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来人了,晚上大概有事要回本家一趟,就不回来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没问题。”牧远歌觉得小事情,但看宋小包似乎心情低沉,他想既然是人家家里的事,就没有问直接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牧远歌这才反应过来,宋小包不在,岂不意味着晚上这小筑庭院,就只有他和胥礼在了??
反正不住一间房,他乱心慌个什么。牧远歌又看到那口箱子,长叹了好几口气,也不知道明琅大师病倒了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要不要去拜见一下。
就在这时,牧远歌突然灵机一动,拿起那把剑,心想:“自内而外的剑气不适用,如果是外来死气凝聚的剑气呢?”
牧远歌将那四道“一线生机”死气剑丸导入到此剑之中。
剑的感觉突然就变了,仿佛从他手掌延伸出去的一样。
以此剑为媒介,引动死气的范围更大了些,汇聚死气的速度也更迅猛!这是一把纯阴之剑!纯粹是外来剑气的导体,那坑坑洼洼和不规则的结构,一下子成了绝佳的容纳死气的窝点,而剑内暗藏的纯阴剑芯,竟能直接催动,通过剑尖的一点,“一线生机”每一道剑气的威力还有提升的余地!
这是把极具创新的宝剑!前所未有的灵剑类型!
明琅大师神乎其技!
牧远歌突然就坐不住了,再看那剑只觉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内心对明琅大师的感激之情爆涌,该感谢,这必须感谢!
这若是让人误以为这是把拿不出手的剑,多损铸剑人的道心。
牧远歌左等右等等不回胥礼,干脆不等了,毕竟是他的剑,若要胥礼出料子胥礼去感谢,他拿着这剑也心有不安,他觉得很有必要亲自去拜见,但他实在是囊中羞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他诈尸时口中含着的那枚玉石,道:“难道把这个送出去?”牧远歌觉得这东西有可能暴露他自己,还是打消了念头。
但整个这地方,都没有他的东西,他想进姜袅的屋子看看,可姜袅的屋子上了锁,还落了灰,牧远歌转来转去,经过胥礼的卧房,脖子扭向他的窗户口,脚就顿住了,倒回去,眼睛落到了个很亮眼的东西上。
思来想去那东西再好都不该出现在长生剑宗正道首座房间里,他立刻打定了主意。
只是他送完礼从炼剑堂出来的时候,后面跟出了条尾巴。
步峣目露审视,却也不说话,牧远歌回到胥礼的住处,转过身来想把门关上。
步峣挤进来,调侃道:“整个长生剑宗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胥礼房里有那东西,胥礼那么宝贝的东西,你居然就送了,胥礼知道吗?他不知道吧,他还在会客。”
很宝贝?牧远歌心里咯噔了下,道:“关你什么事!”
“你不知道你还乱送,当心他赶你走。”
“求之不得。”
步峣不是因为那东西才跟来的,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少年的身份,道:“我想了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步峣道:“你放着帮你稳住承天府的小情人不管,来长生剑宗勾搭胥礼?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别以为救了胥礼,就可以对胥礼下手了,牧远歌你个有家室的人,不要太无耻!”
牧远歌嗤道:“就是很多你这样的人,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没有的事生搬硬套都要说成有的。”不就是想分裂他和胥礼,他偏就不让这些人如意。
他不说他跟姜袅分开的话,他只是很认真地在维系和胥礼现有的关系,但如果这样会伤害到胥礼的名誉呢?
确实如果别人不知道,那胥礼跟个有家室的人不清不楚,别人会怎么说胥礼?抢徒弟对象的第三者?
牧远歌忍不住了,道:“我孤家寡人哪来的家室!”
步峣作咆哮状:“你追了人家,追到手了就不要了?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不要了,那胥礼怎么办,胥礼都收徒了,你又不要人家,要人家师尊,你不是在分裂他们师徒么!”
牧远歌道:“不是我不要人家,是他不要我。”
“????”步峣嘴角却在上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看着我再说一次,谁不要你?”
