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两人边说着首都的事情,偶尔和路上的人打个招呼,不紧不慢地就走到了霍家小院儿。
江心在厨房里做饭,他们回来得急,根本买不了什么,就是一些家常小菜罢了,只是霍一忠一大早就说,今晚要请客吃饭,让她多做两个菜。
忆苦思甜是常客,见江婶婶来接,一人拉着一个小豆丁就往霍叔叔家跑,到家就自觉练字,谁叫江婶婶还是他们的老师呢。
霍一忠借口让姚聪去屋里看江心酿的酒,掩上门,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信很短,姚聪两眼看完了,又再看了一遍,见霍一忠正低着头,估摸着他没看过,但肯定接到了什么话,把信件都给他。
霍一忠扫了一眼,多少有些落寞:“鲁...鲁师哥他,没有做错什么。”
信里正是让姚聪想办法把忆苦思甜安排走,后续再把他调动到首都附近,紧跟着的后面还有霍一忠和另外两个人的名字,就是没有提鲁有根。
霍一忠昨夜想了一夜,决定把见到老王哥的事情,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姚聪。
姚聪没有问他和这个老王哥是怎么联系上的,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以为到明年中才会有的变动,现在已经开始了,而且中间似乎有许多看不见的博弈。
“忆苦思甜要走,你我也要动,至于老鲁...”姚聪沉吟,问霍一忠,“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想清楚。”霍一忠真诚到有些过分老实。
姚聪点头,把信收起来:“没有想清楚,就先吃饭,等想清楚了再说。”
霍一忠确实是心软的人,他想向上走,但做不到斩断一切地向上,让他和姚聪一起,过两年把老鲁拉下来,他还做不到这么理直气壮。
鲁有根边缘化了,然后呢?他呢?又会面临怎么样的结局?他不得不想。
正要开门出去,姚聪又转身说了一句:“一忠,难怪我们都只是普通人,没有搅弄风云的本事。”
霍一忠想起前几日的聚集和震动,实实在在感觉到了自己不过是一粒尘埃,他们的对抗对于滚滚前行的车轮来说,仿佛螳臂当车,个人在这样的红尘中,活得如此随机、不确定,又充满漂泊感。
姚聪见他失落,又劝他:“事情没有到头,不必过分郁结。先吃饭吧。”
第129章
回到家属村,日子就平淡了下来,除了人的心里不平静,其他时候都在按部就班,外头的事情没有影响到这个小村子里,不过偶尔看报纸,听广播,也能想象其中的拉扯场面,江心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认真看过报纸。
扫盲班的课程在他们出发去首都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后勤的意思是明年不会再开班,所以江心算是正式“失业”了,不过她现在正是要准备过年的事情,闲下来也好。
霍一忠照常上班训练,他和姚聪自那日谈话过后,两人就再没提过这件事,姚聪让他想清楚再说,他只有沉默以对。
不过,霍一忠倒是开始慢慢把一些能讲的事情和江心说了,这是他最放心的枕边人,他愿意对江心敞开一切心扉:“心心,我们要做好准备,未来两年有变动,我大概不会再待在这儿,但往后会去哪里,现在没个确切的方向。”老首长的心意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能猜到了。
按照老王哥的意思,老首长和夫人也退让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条件。
江心思忖,这两年,不单是他们家会有变动,整个神州大地都会有变动,不过有的人影响大,有的人影响小,她没说出来,只是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天地广阔,总有去处。
“好,我们不分开。”霍一忠搂紧她,心里圆满起来,他年少时吃过苦,可如今是幸福的,像是上天给的补偿。
