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光裕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在玉兰县的时候,整日里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已经快晒成黑炭了,若是再不注意,继续黑下去,夜里就不敢出门了。不然被人撞上了,又看不见人,还以为撞鬼了呢!”
盈若楞了一下,旋即很没有淑女形象的再次大笑起来。又觉得场合不对,万一把她家娘亲招来可就不好了,连忙捂了嘴巴。
李光裕见她终于敞开了心性,心里自然欢喜,靠近她两步,“无妨,想笑就笑吧!附近我已经清场。”
盈若敛了笑,忽闪着大眼睛看他,难怪人人都削尖了脑袋也要参加科考做官了,有权才能任性啊!
“怎么了?我就是想单独跟你待一会儿。”李光裕的声音很轻。落在心上,如同羽毛划过。
盈若双手交握在腰间,抬脚往水榭走。
身后的脚步合着她的节拍,居然很和谐。
茶水和点心都已经是备好了的。
盈若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这是我家娘亲掌管的酒楼。”
李光裕笑,“托你的福,让我成了酒楼最大的股东。”
第二百零三章耗一辈子
盈若看着他一撩袍子,潇洒的落座,心中涌起自己挖了个大坑把自己给活埋的感觉。
李光裕指指对面的座位,“咱们说会儿话!”
盈若看看四周,除了鸟叫,听不到别的声音。从来就寸步不离她的花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享清闲去了。
明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对的,却管不住自己听从了他的建议。“你这样子安排,我娘亲知道吗?我哥哥说,他从前犯了错,都是笤帚疙瘩伺候。如今,已经升级到了棍棒了。”
李光裕勾唇,“这可是你娘亲的底盘!我做什么,都不会瞒她的。”
盈若突然有些相信,自己是望春湖的蝌蚪变得了。不然,哪个亲娘恨不能将自家闺女甩手卖掉的?
李光裕将绿豆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盈若摇摇头,“我从前喜欢吃甜食,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李光裕蹙眉,“三年半的时间里,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你一封都不给我回。所以,你的习惯变成什么样了,我是一无所知。”
“我才不信!你的信能到我手里,就说明我的行踪你是知道的。”盈若端起茶水喝茶。
李光裕苦笑,“纵使我再怎么神通广大,在大长公主殿下那里,也是攻不进去的。她想要严防死守一件事,就算是当今皇上,只怕都无能为力。”
“那是!”盈若高翘了唇角,“我姑婆厉害着呢!她说了,要玩,就无牵无挂的玩,整那么多情绪带着,是会很累的。”
“所以,这三年半,你就听从了她的话,把我彻底给忘了。”李光裕一个大男人,话语间居然带了幽怨的口气。
“没忘!”盈若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信手涂鸦。
李光裕看着那只小胖手,手背上并排着四个可爱的小窝窝。“那为何不给我回信?是回了,被大长公主给拦截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写。”
盈若抬眼看去,“那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就因为这,你就不给我只言片语?”李光裕恨不能暴打自己一顿了。
“我这人记仇,所以,你这劣迹,我是要记恨一辈子的。”盈若挑衅的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李光裕定定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耗一辈子?”
盈若一噎,什么叫“耗一辈子”?
怎么话到了他嘴里,就变了味道?
“不敢!”盈若很快调整情绪,“你是官,我是民,我跟你耗,岂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当初是你要跟我做朋友的,我以为朋友是要当一辈子的。”李光裕重又调整了策略。
盈若一听他提这茬,头皮就有些发麻,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自来熟?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刚刚穿来这里,满满的都是彷徨和无助。李光裕的出现,莫名的就取得了她的信任。就如同刚刚出生的小狗,以为第一眼见到的动物就是自己的母亲。
忆往昔,她真的是全身心的信赖着他的。
“有这么一段吗?我忘了!”盈若决定耍赖,她可是有选择性失忆症的人。
“没关系!”李光裕很好脾气的道,“咱们重新开始。我叫李光裕,三年前探花,在玉兰县做了三年的县令,如今任密州知府。我有哥哥,有姐姐,是家里的老小。家父三年前已经由海州知府升任为京兆府尹。”
盈若就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你这个人……”
李光裕继续道:“我李光裕愿与褚盈若结成朋友,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盈若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明明是义结金兰的誓言,偏偏被她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几年不见,居然变幽默了呢!”盈若假笑两声,“做官很辛苦吧?”
