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姚聪点点头:“我会尽力。”
鲁有根到这里,话就说完了,他打了很多场仗,见过尸山血海,经历过排外和内斗,和人真刀真枪地拼过,身体受过伤,但从没有这样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的精忠报国,他的忠肝义胆,从此就要折戟沉沙了。
“嫂子来看过你了?”姚聪问的是阿贤嫂子,阿贤嫂子是出了名的传统贤淑人物,若是她知道鲁有根住院,必定是要来的。
一听阿贤嫂子,鲁有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来过了。汇信春信和她一起来的。”
魏淑贤决定要到岭南去投奔长子,和她一同的还有次子和幺女,就在昨天来的。
阿贤也老了,发丝半白,自从婆婆去后,她的行动似乎也迟缓了一些,看着半躺在是穿上的鲁有根,她照例叮嘱两句,让他顾着自己,保重身体,不过这回,她像是在叮嘱一个熟人,说的话过口不过心,过去的春秋已经过去,她没有回首的心思,电话里的小孙子叫她奶奶,把她的心都叫得发软。
汇信和春信二人还认他这个父亲,但也不熟悉,其实不单只阿贤生的孩子和鲁有根不亲近,鲁鸣图和他也很陌生,鲁有根此生儿女缘确实淡薄。
母子三人来看了看鲁有根,不过说了一会儿话,汇信就说火车的时间差不多,得走了,没有人提出要留下来陪几天还在住院的鲁有根,一家人就这样互相告别,也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
鲁有根看着他们走了之后,坐在病床上,一直没挪动过位置,警卫员站在门口,也久久没有打扰他。
姚聪和鲁有根说话没有说太久,只让他好好休养,部队的事情一切有他。
回到部队,姚聪叫了高奇功来办公室:“鲁师长的病比较麻烦,要你暂代这个职位。”却没说后头会怎么安排,是往上升职,还是“一直”暂代。
霍一忠见姚聪一个人回来,也猜到了几分,首都的战友给他写信,语句斟酌隐晦,意思是老首长回京,已经开始出席一些公开的会议,不过还没有见报,后头可能会把霍一忠调回原来的临京师部,但话也没说死,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现在他们那边也是乱糟糟的。
霍一忠没给那个战友回信,而是把信件给江心看,待她看完就烧掉了。
江心和他靠在一起,两人时常商量,若是后头他的工作调动,一家四口人的生活要怎么安排,现在不比以后,通信和交通都是极为不便的,若是去了一些偏远的地方,火车和公路都不通,进出极度不便,不像在风林镇,火车站再小,每天也还有火车路过,和外头也没有完全失去联系。
霍一忠倒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可没见鲁师哥也退让了吗?
姚聪来找他,把鲁有根生病,要申请提前退休的事情告诉霍一忠,不过省里没同意,他继续在医院住着,修心养性,说部队现在还离不开他,总之,一切等上头批复。
当日从鲁有根的医院出门后,姚聪让人去邮局,给何知云拍了封电报,老鲁住院,迟迟没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何知云,也不知是否老鲁自己决定不说的。
这两口子,也是冤家!
何知云收到姚聪的电报,当日就收拾行李,买了夜里的火车票,直奔东北。
走之前,儿子鲁鸣图不满:“妈,你都陪了我爸一辈子了,和我多住一阵儿不行吗?”
“你爸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不是病得起不来,不会丢下工作和他的兵,我不放心,得去看着他。”何知云从原先生气,灰心,回了娘家,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慢慢缓过来,一收到姚聪电报,大冬天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她恨他,却也习惯他,舍不得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到省里的火车不远,何知云的行李也不多,这儿她来过几回,很快就到了省总军医院,打探到鲁有根的病房,是他的警卫员小傅跑出来接的她。
病房里鲁有根光着上身,有个护工在给他往背上涂一种黄兮兮的药,听到后头有声音,以为是警卫员,就说让他去拿瓶烧酒来:“他娘的,太痛了,中午非得喝一杯!”
“不许给他拿酒!”何知云把行李给警卫员,上前去接过护工手上的药。
老鲁回头,脸色痛得有几分狰狞,见何知云来了,狰狞被有依恋和脆弱替代,喃喃了一句:“小云。”
何知云洗干净手,才往他背上涂药,他受过的伤,哪里会痛,她最清楚不过,老鲁原来就说过,将军估计有些行动要针对他,何知云还以为不会走到那一步,他提早“生病”,看来也是察觉到危险了,可现在看着鲁有根身上大小的伤痛,心又软了下来,哄孩子似的:“听医生的话,这回不能喝酒抽烟了。”
鲁有根挥挥手,护工和警卫员都出去了,单人病房里除了有不好闻的消毒水,只剩他们两个。
“小云,你回来了。”鲁有根以为她不会再回头了。
“嗯。”何知云把他背上的经络顺了一遍,给他套上衣服,把洋炉子移近了点,外头起风了,总不能让老鲁再着凉了,“鸣图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说要来这儿,跟我们一起过年。你还回去食堂过除夕吗?”他每年都要在食堂和士兵们过年,没有一年落下的。
鲁有根看着眼前带有期盼的何知云,这才说:“不回了。今年就在医院待了。”
何知云眼角和脸颊上有几根细纹,遮也遮不住的笑:“好,我得先去找个招待所,让鸣图来到有地方住。”
鲁有根:“咱们估计不会再回家属村了。”
何知云:“知道了。”
鲁有根:“往后我退休,就是个老头子了。”
何知云拍他肩:“你现在不也是吗?”
鲁有根也笑,带着点儿藏不住的落寞:“家属村的东西,你去收回来吧。咱们往后就住省里的疗养院了。”
何知云把他的衣服叠好,应一声:“好,我去办。还有吗?”
鲁有根想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两人穿了棉大衣,一同到医院饭堂去吃饭,跟鲁有根同级别,甚至级别比鲁有根更大的都有,见到何知云,都笑着问候一声,来了。
第139章
随着深冬临近,雪越下越多,荒野外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家属村的嫂子们躲在屋里准备过年的吃食,外头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玩雪的打闹声,这个冬天,过得和往年一样,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广播里不时就报导说谁谁谁平反了,谁又翻案了,虽然少,但偶尔总会有一两件被广播出来,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风向大概要变了。
家属村有些嫂子们听到哪个亲戚恢复了城里的职位,从乡下调动回去,纷纷写信告知,聚在一起都会说起这些事,有的人也担忧,从此贫农和工人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会不会又恢复地主老爷那一套了?可这些并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眼前给家里人做新衣裳新鞋子,准备过新年,这才是眼前事。
这个冬天是一个希望的开端,江心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往后无论跟霍一忠在哪里,只要人是靠谱的,大环境是蓬勃的,其实都不会过得太差。
就在年关的这个时候,霍一忠和江心夫妻却闹了起来。
起因是,霍一忠一个战友退伍了,回了长水县老家工作,长水县不大,家家户户几乎都认识,有个谁当兵的回了家,没几天人都知道了,大家烤火的时候,说起霍家老三也在军营,好像还是个连长。
那人一听霍一忠的名号,就说霍一忠哪儿是连长,他现在出息了,是个营长,而且很年轻,不转业不退伍的话,往后估计还得往上升,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霍家的人说他记错了,他们家老三明明是连长,怕不是他不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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