牧远歌不想跟他废话,这若是被步峣知道了,指不定全宗门都知道,道:“你嘴长,我跟你说不着。”
“我口风很紧的。”
牧远歌冷笑:“当年我只告诉你们,我想当宗主,你怎么给我传得人尽皆知的。”
“不是我!”步峣道,“我哪有……”
“不是你,不是胥礼,那我知道了。”牧远歌冷笑了声。
“你在怀疑谁,你说谁嘴长,”步峣反应过来,“也许真的有可能是我不小心说出去了,但你能保证你完全没告诉别人么,你知不知道慕安,大长老他因为你,他因为你……”
步峣神色凄楚,道:“他走了三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他墓前看看?”
牧远歌看他的表情都很不好,道:“我为什么要去他墓前看?你不知道我跟他有仇么。”
“他都已经死了,什么样的仇解不了!”步峣道,“他因为你才死的,你不去祭拜他,你究竟有没有心!”
“你别跟我说这种话。”
“你是不是不去祭拜?”
牧远歌深吸一口气:“不去。”他笑了下,道:“不可能去。”
步峣满眼血丝:“你狠!牧远歌,你够狠!你无情,你不去拜,我祭拜。”
牧远歌嘲讽道:“阮枫都不领你的情,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步峣被扎心了,很无力地道:“慕安生前,你总是欺负他,他死后,你还是不待见他,何苦呢,你总得放过自己吧。”
他们四个,胥礼总能理解牧远歌,而他能理解阮慕安,有时候他也很困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牧远歌想不开,但牧远歌又不像是想不开的那种人。
牧远歌道:“你只看到我在欺负阮慕安,但你不知道阮慕安是怎么对我的。”
步峣冷哼:“谁欺负得了你。”
牧远歌一笑,有些事口头上说不明白,他也不喜欢示弱,道:“对,没人欺负的了我。你记住这点就够了,你没资格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步峣只觉心肝脾胃肾都疼了一遍,他觉得牧远歌这么抗拒拜祭阮慕安,可能以后等他死了,牧远歌也不会去拜祭他,他想想觉得居然有点难受,道:“不管慕安当年怎么对不起你,他可能和我一样,也是因为误解了你吧,在你救了胥礼而死后,他后悔内疚得一死了之,我相信他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可原谅。”
“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伤人不自知也是本事。
牧远歌一向知道怎么气人,他也很知道别人说句话,他反怼的话再扎心其实也不算最气人,真正气人的是故意扎你软肋掀你逆鳞,任你气急败坏,看你暴露修养,我自岿然不动。
相比而言他那样算是礼貌,算是在平视对方,虽然很少人领情。
而高明的看穿了他的阮慕安,就会利用他的这个“并非坏心”,毫不尊重的狂惹他,当众笑着戳他肋骨揭他伤疤,引他上钩,再显示自己好委屈,却也能以大局为重,主动和恃强凌他的邪君化干戈为玉帛,展示自己出类拔萃的翩翩风度,各种笼络人心。
好人都是他。
就是个自以为大人物的小人,踩他一脚都是在抬他。有时候牧远歌恨不得杀了对方一了百了,但人家缩得太快。
因为他死而屈辱后悔得自杀?也太特么高风亮节了,像坨鼻涕似的扒拉在他身上,牧远歌气都没法说。真死了都还好,如果没死……
牧远歌道:“所以你少来惹我,你也少拿宗门来压我,真要说起来现在长生剑宗掌权的要么是我同门师兄,要么是我晚辈,如果撕破脸谁脸上更不好看?”步峣也担心,只听对方继续道,“至于阮慕安,真死了我夸他一声高风亮节,等当年的事尘埃落定,我亲自去他坟头上香,如果没死的话……”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牧远歌被步峣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给弄得无语了,道,“只是觉得事有蹊跷罢了。”
“好!那就说好了,我不暴露你身份,你也别乱来。确实宗门做得不太厚道,但宗门确实也非常认可你了。”
“我要他们认可么,是我不认可他们。”牧远歌道。
“行行行,你很有道理,没有人说得过你,”步峣投降,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还有阮枫,你再反感阮慕安,也别怪在阮枫头上,这孩子怪可怜的,”步峣说到这里又赶紧改口,道,“也不是怪可怜,总之你就算不帮着阮枫,也别迁怒他!”