十二月份过完,孩子们放寒假了,现在霍明霍岩在班上认识了几个附近屯里的小朋友,开始有了自己玩乐的圈子,江心若是有空,就带他们去屯里周围走走,但是天冷,大多时候还是在家待着烤火,家里的蛤蜊油一罐一罐地用,这里的冬天太干燥,哪天不同涂,身上就起皮。
那日江心用当扫盲班教师积累下来的油票,请炊事班的人帮忙带了两斤油回来,叫上附近几个嫂子聚在一起炸果子炸撒子,准备过年吃。
炸东西用的油多,大家都舍不得花这种票,江心和大家一样,都是算着油票过日子的,也就是在扫盲班那儿有点儿补贴,存了几个月,她才能这样大方,干脆就把要好的那几个都叫了过来。
黄嫂子她们说起刘娟的事,现在如果医院工作不忙,她就带着圆圆去上班,可就是这样,圆圆手上还是被开水烫了个好大的水泡,哭了一天一夜,可怜得一刻离不得人,现在被烫的位置还敷着药,郑婶子看到一手带大的孩子烫成这样,得多心疼。
刘娟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圆圆这样折腾一下,人看起来又黑又老,跟隔夜酸菜似的,有四邻嫂子见着,白天帮她看会儿圆圆,她才能睡上一会儿。
郑婶子如刘娟关系不和,几个月前,婆婆所刘娟愿回了老家,赶人的时候心里是爽了,觉得自己赢了,但很快煎熬也跟着来了,芳芳和圆圆年纪都小,无人帮她看孩子,下了班回家也没人做饭,跟丈夫更是三天两头地吵架冷战,等婆婆走了几个月,这才想起人的好,咽下苦水,放下姿态,只好向四邻求助。
也就是家属村的嫂子们心善,无论是不是看在刘娟的面子上,光是想着郑婶子,都愿意帮一下忙。
郑团见家里这几个月都不成样子,就说去把郑婶子接回来,刚好要过年了,这个气不能带到明年去。
刘娟不说话,也就默认了。
黄嫂子说完这些,顺手在面团儿上撒了一层黑芝麻和花生米碎,捏成一个半空圆球,往油锅里一放,没一会儿锅里就浮起了一颗颗圆溜溜的油炸果子,看着喜感可爱。
江心在旁边看着火,也防着孩子们跑进来,问黄嫂子:“这两天没见郑团,他是回老家去了?”
“听说是去哪个中转站接郑婶子,怕是要几天。”黄嫂子捏了个圆圆的果子咬了一口,酥脆甜口,好吃,掰了一半给旁边的人,又说,“郑婶子听说圆圆被烫伤了,电话里头都哭了,不过天寒地冻要回来带孙女儿呢。”
这黄嫂子,也不知道哪儿打听来的细节,有模有样的,好像她在现场听郑团打电话一样。
结果到了隔天下午,那头郑团就回来了,没接上郑婶子,说是因为有几条铁路没通,被拦住了,郑婶子本来是由另一个儿子送到中转大站的,那个大站封锁,郑婶子和郑团都过不去,互相发了电报,只能等通车,人家郑团兄弟也有家口要养活,不能光顾着送老娘坐车,这么一拖,估计得到明年才能把老人家接回来了。
等霍一忠回来时,江心把这件事告诉霍一忠,两人看着对方,都有些忧心,他们所幸是走得快,若是晚几天,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
离开首都十来天了,他们才收到林秀的电报,林秀说她和三哥已经回到仙留,一路上很不容易,有两段火车断了,两人坐了很长一段牛车,把三哥折腾得更虚弱了,在省里医院观察了几天才回家。
霍一忠看完电报,却只放进抽屉里,没有再提要帮助林文致的事情,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往后他的心都要顾着自己的妻儿。
江心告诉霍明:“你亲妈和三舅舅已经回自己家去了。”
霍明对危险的认知是一知半解的,那日他们逃亡似的上了火车,事后她还问过江心为什么跑得这么着急,江心只能说,因为人太多,怕他们被夹扁了,到时候扁得跟铅笔盒一样怎么办?
霍明就笑嘻嘻的,说要把弟弟压扁,比铅笔盒还小,把他放在书包里头,天天背着他去上学。
霍岩在火车上其实也没睡好,白日里玩得好好的,夜里就偶尔会啼哭两声,好在回到家属村,睡到熟悉的床,环境安稳下来,睡觉正常了。
“我没叫她妈。”说起林秀,霍明小人儿有些惭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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