李光裕眸子一黯,“为了将来的目标,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盈若双手捧起茶杯,转换话题道:“你和安之恒是怎么回事?”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破功了。
从前的他,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是隐晦的。现在,明明是长大后不太相熟的相处,他却咄咄逼人了起来。
那种迫人的气势,让她莫名的心慌和想要落荒而逃。
“他是我的师爷!”李光裕顺着她道。
终归还是不舍得逼迫她太紧,能够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你到任那天的刺杀,可是他替你挨了刀?”盈若问出多日的疑惑。
若非有个安之恒的掺和,她又怎么会弄错新知府是谁。
她都被摆了这么大个乌龙,想来刺客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这件事是真的打击到了她,充分证明了她自以为聪明的脑袋瓜也有塞满稻草的时候。
李光裕道:“我要是知道那天你恰好回来,就算自己被暗箭射成筛子,也该自己冲锋在前的。”
“别犯傻!”盈若翻了个小眼白过去,“逞一时孤勇,万一一命呜呼了,后悔都来不及呢!”
李光裕就浅浅淡淡的笑了起来,“多谢关心!”
盈若暗咬唇,这人脸皮得有多厚?
她什么时候关心他了?
“全密州的百姓都是希望过平安喜乐的生活的,所以,作为他们的父母官,你好了,大家才都好。所以,我这点儿关心,也就是九牛一毛,不值当放心上的。”
李光裕笑容不减,她依然是这样的朝气蓬勃,即便是强词夺理都透着可爱。
“别人九头牛的关心,我自然是不会放心上的。但盈盈九牛一毛的关心,我也会珍之重之的。”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话家常,可盈若偏偏听出了耳红心跳的感觉。
这人变坏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光裕哥哥以前多好的一个人啊!”
“你光裕哥哥永远都不会变!过去是什么样,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将来也是这个样。只是,盈盈,你变了吗?”低沉舒缓的嗓音,仿佛带有魔力般,将人使了定身法。
深邃的眸子仿佛大江里的漩涡,将人吸进去,陷入无底的深渊。
第二百零四章你要不要
手腕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盈若有些呆滞的低头看去,就看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正在往她的手腕上套着一串的红色的珠串。
珠串有些长,绕了一圈又一圈,他重复着动作,缠了四圈。
珠子若黄豆粒般大小,每隔一定数量就镶嵌有翠绿色的翡翠,翡翠被打磨成了长扁形。
珠线的交拢处是一银色的佛头,下面也坠了五粒红色的珠子。
“这南红珠串,是我亲手串的,共一百零八颗,我拿到大慈寺请主持大师开过光的。”李光裕说着,手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收了回去。
她有一双小肉手,连带着手腕都是滚圆的。大红色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煞是好看。
盈若这才一个激灵回神,两颊绯红,一直延伸到耳尖,“你……怎么变得这般霸道?都不问问人家要不要。”
“那你要不要?”李光裕眸子幽深的锁住她。
盈若伸出右手,抚摸着珠串,这可真是送到她心里去了。她一见之下,就喜欢的很。樱桃红的珠子,泛着让人恨不能咬一口的光亮。关键的,无论是珠串的设计还是这别致的戴法,都让她觉得稀罕。在她之前的认知里,这么长的珠串一般都是戴在脖子上做项链的。
大长公主那里也有这样的珠串,小叶紫檀的,不过,那是礼佛用的。
“男女授受不亲的!”盈若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自认为站得住脚的借口。
李光裕笑,“那是对陌生男女的要求。咱们是朋友,不拘于那样的小节。”
若不是为了维持自己修炼了四年的淑女形象,盈若早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捏一捏他的脸皮了。怎么就这么厚?他还能找出更强词夺理的理由吗?
算了!拿人家手短,看在东西的份上,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李光裕站起身,盈若顿时就有了泰山压顶的感觉,不经大脑的问道:“你是不是又长个了?”
这样子看他,竟是愈发的高大了。
李光裕低笑,“许你长,就不许我长了?衙门那里还有事,就不多待了。等忙过这一阵,我带你四处转转。密州城内没有湖,但南城外有一条大河,自东往西流,也挺壮观的。”
盈若哦了一声,这就要走了?
他在这儿,她有压力,每每被他露骨的话逼迫着,恨不能找个地缝土遁了。可他要走了,她竟是生出了舍不得的心思。
跟在他身后出了水榭,忍不住的问:“密州守备会换人吗?”
这人不但个高,背还很宽厚,她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词“蜂腰猿背”。
李光裕猛的转身。
盈若没有防备,差点儿收势不及撞进他怀里。
李光裕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肩,“你这是要投怀送抱?”
