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那又怎样?重越反问,有什么不可以吗?

祁白玉道:我没说不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越说。

祁白玉顿住了,干笑道: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兄长。

可你也没有对我的行踪说三道四的资格。重越又道,你可以随便说,我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还非说不可了呢,祁白玉道,兄长和我一别二十多年,杳无音信,却惦记着一个医术还不如我的人,甚至亲自前来拜访。兄长完全不记得我,却记得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所谓医女。

重越的反应很平淡。

白妙觉得自己在这里显得很多余,很想留两人独处,它去别处转转,可重越却没有要它避嫌的意思,而祁白玉话没说完,那股子压迫感没对准重越,只是对准了它,就是不让它走呗。

祁白玉道:兄长几乎能体谅所有人,却容不得我一丁点不合心意。二十多年,你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回心转意,什么时候能原谅我,而你呢,你可曾有一时片刻想过我?

重越心想,你的一丁点伤害,就已经够我受的了。真是无可救药啊,他竟会在别人抒发痛苦的时候,感到一丝被重视的眷念和自得。

祁白玉见他冷漠至极的神情,感到窒息,他没有过多少经验,也不知道如何跟喜欢的人相处,他只知道再亲的人无论怎么利用他残害他,他都能冷眼以对,但重越一个皱眉,他就扛不住了。他在等待的这些年里,还想着也许重越也是这样的

我以为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不去打扰你,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祁白玉道,可我突然发现,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也许下次再见到你,你连我长什么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重越扫了眼竹楼,示意白妙该走了,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来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祁白玉挽留道,难道你怀疑我的医术不如你记忆里模糊不清的所谓医女么。

祁白玉丝毫不介意提及那医女,语气颇为轻慢,令重越费解的同时,也很是不是。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并非是祁白玉在诡辩,真是那女子出于云游了?祁白玉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下次吧,重越道,打扰了。白妙,我们走!

重越!

重越听到他的声音,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回头。

祁白玉从后面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瓮声瓮气地说:你别走。

重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酥麻从背脊蹿上天灵盖,整个人仿佛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祁白玉感觉到他身体僵硬,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以及我在这里过得如何吗?

重越无法呼吸,也不能说话,他觉得只要一说话,音颤就暴露了心虚的事实。

祁白玉眼神示意白妙暂时别在这儿碍眼。白妙识趣地退到一旁,去啃别的脆笋去了。

你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还来这套。重越深呼吸。

祁白玉攀着他的肩膀,说话间重越后脑一阵酥麻,只听低沉的声音道:我也还是比你小。

才两三岁而已!重越陡然想到刚出东城重府的时候,祁白玉好像还跟他撒娇来着,如果是当时十八岁的祁白玉也就罢了,壳子里装着的是尊老魂。

兄长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也没错。

真的吗,祁白玉道,可我确实错了,我知错能改,兄长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我说你没错,重越道,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祁白玉很疑惑。

我对你太苛刻,我自己太怯弱,没魄力站在你身边,甚至连当众应你一声这个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实在是愧对兄长这个称呼。重越道,可我又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这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兄长对自己要求太高啦,就按自己舒服的状态来就好。祁白玉道,不高兴就不要客气地拒绝,但不要为此晾着我这么多年,你想见我的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我就会来见你。你不用担心我会不高兴,我永远不会因为你而不高兴。

你的话总是说得很好听,但话别说得太早。重越微微弯起唇角,眼里满是苦涩,可你终有一天会厌倦的,你总有一天会还完你铭记的恩情,当你做到无可挑剔,你觉得可以放手了,那时的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上工治未病,防范于未然。

重越握着祁白玉搁在他颈项处的手腕,扯了下来,转过身去看他,道:我刚渡完至尊劫,重伤未愈,这才找到这儿来

我帮你。祁白玉迫不及待地说,跟我来。

重越眸子里映照着祁白玉的俊颜,脸上写满了拒绝:别了吧,主人不在,我在此叨扰多有不便。

祁白玉沉吟片刻,道:我医术高,实力强,大不了把这医馆抢过来。

重越:别了吧!

祁白玉笑道:兄长放心,这里的人都很好说话。

祁白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重越被他一拽,向前倾了下,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他胸腔处的内伤被拉扯得巨疼无比,仿佛千百根针扎入肺腑,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怎么了,没事吧?祁白玉还是那个体贴入微的祁白玉。

无妨,只是疼。重越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他发现自己脸皮变厚了,在跟谁索要安慰呢。

祁白玉心疼极了,搀扶着他,径直撕开空间裂缝,一步踏出,便出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正是重越记忆中的那屋,所有摆设都和记忆力吻合,唯一不吻合的是面前站着的这个身材高大、剑眉星目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

不过说起来,那位天仙般的医女好像也很高

祁白玉让他平躺在床上,亲自点燃了熏香,香味也是重越记忆中的样子。

每次那位女子来给他疗伤都会点这样一根神香让他睡着,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医术手法,以及不太想跟人接触。

你这里有神香吗?重越主动问,点了能睡着的那种,我实在太疼了。

哪里疼?祁白玉问。

背脊。重越轻声喘息。

有安神香,我这儿就去给你拿来,祁白玉止住了立刻掏出神香来的动作,安抚重越,兄长把上衣脱了,我给你先按按,疏通经脉可以缓解疼痛?

伤在脊椎还是头一遭,这种情况比以前要复杂些,大概就是正面胸膛穴位刺激刺激,再调理后背,当然解决脊椎内的伤势还是最疼的。如果不点香不睡着,那种折磨估计会让嗷嗷交出来,之后估计更没脸见祁白玉。

重越解下里衣的时候还很是扭捏,祁白玉倒是一脸正直,他通晓全身穴位,手法确实很到位,毕竟还是有伤在身,有的地方按下去特别疼,重越有种想要把脸盖起来的冲动。

其实探伤疗法就是寻常童子都会做,堂堂白玉毒尊、毒道圣子来给他做说不出的羞耻。

要不随便叫个人来给我弄吧。重越道,以前我来这儿应该也是叫药童来探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