早些时候遇到他就好了。
望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
谢景缓步进了大殿,反手关上殿门。
听着大门关闭的沉闷声响,云舒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需要我服侍你沐浴?”
“不用不用。”云舒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那换了她来服侍你?”谢景冷冷问道。
“朕不是,朕没有,你别瞎说!”云舒赶紧替自己分辩,“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小事儿,怎么需要人服侍呢。就算需要人,让夏德胜他们过来就好。女子总是太不方便了。其实刚才朕跟贤妃也说清楚了。”
云舒摆正了姿态,“只是凑巧遇见罢了,看到她在这里,朕也吃了一惊。”
听着云舒的声音,谢景脸上的冰冻逐渐融化。却又在听到另一句的时候,重新冻结。
“本来只是练武了一整天,过来泡个澡……”
想起某人练武功的场面,谢景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
“女子不方便服侍……那我的那位好哥哥,是不是更合适。”
怎么又掰扯到易玄英头上了?云舒愣住了,不明白这个逻辑。
谢景垂下视线,“贤妃这等轻薄浮、浪的女子,不要让她出来。”
云舒想了想,委婉道:“她虽然不是守信重诺之人,但也不能说什么轻薄浮、浪吧,不必如此鄙薄。”
“背信弃义,贪慕虚荣,怎么不能鄙薄了。”谢景道。
如果贤妃只是弃了他的婚事,另择易玄英,谢景还没有那么看不起她,女子攀附高门并不少见,但之后又百般献媚,吃回头草,就让人万分看不起了。
云舒想了想,道,“要吃回头草的主要是她父兄家族吧,又不是她本人。包括之前悔婚的事情,不也是她的父母做主?再说,第二次答应婚事的是朕自己,朕没有拒绝,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苛责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云舒从来不觉得悔婚有什么不对,在现代社会,就算结了婚发现不合适都能离婚呢。林家主要是的态度不好,落井下石作践人就不对了。
谢景顿时气结。
她咬着唇,脑海中不停地浮现两人在一起的那幕。
她没有看错,云舒眼中有着非常直白的惊艳。
这种目光也曾经几次落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无聊。如今又落在了别的人身上,竟然会这么酸涩。
还有他望向易玄英眼中不自觉流露的信赖,两人相处了多久?
在易玄英面前,他笑得开怀又舒朗,对着松子两人一个剥、一个吃的画面融洽自然,说明两人的私下相处已经很久了,而且相处地很不错。
心口发闷,难以言喻。
谢景抬头看了云舒一眼,突然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开了。
接触到她的视线,云舒愣住了,只是惊鸿一瞥,却清晰地看到了里头的伤痛。
他赶紧追出门,谢景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云舒站在门口呆愣半响,苦笑。
槽糕,这次的后果,好像比上次见到自己壁咚贵妃的时候还要严重呢。
***
入春之后,京城的天气迅速热了起来。
傍晚,天边阴云汇聚,到了入夜,化作雨水淅淅沥沥洒落在青石板路上。
小雨丝毫没有阻挡京城百姓逛街的兴致,街市上灯火闪烁,行人如织,店铺林立。
战争的阴影过去,市井间很快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云舒带着谢景,一路走一路看。
后头是夏德胜带着沈月霜几个人,他们非常有眼色地不去靠近那两人,分散在四周,小心翼翼跟随着。
今天发现将人惹火了之后,云舒用过晚膳,就匆匆跑去偏殿。然后生拉硬拽着某人出来逛街散心。
几次没话找话,对上的都是彬彬有礼的回答。云舒简直头都大了。
不过走在这喧嚣热闹的夜市上,虽然有烦恼,也有欣喜。欣喜于四周的繁华盛世。
比起上次冬日出门,开春之后的夜市格外繁华,各色小吃、商品、玩乐的店铺摊贩应有尽有,堪比后世的夜市了。
一开始还思索着怎么逗人开心,云舒很快被四周形形色色的店铺吸引了注意力。
走了不久,手里头就多了好几样零食。
谢景无语,说是陪她散心逛街,明明是自己想要出来玩,这家伙……
云舒咬了一口炸串,五香豆腐干里头包着鲜美的虾仁,味道真不差。转头看向谢景,这个味道她应该喜欢。
将炸串递到她唇边,小声道:“尝尝吧。”
谢景避不过去,只好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差。对上某人带着讨好的晶亮眼神,原本胸口的那一点儿憋闷慢慢地消弭无影。
仔细回想,自己突然而来情绪也有些失控。但就算明白,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压抑酸楚……
谢景一直自诩是个理智的人,战场上,朝堂上,落到最危险的下风,也能冷静地分析形势,寻找翻盘的机会。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会屡屡冲破底线,失去引以为傲的自控力。
从教武功时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到种种风趣言谈带来的无奈,还有现在患得患失的酸涩。大约太过在乎一个人,都是这般身不由己吧。
人生两辈子,怎么就栽在这么个贪吃玩乐的家伙手里了呢?
