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72(2 / 2)

衣手遮天 饭团桃子控 4802 字 2023-09-07

gu903();临到门口的时候,谢景衣回过头来,冷笑道,“您今儿个让我长了见识了。我这个人,有恩必报,定是也要让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新世道。”

她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即便走得很快,但她脚步轻盈,踩在这年代久远的茶楼木梯上,竟然一点儿动响都没有。

柴夫人追到门口,瞧着她挺直的脊背,神色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那直接下去接谢景衣的女婢回过神来,忙说道,“夫人,这谢三娘子太过嚣张了,要不要找人惩戒她一番。”

柴夫人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找谁?找你么?你可敢?”

那女婢一惊,谢三娘子简直是个疯婆子,她连长公主的脖子都敢架,别说她一个小丫鬟了,到时候怕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而是扎在脖子里了。

她的嘴敢,可脖子是真不敢。

柴夫人见她不言语,冷笑了几声,转身走到了窗边。

谢景衣已经骑上了小毛驴,晃动着脚丫子,欢快的同茶楼的小厮告别。这条街上,像是有许多人认识她一般,三三两两的人,见着她了,都唤一声谢三娘子。

待那小毛驴行远了,柴夫人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了不远处的宫顶。

过了许久,她方才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高抬着下巴,“回去了。”

第315章谢三的回礼

月黑风高夜,神偷出没时。

柴祐琛趴在房顶着,夜晚的风吹得他有些脖子发凉,瞥了一眼一旁一脸愤怒沸腾的谢景衣,凭空的觉得又冷了几分。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出去御史台门前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今夜竟然会要来做神偷,偷的竟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话说那会儿他右脚迈出门,左脚尚且在门里头的时候,便瞧见了不远处那路对面骑着青厥的谢景衣。

东京城的佛塔尖尖有多高,他的下巴就抬得有多高,此情此景,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带着孩子来迎他下衙的美妙场景么?

原本他是恼了那晏燕的,可没有想到,竟然因祸得福,惹得谢景衣吃了醋,竟是主动示好来了。柴祐琛少见的得意的迈起了六亲不认的八字步,可不想一靠近瞅见谢景衣的脸,心中便一连咯噔咯噔了好几声。

这可不像是打翻了醋坛子,来了情趣;这分明就是祖坟被人刨了,要休夫啊!

几个意思?

他也不敢问,只听命行事,一个时辰过去,他便搁这屋顶趴着了,他家的仆妇怎么这么懒,屋顶脏得要命,又废掉了他的一件新袍子。

“听好了,等人都睡了,咱们就去把你大哥撸上来。”

一炷香之前,谢景衣语出惊人,吓得他差点儿没有从屋顶上掉下去。

“不是,你若寻大兄有事,咱们白天直接过来请他不是更好?”

谢景衣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吓得柴祐琛噤了声。他认识谢景衣这么些年,知晓她定是生了大气,如今就跟一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

“你请得出去么?别人把你当球耍呢,不要的时候,一脚踢飞了,要的时候,勾勾脚尖,还指望你跟个狗儿似的,自己个跑回来,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好事!”

柴祐琛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母亲又寻你了?”

谢景衣哼了一声,“傻子!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被欺负?”

“那她没有那个本事。她寻你说什么了,你气成这样?”

谢景衣摇了摇头,“我不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统共才见了她两回,还没有街上卖胡饼子的人来得熟,我为何要生气。你若今夜不把你大哥撸出来,我就真生气了。”

柴祐琛看着谢景衣的眼神,温柔了几分,谢三是什么性子,他怎么能不知道。她生气,不过是在为他打抱不平罢了。

“若是我不……你怎么办?”他轻轻的说着,眸光闪闪的看向了谢景衣,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暖的水里一般,舒坦极了。

谢景衣毫不在意从腰间取下一个钩子,“你不动手,那我就只能勉强你大兄当条鱼,把他勾上来了。我觉得关小哥同翟准,肯定特别愿意干这活计。”

柴祐琛立马警醒了起来,“翟准?”

