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们做什么?至夫人看着准女婿在院子追着女儿跑,小情侣玩得尽兴,她振振有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说什么他们听什么,为人父母的,哪会害了他们?我看,就不必了吧。按照咱们先前说的来就行。
春霖盛不以为然,却给足了至夫人面子。
辞旧迎新的大好日子,哪能说些不开心的呢?
嘿,别跑!
明媚艳丽的少女穿着红白相间的裘衣,脖颈围着火红色的围巾,脚踩鹿皮靴,她笑着挑衅:就不听你的!有本事来追我呀。
春承不服气,看了阿喻一眼,小声嘱咐:不准跟来。
阿喻心领神会,偷偷掩嘴笑。
这就来这就来,你跑慢点,跑快了我可追不上!年轻人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华服,眨眼跑远。
为了应景,阿喻指挥着人继续放烟花,烟花盛开,嚣张璀璨。
至秀低.喘着跑到无人搅扰的兰熏院,毫不客气地取笑某人:怎么跑那么慢?
是我是我慢吗?明明是你太快了春承累得双手撑膝,漫天烟花做了她抬眸的背景色。
色彩缤纷,整个世间最美的人和最温暖的颜色被至秀齐齐收入眼底,她一步步走过去,芳心颤.动,手搭在心上人的细腰献上新年热.烈.缠.绵的吻。
我爱你,我爱你春承。
若有人问新年是什么味的,那必然是甜的。甜到心坎,像泡在了蜜罐。
而美好快活的时光,总是流逝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如今身份不同,排场也不同。浩浩荡荡一行人护送家主上火车,春承被岳先生这一出闹得哭笑不得。
她牵着未婚妻的手和众人告别,嘱咐了爹爹注意身体,辞别了准岳母,走前和诸位忠心耿耿的管事提点几句,凛都有爹镇着,她虽继承了家业,但学业未竟。
完成学业再好好大展手脚,众人都没意见。左右老家主生龙活虎,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离开凛都,透过火车窗子,春承看到了一身褴褛瘸腿行乞的厉云生,厉家倒了,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彻底没了安身之地,就凭厉云生曾对秀秀不利,没要了他的命算是她新年仁慈。
她以厉云生为前车之鉴,如今春家蒸蒸日上,名副其实的南方霸主,然没了春家,春承还会是春承吗?
财富、名利,不过繁华浮梦。人生在世,她得自己立起来,顶天立地,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要做的还有很多。
春承收回目光,垂眸之际想起破产了的穆家,她收购了穆家名下的所有产业,不欲赶尽杀绝,就在她主动为穆家放开一条活路时,穆家小姐失踪了。
天南海北,穆彩衣能去的地方太多了。可她就是有种预感:穆彩衣回了陵京。
从上火车她一直沉默不言,至秀靠着她肩膀:想什么呢?
你对穆彩衣做了什么?我看她很怕你。
或许已经不能用怕来形容了,简直是噩梦。春承料定她有事瞒着,盯着她那双促狭的眸子,笑得风流浪荡:我最爱的秀秀,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八号车厢全是春承带去陵京的人手。
少爷和少奶奶低声调.情,其他人只装作耳朵聋了,半点反应都不敢有。桂娘坐在距离她们最近的座位,心里不由感叹:少爷真是大了。
最爱的秀秀。
至秀咬.唇不看她,想了想,坐直身子在她耳边小声念叨几句,春承脸色变幻:那照片?
被我锁死在盒子扔在储物室角落了,那么恶心的东西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丑陋。
她不明白穆彩衣为何自甘堕落的如此快,就因为爱错了一个人,就把自己置身污泥再不愿出来吗?
别想了。春承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想点高兴的事?
至秀叹了口气:我托你找的草药你派人找了吗?
找了呀,就是太难了。图谱上列了几十种药材,到这会也就找到了两种。
两种?至秀心口一跳,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她笑了笑:很不错了!我以为要花费半年才能有点收获。
春承点点头,深以为然:那里面的草药我很多不认识,更别提他们了。如此难寻的药,凑齐了,秀秀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能不能成她都没多少把握,哪能说出来教春承挂心?况且,春承不喜欢孩子,尤其不喜欢长得不够漂亮的孩子。
她红唇扬起:反正你也不感兴趣。
春承不再多问,她环顾四周,伸了个懒腰:累不累?去里面歇息吗?
躺在卧铺,拉好挡在中间的帘子,两人互相道了句安,合眼睡去。
1月18日,京藤正式开学。
至秀忙着和室友准备系里的开学考,踏进学校,就进入忙碌阶段。
与此同时,设计系开展为期半月的校外调研活动,过了个新年,大家吃好喝好,明显看起来圆润一些。这倒好,校外调研,折腾半月,好容易养出来的肉又减回去了。
二年级要有二年级的觉悟,到了此时,已经有很多人为前程忧心了。
凛都春家新家主上位一事动静闹得很大,眼下所有人都晓得设计系的春同学身份煊赫,春承身边一下子清净不少。
不是没有上赶着巴结的人,皆被春承身边的好朋友云漾一一挡去。
求学生涯,新鲜刺激,亦不乏平稳享受。
夏择被废,春承回到陵京,夏家果然没有轻举妄动,她心里门清,夏族长和爹定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约定。
南北时局一日不发生剧烈震荡,她在陵京,只要两家合作仍在继续,便是夏家都得护着她。
成长不是一蹴而就,春承很有自知之明。
她在蓄力。
有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迟早有一天,她要让北方处处可见春家招牌。
成了废人的夏二少爷不仅没有安安生生在后院苟活,他忍辱负重回到京藤,以惊人的魄力继续之前的学业。
一朝受挫,性情大变,整个人阴鸷得时常令春承想起前世备受祖父宠爱的二弟。
在校园无意撞见瘦得皮包骨的夏择,春承眼皮轻掀,冲他冷冷一笑,夏择顿时白了脸,踉跄着跑开,避她如妖魔。
道了声无趣,她紧了紧身上的校服,经过女生宿舍楼时,将女朋友喊下来,抱着鱼罐头,一同往湖心亭喂猫。
慌不择路的夏择额头淌着冷汗跑出很远,意识到的时候,人已出了校门。
他难堪恐惧地躲到角落平复心情:春承春承太可怕了,他的一生都被他毁了。
来不及施展抱负,来不及娶妻生子,他没想到春承狠起来不给他留一条活路,他是夏家二少爷呀,他怎么敢怎么敢!
那日的遭遇,想起来他眼前便忍不住发黑,太疼了。
他死死咬牙,眼神暴虐凶狠。
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爹承诺迟早有一天会让春承血债血偿,但迟早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呢?趁他病要他命,春承继任春家家主,想动他都难了,他笃定爹在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