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终于,他俯下身,将一个吻万分珍惜地轻轻印在谢乔的额角。谢乔却睡得熟,毫无所觉。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陆玦一笑,两个人的相思,又怎会只有一个人体味得到呢?

谢乔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傍晚都未醒来。

陆玦处理完军营的事情正要进帐去看他,便见凌道远拦在他面前,明明一脸破釜沉舟,却偏偏欲言又止,纠结得不行。

陆玦对他此时心中的复杂心情一无所知,便道:何事?

凌道远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道:陆怀瑜,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凌道远自从入了军营便不再如以往那般来找陆玦麻烦,也没再叫过对方名字,军营里军法严明,他是陆玦的手下,自然要喊将军。陆玦听到这久违的叫法一愣,便笑了:你说罢,何事?既是称名字,那便是私事,他和对方以往虽有些过节,但也算相识十几年,如普通朋友般说几句话的交情还是有的。

凌道远道:到无人的地方去。

陆玦看一眼帐内,里面还没有声音,说明谢乔此时还未醒来。他看凌道远此时一脸认真,只当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与他商量,于是他点点头:行。走罢。

军营附近有个树林,林外有条小溪,只是此时是冬季,北方的林子自然都只剩枯木,那小溪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此时这个地方倒是肃杀得很。

溪边。

陆玦负着手看向他,道:你说罢,何事?

天色阴暗,寒风阵阵。凌道远看着陆玦眸子里的光,深吸一口气,终于道:陆怀瑜,你你只当谢乔是弟弟,是吧?只是因你从他小时就照顾他,现下才亲近了些,是吧?

陆玦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就是想问这个?

凌道远重重点点头:是。这对我,很重要。

陆玦沉默一瞬,不知想起什么,面上便浮出一个笑,道:我心悦他,自然不只把他当弟弟。陆玦这话说得坦坦率率大大方方,这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和谢乔,日后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凌道远睁大了眼睛:你你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一瞬。凌道远哑着嗓子道:可是他呢?陆怀瑜,他是个王爷,早晚要娶妻生子的。你把一片真心捧给他,他会还一片真心给你么?陆怀瑜,你清醒一点!

他虽不在金陵城那些个纨绔的圈子,但到底对他们有所耳闻。金陵城的那些纨绔养几个娈宠根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陆怀瑜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又怎会了解里面的龌龊。他为谢乔付出了真心,可是谢乔是个王爷,就算他对陆玦再真心也早晚会娶妻生子,陆玦那样骄傲的人,到时候又怎会受得了。

陆玦微皱了眉,他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坚定无比地道:他亦心悦我,我自然信他的真心。

凌道远便怔怔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

陆玦只当他看出了谢乔与他的情谊,只是来此劝说他,便又道:我和谢乔,分不开的。这是我的私事,你也莫要太操心了。

凌道远怔怔看着他,眼眶发红,此时天色暗,陆玦却看不清。

陆玦看他没有别的话说,便道:你若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说罢便转了身。

陆怀瑜,我有时怀疑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说你无心,你却偏偏信誓旦旦说谢乔对你真心,说你有心凌道远看着陆玦的背影,声音颤了下,道:你却偏偏看不透有人对你十几年的真心。

陆玦步子一顿,他的瞳孔微缩,他未转身,只是缓缓又坚定地道:抱歉。说罢便往营帐的方向走了。

北方的冷风嗖嗖地刮着,凌道远凄凄惨惨站在那条冻得结结实实的溪边,身子颤了颤便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抬起衣袖一擦脸,眼泪鼻水儿便一起被擦在袖上。他甚少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认识陆玦十几年,他也守了陆玦十几年,陆玦为人光风霁月又磊落骄傲,那样的陆玦看起来仿佛根本跟情道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见过太多人爱慕着陆玦,却根本想象不出陆玦爱人的样子。还好,他在情之一事上迟钝得吓人,他得不到他,别人便也得不到。他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仿佛在自欺欺人。

如今,他便终于尝到了自欺欺人的苦果,那个陆玦,真的爱上了什么人

他吸一口气,便又打一个喷嚏。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冷,但他的心境此时也差不了多少。

你一个男人,这般哭哭啼啼实在不雅,有违君子之风。一个清清淡淡平平板板的声音响起来。

凌道远气得磨了磨牙,他又抹了把脸,大声道:老子爱哭关你甚事?!见着那人眼睛便睁得更大:顾望?靠!你他奶奶的大半夜到这里做甚?!

顾望看他一眼,声音仍是平平板板:欣赏北方夜景,陶冶情操。可惜,你甚是坏人心情。

凌道远看着这枯枝败叶和这条上冻的小溪气得牙痒痒这他奶奶的到底有什么好欣赏的,但对上顾望那双平静无波的丹凤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你,你说什么他都有法子堵回来再气你个半死。

看凌道远被气得说不出话,顾望便道:你心情不好,干嘛不喝酒?在这哭哭啼啼实在不成样子。

凌道远咬牙切齿,道:这是军营!老子喝了酒有敌袭营怎么办?!顿了顿,他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人,嘴里嘟嘟囔囔道:靠!老子跟你啰嗦个甚?妈的,都怪陆怀瑜!

顾望瞧着那人身影,那双丹凤眼里一道流光划过。

第48章

帐内。

陆玦进来的时候谢乔已经醒了,他正半坐着,手里摆弄着一根花枝这花枝自然是谢乔托人送来的那枝,只是腊梅花瓣都已经落尽了,便只留了这干枯的枝子。陆玦将它置于枕边,是以谢乔醒来便看着了。

看到陆玦进来,谢乔坐在床上抬眼看向他,道:忙完了?

陆玦想起刚刚的事,动作顿了下,还是点点头:今日营中也一切正常。

凌道远的事,他不是有意瞒谢乔,只不过,那到底是凌道远的私事,若是告诉谢乔到底不太好。

谢乔手里还打量着那根花枝,眼珠子却像盯一块肥肉一般盯在陆玦身上,陆玦轻笑一声,也由得他看。

谢乔用相当露骨的眼神将陆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面上便浮出一个笑,他朝对方举起手里的花枝,道:怀瑜哥哥,花枝我见着了,我送你的亵衣呢?

陆玦闲闲散散抱臂倚在帐内的一根柱上,似笑非笑地对上谢乔的眼神,却并未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只是道:乔儿,你今日在外头和凌道远说什么来着?

谢乔:

没想到这些混账话还是被陆玦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