谢景衣勾了勾嘴角,“哦,翟老贼路上捡的孙子,烦死个人了。你哥怎么还不睡?”

谢景衣简直是愤怒沸腾,柴大郎也不看看自己,今儿夜里都吐了五次血了,还搁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呢。

四周静悄悄的,院子里的仆妇们全都睡着了,只见一个人影,悄悄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步履有些蹒跚,显然身体状况,比在柴祐琛家中相见的那一次,要差得多了。

柴大郎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四下里看了看,见确实是没有了动静,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块圆圆的毯子来。

他将那毯子往庭院中间一铺,对着月亮伸了伸手,弯了弯腰,活动了几下,细长的手指拨了拨,竟然踮起脚尖,围着那圆毯子开始跳起舞来……

饶是谢景衣自诩见多识光,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柴大郎,竟然有这样的癖好。他的舞姿十分的娴熟,想来并非是头一次大半夜的爬起来对月起舞了。

甚至于说,十分的美。

月光打在他修长的身体上,显得他越发的单薄,像是一张即将被风吹走的纸一般,他时不时的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丝丝血迹,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仙鹤。

谢景衣转头看向了柴祐琛,见他也是瞳孔地震,一脸的震惊,想来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两辈子他也是头一次方才知晓。

谢景衣看着他红了眼。

“带你大兄出来吧,有加入拜月教的门路,竟然也告诉我们,这可不行。要不咱们请他樊楼吃喝一顿,换个拜帖,你看如何?”

柴祐琛回过神来,伸出手摸了摸谢景衣的头。

“好。”

柴祐琛说着,一个纵身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便将柴大郎搂了上来。

柴大郎一张脸红得跟猪肝似的,“你们……你们都瞧见了?我……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做什么?”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柴大哥你跳舞可跳得真好,我一跳舞,我阿娘就说,家里没闹鬼,你作甚跳大神!”

柴大郎憋着笑,“你说话一直都这么有趣么?”

谢景衣笑了笑,“可能我老实,都说实话。站在屋顶上说话不是事儿,咱们先出去再说。”

柴大郎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柴祐琛,“去哪里,我身子不好,不能出门。而且,你知道的,我若是不见啊,阿娘怕不是要疯掉。”

柴祐琛没有说话,左右手一边揽了一个,飞奔的跳下了屋顶。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就连守夜的人,也都歪倒着呼呼的睡着。

“他们怎么都倒了?”

“被谢三打晕了。”柴祐琛嘴角抽了抽,说道。

直到坐进了马车里,柴大郎都有些惊魂未定。

他喘着粗气,说道,“我不能出去的……”

“怎么不能?这不是出来了么?你知道东京城夜里哪里最热闹么?你知道哪家花楼的小娘子最好看么?你知道哪种酒最好喝,哪里的戏文最好听吗?”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敲了一下谢景衣的脑袋瓜子,“不是,你怎么知道哪家花楼的小娘子最好看?”

谢景衣抬起了下巴,“我不就是随口一说么?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便是说老母猪赛貂蝉,他也不知道老母猪到底长啥样啊!”

柴祐琛认真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柴大郎一口血喷了出来,讪讪的笑道,“不是,我还坐在这里呢。之前你说你爱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谢景衣眯了眯眼,“柴大哥不用在意我们的话。也不用慌张,主要是柴二他想你了,想要带你出来逛东京城,却又不好意思。我脑子一热,便出了这等主意。”

柴大郎一听,高兴的看向了柴祐琛,“小琛他从小就口是心非,十分的别扭。但我知晓,他很喜欢我这个哥哥。”

第316章人生不可能全是绝望

柴祐琛别扭的把头别到一边去,“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琛。”

他说着,拿起了马车里搁着的一件披风,披在了柴大郎的肩膀上。

柴大郎温和的笑了笑,同之前他在月下起舞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所以,小琛同景衣打算带大兄去哪里玩?”

