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精美的饭盒,她又忍不住想到身在家中的秀秀,也不知她有没有按时用饭,有没有想她呢?
若坐在她对面的是秀秀,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抢她饭盒里的菜,顺手夹了鸡翅投喂她。
那日在竹林拐角无意撞到人,秀秀楚腰纤细,该丰盈的地方已经初露端倪,垂眸反观自己,春承眸色微沉。
春少爷自幼扮作男儿身,身体发育被限制,想要重回前世那般的身材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况且她以男子身份立世,追求窈窕身段委实不现实。
她这副默然无语的样子,落在杨政眼里,就是春同学不开心的征兆。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他将饭盒推过来,不好意思道:春同学可以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你想吃的?
春承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杨政面色微红:没、没什么。
他抱着饭盒低头刨饭,吃得太急太快,一口呛住了!
春承这会万分后悔为何要想不开和杨同学一起用饭。
瞧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直用袖子抹泪,讲究斯文的春同学眼睛一闭,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从兜里摸出一块新手帕:用它吧。
谢谢谢,咳咳咳!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杨政眼里流着泪,心里滴着血,在喜欢的人面前出如此洋相,恐怕以后春同学再不会心软和他结伴了。
你还好吗?春承将没喝过的果汁递给他:先顺顺气。
杨政不敢伸手接,好好的一顿饭被他搞砸了,他好恨啊!
喝两口吧,听起来怪难受的。
对、对不起杨政怯怯地握住盛了果汁的玻璃杯,果汁温热,他哪敢教人难受,一鼓作气咕咚喝了两大口,喉咙传来的痒快速得到缓解。
见他止咳,春承松了口气,于心不忍道:以后吃饭慢点,无需抱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我还是做错了
你做错了什么?
杨政难过地快要哭出来:我我把饭粒喷到春同学衣服上了。
烟青色长袍精贵的衣衫,左肩不起眼的地方沾着雪白米粒,春承指尖颤抖,面上骤然没了血色,双目阖上,再睁开时她云淡风轻地从右边裤兜里继续掏出一块新帕子。
沾在肩膀的饭粒被抹去,她面带笑意:无妨,杨同学无心之失,不必过于自责。
真正教养好的人从不随意予人难堪,杨政哪能不晓得出身高贵的春同学最爱干净?他忍着泪站起身:我失礼了。春同学,我能改天再找你吗?
春承不想伤了他的自尊,态度和缓:当然可以。
杨政抱着饭盒火速离开。
一顿饭吃得啼笑皆非,春承此时也没了食欲,洗干净饭盒放进私人专用橱柜,忙不迭地离开食堂。
男生宿舍楼,301寝室。
再度回到浴室的某人,惬意地躺在白瓷浴缸,被温水冲荡的身子,舒服地伸展开四肢,中饭闹得那场小风波被她彻底抛在脑后。
担心泡久了昏睡过去,春承迈着长腿跨出来,裹了浴袍,一只手灵活归灵活,总是存在不便。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柜门打开,从里面取了黑色长裤,暗红色云纹衬衣。
穿好衣服的春同学百无聊赖地躺在大床,摸出怀表瞥了一眼,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四十分钟。
时间还早,要不然还是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吧?
翻身而起,春承拨通了一串号码。
西院。春花杏花手忙脚乱地为猫洗澡。
日光温暖,天气越来越热,毛茸茸的小动物已经开始脱毛,费了好大劲伺候一只猫,猫洗干净了,她们沾了一身的水,和一手的毛。
橘猫记仇地躲在花架子晒太阳,居高临下,谁也不爱搭理。阿喻三步两步跑过来:少爷来电话了,你们谁去接?
什么?!春花健步窜出去:我来!
电话一头,春承清声问道:秀秀呢?秀秀在做什么?
春花赶紧传话:少爷问少奶奶在做什么?
杏花拔腿往东院跑:劳少爷等等,我这就去看看!
东院,书房的窗子敞开,至秀执笔终于下定决心写回信。
春承那封信她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犹记得那时候她们彼此心意未表明,她求问春承:进一步怕跌入悬崖粉身碎骨,退一步心生不舍辗转反侧,爱一个人,是该静默,还是勇往无前不惧得失?
春承的回信很诚恳:【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和我们打过的每一场仗都不同,它是炽热的、光明的、璀璨的、激.烈的,所有的笑与泪都是从心始。
我不敢妄自引导,平心而论,若我是你,我会静默的去尝试。若ta喜欢我,我会勇敢无畏地展开追求。
人活一世,百年光阴何其短暂?尽心竭力,无愧于心,唯此八字,但求无悔!来自8883第二封回信】
收到信已经有些时候了,迟迟未动笔,一是近日沉浸在和春承恋爱的美好,无暇他顾,二她也想看看,春承到底想怎样展开热烈追求。
她比谁都清楚春承爱玩,只要不负她,她想怎样她都玩得起。
心里装着那人,至秀眸含秋水,敛袖在信上回道:【多谢8883笔友坦诚相告,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恋爱了。
有ta在,我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快活,我不会放开ta的手,我想嫁给ta,和ta相携一生。
见到ta时,情爱是从心尖窜出来的痒,见不到ta时,思念犹如柳絮在半空飘摇。ta未回应我时,我像深夜行路人,ta回应我后,我贪求更多。这样,是不是不好?会给她带来压力吗?
8883笔友定也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吧,我很好奇,也冒昧地问一句:你尝过恋爱的滋味吗?是酸是甜?你爱ta吗?盼回音。
来自7773第三封来信,远舟】
杏花一刻不停地来到东院,问过书墨,得知少奶奶在给人写信,她想也没想就往回跑,望着她匆忙的背影,书墨疑惑地愣在原地:她,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西院,得到回复的春花脆声道:少爷?少爷?
春承等得昏昏欲睡:嗯?
少爷,少奶奶在书房给人写信呢!
写信?春承身子一震,打起精神来:她给谁写信?秀秀最近交了要好的朋友吗?
哎?不知道呀
挂断电话,指针转得快,距离上课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春承揣着心事背著书包出门,一下午课上有温老师盯着,她不好再开小差。
赶在未来姑爷聚精会神上课的时间,书墨来到京藤,悄悄把回信放在书室。
一节大课结束,依着惯例,春承顺道往书室看了眼,没想到竟找到了7773笔友的来信,笑着将信收进书包,拐出校门坐了洋车回家。
温亭慢了一步没能留住人,瞥了眼手里的画册,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
少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