“还用得着你提醒!?”牧远歌道,“别人不知道我跟阮枫的渊源,你会不知道?你该不是怕我帮他吧,该注意的是你,你有多了不起,你徒弟还没彻底上位宗主呢,你折腾个什么劲,搞得好像你已经名誉太上长老了,要点脸。”
步峣胀红了脸,自从他徒弟上位掌教以来,无论他多混听到的也都是奉承话,会这么劈头盖脸扎他心窝的久违了,牧怼怼,名不虚传!他以后不说了,被阮枫知道了又会怪他多管闲事。
“你知道我还活着就没别的话想说?”牧远歌心想胥礼好歹都给了他一个拥抱呢。
“我今晚就到这儿睡了。”诸多成见立场问题放到一边,对于他还活着这件事,步峣根本是又惊又喜又气又忧,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未免太神了,很有必要盯着他,不能让他坏事,“我以后都在这儿住。”
“你确定?”牧远歌道,“胥礼会同意?别人不会说你野心大?”
“我晚上悄悄过来。”步峣打定主意,负手离去。
傍晚胥礼才回来,那一身沉甸甸的,看着都累人,不过这就是太上宗主正儿八经的打扮,还是十分有看头的,在院子里擦剑的牧远歌给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胥礼脚步微顿,眸光格外柔和。
“小包说家里来人要回家一趟,今晚不回来。”
“好。”胥礼微微点头,问:“你去取剑了?”
“不是我去取的,是管事亲自送过来的。”
“剑没炼好?”
“挺好的,特别好用!”牧远歌道,“很惊喜,非常谢谢你。”
“应该谢谢铸剑师。”
“我已经谢过了,”牧远歌道,“进了趟你房间,拿了样东西。”
“哦。”胥礼反应平平。
到目前为止都是正常对话。牧远歌擦拭着剑,心里默数一,二,三……九。
刚数到“九”的时候,卧房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胥礼站在门槛上,那身过于繁琐的袍子脱到一半,又重新拢了回去,他脸色雪白,别具威严,问:“你拿了什么去谢的?”
作者有话要说:表担心咳咳咳他俩太配了我忍不住想说,新副本也会来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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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玩这么大的!?
牧远歌数着数的时候就往自己房间里走,听到胥礼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正好推开自己的房门,迅速伸腿迈进,但还是被一只素白的手握住了门扉,入目便是胥礼冷若冰霜的脸。
牧远歌朝着他露出一个还算体面的笑,道:“是这样的,我很想亲自去道谢,可我身无长物,就想看看你这地方有没有我的东西,可姜袅的房间上了锁,我房里又什么都没有,小包的不合适,就只能……”
“进我的房间?”胥礼打断道。
“我其实特别不好意思贸然进你房间,我进去也没有翻你东西,恰好你房里窗户开着,恰好就被我看到了一样我的东西,摆在特别明显的地方,走过路过的人都能看见,既不贵重,病倒的大师又恰好需要,我想这就是天意吧!”牧远歌道,“我连种它的青花玉瓷盆都没碰,连土都没翻。”
“你送出去了,那就不是你的东西,而是我的!”胥礼脸色阴沉,但那冰雪般的容颜过于正气十足,叫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没我的允许,就是你也不许动。”
居然因为是他送的,牧远歌挣扎道:“越是贵重的东西应该巴不得藏起来才好,既然是明面上的,大概就还好吧。”
胥礼道:“活的植物不摆在光下,难道放在柜子里锁起来!?”
“可那毕竟只是盆异兰花……”
牧远歌见他这么珍视自己送的东西,心里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因为内心踊跃的欣喜,反而对胥礼感到有那么点抱歉。
胥礼挺在乎他给的东西,甚至包括承天府钥。
既然是胥礼葬的他,那胥礼赶去灌溪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认出他了,共浴的时候肯定也知道是他的,但还是不让他拿回承天府钥,明明那玩意留在身上会引恶人抢夺。
以及他拿去当谢礼的异兰花,正道那般反感异植,用用还好养就过了,胥礼还明目张胆地摆在房间床头,甚至开着窗给予充分的光照,毫不避讳来人,丝毫不去想保留那东西有可能让他遭受非议。
“不然我告诉你,你或许会好受点,我当年为了追求姜袅,随便扯了几株快死了的异兰花株,拔除了死气,让他带给你,算是跟你示好,让你好好照顾他。”牧远歌道,“我没想过你会养它这么久,而且姜袅都不在这儿了,你留着这东西不会睹物思徒儿吧,警醒自己要看在我的份上对他好之类的?”
胥礼松开他的门,转身就走。
gu903();“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