谢景衣一听,忙说道,“大兄不要操心,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先去见我一个老朋友,她特别会做糖渍梅子,上回听大兄说,喜欢吃甜的,我便上了心,想着一定要带大兄去吃一回才是。”

柴大郎眼睛一亮,“那挺好的。景衣来京城不久,都交到朋友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同偶尔来看他的柴祐琛外,还有新娶的妻子外,再没有旁的朋友了。年幼之时,认识的那些人,也早早的生疏,如同陌生人了。

前几年,还有人来探他,不过母亲一直拦着,渐渐地,也就没有人来了。

谢景衣嘿嘿一笑,“可能是我长得跟讨喜的汤圆似的,容易交到朋友。”

柴祐琛一听,忍不住嘀咕道,“什么汤圆,就是胖。进食的时候,两腮鼓鼓的,像山上的野松鼠。”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你懂什么?说汤圆那是我谦逊,你可知为何小娘子要叫掌上明珠?明珠明珠,说的就是,真的美人要生得珠圆玉润,一脸福相。”

柴大郎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谢景衣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嗯,大家都这么夸我,日后我们经常寻大兄出来玩。”

柴大郎笑容滞了滞,“我母亲……”

谢景衣立马打断了他,“大兄今年虚岁几何?”

“二十有余。”

谢景衣神色严肃起来,看得柴大郎心中有些发毛,总觉得她像是要说什么攸关国家兴亡的大事。

“人到七十古来稀,大陈之人,四五十而亡,乃是常态。大兄此生已经过了一半,前半辈子,事事顺从母亲,以母亲为先,乃是孝道极致。那么,后二十年,可否能为自己个活一遭?”

“上天为何要赋予人名?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他自己个,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要走的路,生也好,死也罢,有了自己的名字,便是自己的主人。”

“若事事遵从,何不直接叫某某某的儿子,某某某的女儿?”

柴大郎面色一白,求救的看向了柴祐琛,见他抿着嘴不说话,由看向了谢景衣,“母亲为我牺牲太多,我没有办法,待她不好。我快要死了,又何必在最后的关头,忤逆于她。”

谢景衣点了点头,笑道,“大兄的舞跳得那么好,不应该只有月亮看见。”

柴大郎见她并未咄咄逼人,继续施压,暗自松了一口气。

谢景衣垂了垂眸,从袖子中掏出一片树叶来,放到了嘴边。她只会用叶子吹一支小调,是以前在青山村避暑的时候,大伯父教她的。

大伯父小时候,总去给人放牛,他躺在牛背上,用草帽盖着脸,胡乱的摘了一片叶子,随性而吹。江南人的小调,同那边的山水一般,温柔至极,让人听着便柔软起来。

上辈子官家因为新法不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不停的唤阿衣的时候,她便是拿叶子吹这支曲子,吹着吹着,他便睡着了。

后来的时候,官家就喜欢打赏她金叶子。

虽然不知道官家的脑瓜子里,是怎么乱出了这样的因果,但不妨碍,这首没有名字的即兴小调,是她最爱的曲子。

一曲终了,马车便到了李杏家所在的小巷子,夜晚的时候,李杏经常会在这里炮制药材。

谢景衣率先跳下了马车,冲上去便啪啪啪的拍起了门,“李杏李杏,谢三来了。”

门嘎的一下打开了,李杏披着外衣,打着呵欠,顶着一头乱毛,骂道,“嚷什么嚷,嚷什么嚷,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睡觉还嚷。”

她说着,瞧着门口还站着不认识的人,胡乱的薅了一把自己的头毛,挑了挑灯笼,复又骂道,“要不人都说商人奸诈呢!你瞅瞅你,大半夜的,还让人起床干活,钱也不多分我一个大子儿!有你这样的东家么?简直就是扒人皮,吸人血。”

谢景衣一愣,哈哈笑了出声,“李杏啊李杏,我那小本子上又得记上一笔,你一个郎中,竟然还有起床气。”

李杏哼了一声,咚咚咚的走进了屋子,可见是真的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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