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耳畔低低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忘记了。梁延偏过脸来戏谑瞧着他,开口说话时,热气就若有似无地轻扑在他的耳廓上,是故意不愿想起来。
沈惊鹤揉了揉微微发痒的耳垂,听了这话,不由得垂了眼,微不可察地翘起一边唇角。他倒也不答,一手牵住梁延的袖子就将他往府中带,外头冷,进去说吧。
进得点了华灯的书房内,沈惊鹤贴着梁延身边坐下,转过头来望着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神情却又有几分犹豫。
梁延看他一脸踌躇的模样,主动替他找了话头,今日你在朝堂上主动请命之事,着实令我惊叹万分。
沈惊鹤苦笑一声,江南水患危急,我此行却是非去不可,只盼望天公作美,让这连日里的雨早些停了罢。
抚了抚他的头发,梁延垂着眼低声开口,早些年的《河渠志》和《水内经》我已经托人去搜集了,此间记载虽然与今年洪灾情势有别,但是或多或少也能给你做个参考。
嗯。
许是嫌灯火稍显黯淡,照不清梁延的眉眼,沈惊鹤又向前凑近了几分,抬首细细地以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先不说这些了
他的话音无端低下去了几分,开口的声音轻轻的。
此去江南,我又要有好多天见不着你了。
梁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几乎低不可闻的话语轻挠了挠,一股绵绵的痒意都从心尖上不受控制地酥麻漾开。
他也将脑袋凑近了些,额头几乎直要抵上沈惊鹤的前额,那你会想我么?
似乎是被这直白的问话一惊,沈惊鹤的眼睫轻跳了跳,有些仓促地别开了眼,口中含混地念叨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
梁延气定神闲地含笑注视着他,仿佛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一步步不动声色地靠近,只为了等待着最后时刻干脆利落的收网。
沈惊鹤抿了抿唇,因他的不识趣微微显出些羞恼,纠结半天,还是转开了脑袋,眼神在满架的古籍卷帙上漫无目的地游移。
公务不繁忙的时候,兴许会抽空想一想吧。
他面上仍强撑着一派镇定,殊不知自己目光中微微的闪躲与难为情,早已尽数落于一旁那个始终专注凝视着他的人眼中。
梁延一手抚上他的侧颜,用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道让他转回头望向自己,双目一错不错地定定望去,开口的声音有一丝低哑,两日后你启程之时,我去送送你。
好。沈惊鹤也安顺地将半边脸靠在他掌心中,歪了头瞧着他,你要送我到哪?城门,还是城外的长亭?
你看这样如何。梁延挑起眉,墨黑的眼中多了两分笑意,我一路送你到江南?
沈惊鹤讶异地睁大了眼,整个人都猛然坐正了身子。他不可置信地出言,然而开口的声音竟是无端有些结结巴巴,你,你怎么
皇上知道的。梁延含笑望着他,将他因惊讶而瞪圆了眸子的神情暗自勾画下来,小心珍藏在心底,他当然也知道前去江南一路上的危险,我想,他也不打算现在就让自己的六皇子有去无回。
沈惊鹤这才缓过了神来,派遣武官跟在钦差大臣身边并非什么罕见之事,倒是他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一茬。
不对,那他刚才?
沈惊鹤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他微抬起下颌,凑近了梁延,威胁地开口,那你还问我,问我什么会不会想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却反倒先气虚了三分,耳廓也隐隐有些微红。
梁延垂了眼看他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头朗笑了出声。他长手一伸就揽过沈惊鹤的肩,将自己的脑袋放松地搁在他肩窝上,懒懒开口。
会不会想念,跟在不在身边,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么?他侧首轻轻嗅着沈惊鹤发间的气息,不论你是在我身边,抑或是我们相隔两地,我这一颗心,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的。
梁延的重量几乎毫无保留地压在自己身上,沈惊鹤只得僵硬地坐直了身子,以防他真将自己压垮下去。听得梁延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的这一番话,他的眼神不稳地晃了晃,默然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在梁延背上覆上一只手,垂了眼看他枕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左右你怎么说都能找出理来
明明是抱怨的话语,被他那比起往常无端柔了几分的语调说来,竟莫名多了一分缱绻的意味。
梁延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闭了眼笑叹,天色已晚,夜雨霏霏,六殿下何不发发善心,让我这迷路的客人留宿一宿吧?
我这府里可不比某位将军的府中,竟是连客房都收拾不出来一间。沈惊鹤顺着他的话,想起四年前在将军府中与梁延的那番交谈,也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我倒希望后边的半截话被梁延模模糊糊吞进了喉咙里,沈惊鹤略带疑惑地低头看去,他也只是深深望一眼他,勾起唇笑笑。
也瞧不出什么究竟来,挪开目光,沈惊鹤这就打算起身令成墨另外收拾出一间客房,却被梁延用不大不小的力度重新按下。
再陪我坐会儿吧。梁延仍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望向他的眼神亮亮的,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惊鹤方一触到他直直望过来的眼神,便知自己再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语。他难得稍稍有些郁闷,惩罚性地抬了抬一边肩膀,却只换来梁延拥得更紧的力道,还有耳畔愉悦莫名的一阵低笑声。
堂前的花树被连日不断的雨水摧折得有些凋零,檐灯在长廊两侧随风轻摆,回廊内石桌的棋盘之上,便也依着灯火的摆动而跳动着昏黄光晕。
啪嗒一声,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将右上角大片白棋的生路彻底封死。
三殿下这一步棋走得妙哉。徐太师一手转着一串新置的檀木佛珠,慈眉善目地望着桌上棋局,今日我原以为你会保下李成志?毕竟他可是近来最受你宠幸的侧妃之父,想来那位美人儿也没少在你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还不足以让我开口保下这个拎不清大局的蠢货。沈卓旻微微侧首,目光悠远地望向廊外细雨,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我让他将灾情和流民数量往少里报几分,可没有让他尽数压下去不报真当自己如今便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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