“怎么样,好吃吗?”云舒并没有察觉她内心的纠结,笑嘻嘻问道,“听易将军说你以前也挺喜欢吃零嘴的,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谢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堵心,没好气地道:“我只是不喜欢走在路上吃东西。”
“哦,那待会儿咱们找一家茶楼,好好品尝。”
云舒也将手里的零食递给侍从,又道,“待会儿我找来花生米一起尝尝。”
“要花生干什么?”
“因为有位名人说过,五香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道。我一直没有尝过,好奇啊。”
谢景无语,“谁说的?”想吃火腿回宫里吃,保证你每天吃到腻歪。
“是一位名士,上刑场之前,交待给儿孙的遗言。”云舒说起这个有名的典故。
“交待遗言,不说重要之事,却说这种话,有病吗?”
“有病,大概吧,不过我倒觉得,又洒脱又畅快,是真正看淡生死的人说出来的话。”可惜自己没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境界。云舒望着繁华的闹市。生活中这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看淡生死呢。
谢景目光落在云舒脸上,也不知道他从小到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想要超脱太难,朕会尽量让身边的人过得更自由一些。”云舒温声说着,“你不喜欢我见贤妃,我会尽量少见的。”
谢景嗯了一声。
云舒纳闷,“你这么讨厌贤妃,是因为她之前跟你兄长退亲吗?我看易将军倒是没有这么愤慨啊。”
下午他见易玄英的时候专门旁敲侧击问了这件事。
易玄英的态度简直大方地让他吃惊,“臣与贤妃娘娘少年时候见过两三面,因为舍妹与她有来往,并无什么私人情愫。订婚也是因为家母病重,想要看到我成家,才匆忙择了门当户对的人订婚。”成年后他一直忙于功业,转战南北,心无旁骛,对这个未婚妻真没见过两面,更别说感情了。
“世道不公,女子立身处世不易,想要择贵婿立身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几番退婚都是林尚书的安排,她为人子女也无选择的余地。”
听着易玄英的话语,云舒简直恨不得给他鼓掌。瞧瞧人家,被退亲,还能跟自己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家伙谈笑风生,这是什么胸襟气度。
“我只是不喜欢你一口一个贤妃。”
云舒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那以后朕称呼她林姑娘?”
谢景:……
云舒笑出声来,看到某人脸色不好,赶紧停下,坦白道:“朕想过了,淑妃、贤妃她们,如果愿意,将来可以在这个宫廷有别的事业,当然,想要离开朕也不反对。”
“什么叫别的事业?”
“可以当女官啊。”云舒理所当然道。
谢景蹙眉:“这等于将她们贬为奴婢,是奇耻大辱,只怕她们绝不肯答应。”后宫女官品级再高,也是伺候人的,不能跟妃嫔相提并论。
“朕说的女官,不是后宫的管事。”云舒笑道。
“不是后宫的管事,难不成还要是前朝的。”
“当然。”
谢景脚步停下了,盯着云舒。
云舒笑道:“别这么意外,朝廷的女官虽少,但也不是没有过。”
这时代民风还算开放,之前魏晋时候,也曾经有女子担任将军牧守之类的职务。
“那都是乱世之中,临危受命。”
“连战乱之时,女子都能挺身而出,何况如今的太平世道?”
谢景沉声道,“女子为官,只怕难行,毕竟世人眼中,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那你愿意按照世人的眼光,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一辈子吗?”云舒直白地问道。
谢景瞪了他一眼。
云舒笑起来,“所以说不能因为道路难行,就不走了。朕也没说要提拔很多女子为官,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还叫慢慢来?谢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一场大胜之后,几个月以来,这家伙在朝堂上的动作快得出奇,有些施政都让她感觉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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