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长宁闻言,非但不远离,反而又凑近了,厚着脸皮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秦于晏终于将目光挪到他的脸上,与那双泛着琉璃一样的浅灰色眼睛对视片刻,才道:且说来听听,我再作考虑。
相长宁便笑道:是这样,我或许会参加此次的论道大会,清虚宗的请帖在你手里罢?
秦于晏立刻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遂道:这是宗门请帖,且不说我能不能给你,你便是拿了也无用。
相长宁哂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此事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不过是想说,若是我要参加论道大会,便请你将我的名字编入清虚宗的参会弟子队列中。
秦于晏略一思索,道:恐怕不行,你无弟子铭牌。
相长宁手一晃,掌心便出现一块木牌来,上面刻着数道剑纹,正是清虚宗的门派标识,他笑眯眯地道:这不是么?
秦于晏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一块铭牌竟然是真的,他稍稍诧异道:这是你从前那一块?
相长宁颔首笑道:正是,一直收着。就想着以后哪天能派上用场,所以才没扔。
秦于晏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倒也可行,只是你说的那句,有可能参加此次论道大会,是何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变数?
相长宁笑道:这个日后你便知晓了。若是打听那论道大会的彩头不值得他花费大力气,那时候相长宁自然是懒得去费这个心思了。
闻言,秦于晏也不再打听,两人又聊了几句,不知不觉,时候便晚了,相长宁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夜色已深,遂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也要告辞了。
他说着,又问了秦于晏的落脚之处,最后笑道:上一回我离开时,忘记留下识引,此次再见,你我便交换识引,日后也好做联络用。
识引就是修士的神识印记,有了它,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可以用传讯符传达消息给对方。
秦于晏自然没有拒绝,两人换过识引之后,相长宁便告辞离开了,天色不早,他得找个地方先落脚再说,免得到时候要露宿街头了。
寒渊城即便是在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看上去十分繁华,相长宁一边走,一边看着道路两旁的灯火,心道,说不得寒渊城城主其实就是怕黑,才在内城点了这么多灯笼。
街道上行人甚少,相长宁倒是十分满意,步伐轻快地朝前方走去,灯火将他身影拉得瘦瘦长长,投在寂静的街道上,仿佛一个踽踽独行的旅人。
他走了没几步,便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影子,片刻后,才开始继续往前走,神色自若,与之前全无区别。
直到路过一条巷子时,相长宁才扬声道:阁下跟了我一路,莫不是想要打劫?
他说着,又笑道:那可叫阁下失望了,在下身无分文,既无灵石,又无法宝,恐怕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
空气一片安静,片刻后,才有一个人从屋檐的阴影下走出来,昏黄的灯火照亮了他的面孔,相长宁微微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人他竟然是见过的,正是之前他从湖中爬上来时,遇到的那个青年。
青年冷笑道:不过是结丹期修为罢了,竟然能发现我,倒是小瞧了你。
相长宁讶异过后,才笑道:阁下这是作甚?之前我便说了,我不过是路过贵地罢了,既没偷,又没抢的,何必如此紧追不放,莫非当初惊鸿一瞥,你就看上了在下不成?
青年一张脸冷若冰霜,阴沉地道:窃贼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行径,你若是识相,将东西交还于我,我便好心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便要你好看。
相长宁听他这意思,倒仿佛真的丢了什么东西,心中暗叫倒霉,但是既不是他做下的事情,相长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遂道:我说得很清楚,我只是路过而已,阁下若是当真丢失了什么,还不如赶紧去找才是正经,何必纠缠于我?
那青年冷哼一声,道:路过?你可知整个寒渊城,唯有城主与我才能进入那座银海楼,你说说看,你是如何路过的?
相长宁顿时无语,道:你不如说说,你该如何证明你今日没有吃过饭的?我本就没做过的事情,我要如何证明?
青年的脸一黑,相长宁懒得与他啰嗦,便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不过你在这里同一个没有干系的人浪费时间,恐怕真正的窃贼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还有事,便不陪你聊了,告辞。
相长宁说完,转身便走,才走了两步,便见脚下的影子一瞬间放大,如猛虎一般扑了上来,他一个侧身闪开,只见一道银光倏然划过,若刀锋一般,悄无声息地将夜色撕成两半,铛的一声脆响,银光没入墙壁中,带起一阵火花,咔嚓几声,墙砖纷纷碎裂开来,砸落在相长宁的脚边。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却见青年一甩袖,数不清的银光若万千流星一般,急速朝这边扑过来,相长宁一伸手,别鹤琴出现在怀中,五指自琴弦上轻巧拂过,只听一声长长的鹤唳,一团雪色的影子翻飞而出,迎着那片银光飞去。
鹤唳之声响彻天际,将银光一一撞飞,但是尽管如此,它毕竟形单影只,拦住的银光有限,剩下还有不少仍旧直冲相长宁而去。
只听琴弦再响,无数风刃旋转着飞出,将银光卷入进去,只听叮叮当当碎响络绎不绝,那些银光被风刃翻搅着,就仿佛下起一阵急雨似的,翻飞的光芒令人不由目眩。
很快,银光便消失殆尽,那青年脸色愈发阴沉了,盯着相长宁道:看来你身手不错,难怪如此有恃无恐,不过你今日恐怕是走不掉了。
他话音一落,相长宁眼前骤然银光大作,却见之前被风刃卷飞出去的银光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将他团团围困在内,若一条银色的蛟龙,猛然仰天发出一声咆哮,银光一闪,相长宁便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银色的屏障内,就像是被一个大碗倒扣起来了。
失算,相长宁心里啧了一声,夜路走多了,今天总算是碰到鬼了。
像梁上君子这种事情,相长宁不是没做过,更有甚者,上辈子的他修为尚浅的时候,还没少做过这种缺德事情,后来修为渐渐高了,便不知不觉生出些所谓的高手风范来,看上了什么宝物也很少直接动手了,能借便借,能换便换,尽管如此,他的名声也仍旧不大好听。
如今这辈子,相长宁还真没做过什么偷窃的事情,骤然这么一口大黑锅扣下来,他就是憋着一口气,也绝不能就此认下了。
相长宁就这么站在那银色的半透明屏障中,看着青年走过来,心道,究竟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头上就仿佛被罩上了一块布似的,相长宁什么也看不见了,非但如此,他的神识也被与外界隔绝开来。
※※※※※※※※※※※※※※※※※※※※
相长宁:变成了高手之后,就有偶像包袱了,啧,不好动手。
作者君:我发现吧我仿佛萎了一样(捂脸哭)今天也只有一更呢,QAQ我会尽快雄起的!
第99章
身着银灰色衣袍的青年走在路上,夜风将他衣袖吹起,他步伐略微一顿,便见前方站着一道人影,那人穿着墨色的衣裳,上面绣着大片繁复的金色花纹,从前襟一直蔓延至腰间,金线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微光。
青年一见他,神色略微一冷,道:首领大人深更半夜光临银海楼,可是有事?
那人呵地笑了一声,道:我听人传,银海楼今日混了进去,特地来看看。
青年心中暗恨,嘴上却讥讽道:这么说,首领大人特地拨冗前来,是专程为了瞧一瞧戚某人的热闹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