盈若连忙跳了开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好走路,你干吗突然停住?”
李光裕怕她真恼了,连忙收起逗她的心思,“谁让你走在我后面的?跟我并肩走,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打算是挺好的,尽量回到从前的相处方式,让她重温从前的感觉,然后慢慢的对他放下戒备。
但真正的面对她了,内心就急切了。
她这般的亭亭玉立,周身散发着少女的气息,他再也无法把她当孩子来对待,而是恨不能立时跟她诉衷肠。
刚刚那一刻,他多想就顺水推舟抱了她,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怕贪了一时之快,她从此躲了他。
她还懵懂着,他却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无奈,太令人抓狂了。
盈若也在抓狂,确切的说是恼羞成怒了,再确切的说是心慌意乱了。她刚想发作,那边李光裕又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我这个新知府到任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刺杀,并且因为刺客的张狂,还给手无寸铁的百姓造成了伤亡,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调查的。说起来,那日还多亏了你!要不要我以知府的名义给你发个表彰什么的?”
盈若在他沉稳的语调的讲述里,狂躁的心满满的冷静了下来,“你是说送给匾额什么的?”
“你想要吗?”李光裕抬脚往水榭外面走。
盈若这次学乖了,不直接走在他身后了,也没有跟他并肩,而是走在了他的侧后方。“匾额不实惠,能不能直接奖励银子?”
李光裕低沉的笑容便传出去好远,越过池塘,将对面的花喜鹊都惊飞了。
盈若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就是爱银子,她相信没有几个人不爱的。不过是,她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这就显得她俗气了?
“好!那就奖励银子!”李光裕笑罢,立马拍板。见她嘟了嘴,一副恨不能咬他一口的样子,心里更加的好笑,却不敢再笑了,忙转换话题道:“你想知道朝廷这次会派谁来吗?”
盈若收起小心眼,摇摇头,“不管谁来,跟我有关系吗?”
李光裕嗯了一声,“这来的人,八成跟你还真有点儿关系。”
他一手背于身后,一手置于腰前,抚摸着挂于那里的一块羊脂玉配。微微侧身看过来,浓眉深眸俱是一派淡然,就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连那勾起的唇角里,都似乎透着自信满满。
盈若小小的吸一口气,一双妙目晶晶亮,“我爹?他是文官,品级还比较低,他来,真的能处理好此事吗?”
李光裕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发挥着最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去摸她的头。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就算是微微蹙眉的样子,怎么看都透着可爱。
“我走了!”
盈若嗯了一声,还沉浸在自家亲爹会不会被派钦差的思绪里。
“盈盈,我走了!”李光裕重复一遍,语气加重。
盈若眼睛微眯,她又不是聋子,已经听到了。送出了水榭,她是不打算送他到酒楼门口的。人多眼杂的,难免会招来口舌。
李光裕弯腰凑近她,柔声道:“我就是告诉你,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高大伟岸的身影渐去渐远,拐个弯就看不见了。
第二百零五章西邻钥匙
盈若却觉得眼热,呆呆的好长时间没能回神。
说什么记恨他当初的不告而别,那都是口是心非的话。
那个时候,他匆匆离去,说什么不忍她面对分别,可归根结底,那个怯懦的人,其实是他。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很多事情,其实过后就能想明白了。何况,中间隔了这些年,真有什么怨恨,只怕也冲淡了。
说到没有给他写信,她是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好。又对这古代的通信系统不放心,生怕落了坑里去,岂不就白费心思?
正如他给她写的信,早一年还能收到,后来也就渐渐没有了。
当年的事情,她已经释怀了,是不是找个机会告诉他一下?沉重的压在他心上,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花生来到她身边,“姑娘的手串真好看!”
盈若瞪她,“你是谁的丫鬟?不经我的允许,你乱跑什么?”
她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丫头还是李光裕给她找来的,难不成是当初刻意埋在她身边的钉子?
花生圆盘似的大脸皱巴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丫鬟。可是惊蛰那厮太厉害,奴婢打不过他,就被他拖走了。”
盈若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有土匪主子,就有土匪奴才。”
转又一想,这理论不能成立。
李光裕现在可是密州知府,他若是土匪了,难不成他治下的百姓就都是土匪了?
那样的话,她自己都跑不了呢!
谢氏使人来喊她去帮忙,盈若愈发觉得自己是蝌蚪变的了。敢情李光裕来来去去,她家娘亲都倍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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