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唔了一声,道:解法我已与他说过了,既然自身不能压制,便需要借助于外力,比如一些能够使神台清明,坚定本心的法宝之类的。
相长宁点点头,混沌又道:至于修炼天魔道的方法,我也都告诉过他了。
它说着,又转向秦于晏,语气意味深长地道:天魔一道与旁的道不同,不必刻意压抑自身,否则到时候会适得其反,切记。
秦于晏颔首表示知道了,又道了一声谢,混沌似乎有点犯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嘴巴一张,魔婴便吧嗒掉了下来,滚落在地,团成了一个球,却并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放肆,老老实实地蹲在墙角,令相长宁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混沌交代完了事情,相长宁便让它回了混元鼎,他一面将混元鼎收回丹田,一面好奇地问:它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刻意压抑什么?
听了这话,秦于晏面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一把抓过他,在相长宁莫名的神色中,俯下身来,亲了他一下,轻笑着在他耳边低语道: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在相长宁震惊的,恍如看老流氓的神色中,大笑着退开些许。
相长宁搓了搓脸皮,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脸颊都烧起来了,大概是太热的缘故,才这么点时间不见,这人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他咳了一声,取出一张灵符来,往上面写了字之后,快速将它叠了起来,秦于晏见了,便随口问道:怎么了?
相长宁一面往灵符中打入灵力,一面解释道:我记得从前连云山上有一株千年醒魂木,后来我将它伐下,炼制成了一样法宝,送给了郁长风,醒魂木对于修士稳固修为,清明灵台十分有效,如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东西了,不如向郁长风要过来,给你先用着。
他说着,又抽空瞄了蹲在墙角装死的魔婴一眼,道:免得被什么东西钻了空子。
魔婴听了,不由起了怒意,气急道:本座不是什么东西!
知道了,相长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道:待日后寻到了更好的,再给你换下来便是。
他说着,指尖微弹,那传讯符很快便化作一道灵光,消失在黑暗中。
按理来说,以郁长风的性格,这道传讯符发出去,半天之内便会有回应,只是意外的是,相长宁与秦于晏在这山洞中等了整整一日,都没有看到回信。
这还是头一回发生这种情况,相长宁的心中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郁长风已经闭关了,也会提前发传讯符告知他一声才对,为何一丝消息都没有?
第169章
玄镜门以西,有无数大山,一眼望去,仿佛如翠色林海,满目墨绿,即便是在这深冬之际,漫山遍野都是生长了长青的树木,看上去就仿佛丝毫不畏严寒一般。
而其中一座山,形状长得有些奇特,上宽下尖,山顶平平,乍一看模样有点像一个陀螺,有人戏称它为陀螺山。
因为天气缘故,山顶上大部分的乔木都已落光了叶子,只有少数松柏仍旧在苦苦支撑,山顶边缘生长着一棵老松,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枝干虬劲,身体盘曲着,以一种岌岌可危的姿势向悬崖下面探出去,仿佛风一大,它就会整个被连根拔起似的。
那树下坐着一个青年,正闭目调息,表情平静,风声阵阵,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远处的天际划过,迅速朝他的方向掠过来,眨眼便扑至面前,青年似有所觉地睁开双目,伸手正欲抓住那灵光,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郁长风眉头微皱,看着曲清江慢条斯理地将那道灵光捏在手中,片刻后,光芒逝去,露出真实面目来,是一枚传讯符。
他将叠成纸鹤模样的黄符在指尖把玩片刻,像是孩童头一回看到了好玩的东西一般,仔细观察,翻来覆去,郁长风冷眼看着,开口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失礼的行为吗?
曲清江听了,抬眼看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他不常笑,这一笑起来,反而把郁长风给惊住了,曲清江道:你说话的时候,倒与他很像。
郁长风微微垂下眼,不看他,也不说话,他怕自己一时激动,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是这人也配在他面前提起先生,想到这里,郁长风的眼中便闪过几分厌恶来。
曲清江却没有看到似的,他将那纸鹤把玩了半天,才问道:你要看么?
郁长风自然是想看的,那传讯符上的灵力他十分熟悉,肯定是先生发过来的,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这时曲清江已经开始拆起那纸鹤来,很快,传讯符被拆开了,他快速地上下扫了一眼,将上面的内容看过之后,才将符纸递过来,道:给你。
那模样姿态,就仿佛当着别人的面拆阅他人的信件,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郁长风简直是恨不得一拳捣烂了他。
但是先生的信件是不能不看的,郁长风轻扯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多谢你了。
曲清江仔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孔,然后忽然道:你这样又与他不像了。
郁长风脸色微微一僵,曲清江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继续道:若是我敢拆阅他的传讯符,他恐怕要把这符纸扔回我脸上来。
闻言,郁长风呵地冷笑一声,道:先生真是脾气好,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要把你打得不能自理了。
他说着,伸手夺过传讯符,又补充一句:若非我修为比不过你,又受制于你,只怕你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曲清江听了,竟然还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郁长风以一种脑子有病的奇异眼光盯着他看了看,然后低头开始阅览起传讯符上的字来,果然是先生发来的。
看完之后,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在往常的时候收到这传讯符,他必定十分高兴,只是眼下这境况,他恨不得先生压根想不起他来,因为他若是不回信,先生必定会发现不对,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正在郁长风犯愁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曲清江已经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了,就仿佛是等待着什么似的,郁长风脊背上都泛起了一股子凉意,他道:你作甚?
曲清江慢慢地道:你不给他回传讯符么?
郁长风起先还有些发蒙,几乎是在一刹那,他就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抿着唇,冷声道:不必回了。
曲清江道:这可不行。
他说着,取出一枚空白的符纸来,递给郁长风,不容拒绝地道:别叫你先生担心了。
郁长风不接,曲清江也不以为意,只是将符纸放下,起身道:你总会写的。
他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转身离开了,郁长风看着他灰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丛木之后,打从心眼里觉得,曲清江这人,恐怕是疯掉了。
他的目光移向地上的黄符,风声掠过,符纸边缘疯狂地翻飞着,像是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中心部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令它动弹不得,就如郁长风此时的丹田一般,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来。
相长宁犹记得曲清江刚被送来连云山那会,很是沉默寡言,总垂着眼,不喜与人对视,那时郁长风还是一名小童子,做些烹茶煮酒,洒扫庭院的琐碎事情。
相长宁靠在庭院树下,翘着腿乘凉,对站在一旁的曲清江闲闲道:以后你就跟小长风做事吧。
曲清江那时已是筑基后期修为,让他跟着才炼气巅峰的郁长风做事情,实在是有些委屈了,但是他并不多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郁长风性子活泼,总是爱说些童言稚语,惹人发笑。
此后不久,他便悄悄来找相长宁,小声道:先生,那个清江哥哥是不是哪里不好?
gu903();相长宁笑道:他哪里不好?我看他很是听话守本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