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真是闲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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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日子过得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一日三餐忙碌,繁衍生息,如果能娶上个媳妇,生两个胖娃娃,那就再好不过了。

平江的百姓大多也是如此,但平江富裕,所以百姓们除了耕作以外,还能在城里找到不少活干。

看家护院,或是做些体力活,总能找到一口吃的,就是上山砍柴担下来卖,做个运货的脚夫,也饿不死。

若有运道好的,挣下些钱财,还能买几个下人,家里有人伺候。

但这些人都有同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字不识一个。

虽说百姓们听话,但若是过于无知,也容易被有心人煽动。

尤其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就更需要寻找心灵的寄托。

无数邪教孕育而生,这些邪教大肆收揽教徒,叫教徒上供钱财粮食和自家的女儿,他们积蓄着力量,想要在乱世中分一杯羹。

平江现在就有几股小势力,虽然还没成什么气候,可林渊也不准备看着他们坐大。

宋濂表面上是去扫盲,实际上是去打击这些势力,正好林渊也能看看他的本事,如果宋濂干不了这些事,林渊也就只能叫他去修书了。

“宋大人。”吴长青带着礼物来拜访宋濂,毕竟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人,吴长青不愿意得罪,同殿为官,有个表面交情也不是坏事。

宋濂早听门房禀报了,此时放下书册,笑着迎上去:“吴大人,久仰久仰。”

吴长青:“宋大人远道而来,可还习惯?”

宋濂笑道:“自然习惯,江南之地,天上人间啊。”

宋濂侧身摆手:“吴大人请坐。”

吴长青正坐下去,下人端上一壶温酒,两人同坐对饮,窗外月色正浓。

“常听人说,宋大人品行端正,君子端方,今日一见,可见名不虚传。”吴长青面带笑容的说着好话,他总是这样,夸起人来一副正直模样,叫人不觉得他虚伪造作。

宋濂却没什么表示,只说:“宋某初来,不知平江如今的形势,倒要麻烦吴大人解惑了。”

吴长青摆手道:“这又何难,怎称得上麻烦?宋大人既然问了,我自然是要答的,平江水美物丰,百姓憨厚忠直,但也不乏奸恶小人,想要利用百姓单纯之处。”

宋濂亲自给吴长青倒了一杯酒。

吴长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些人虽是小道,可水滴石穿,溪聚成河,若是放任自流,必定有朝一日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宋濂明白了,他目光低垂,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冲吴长青拱手道:“多谢吴大人解疑。”

吴长青也拱手:“同殿为臣,自然要同仇敌忾,大人如今最恨的,就是外敌未止,身边之人便猜疑不断。”

这就是提醒了。

不管他们私底下有哪些小心思,在表面上也得保持融洽。

给上位者添了麻烦,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吴长青离开宋濂的府邸,坐上马车,老仆捧着早准备好的醒酒茶递给他,吴长青喝下一口茶,觉得喉咙顶的慌,他跟着马车一起摇,掀开车窗的帘子抬头看天,乌云挡住了月亮,明日可能是个雨天。

他嘴角带笑,悠悠地叹了口气。

新人总会一个接一个来,他们这些老人总要表现的大度。

下面有多少当官的想要弄死宋石昭,要不是宋石昭自己谨慎,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宋石昭如今就好像皇宫里的宠妃,皇帝的眼里只有他,只爱他,别的妃子不弄死他就上不去,都是伺候同一个人,不求平均,但求雨露均沾。

不怪别人恨他。

吴长青嘴角含笑。

“今夜月光正好啊!”

赶车的马夫抬头看天,老爷眼睛出了问题?月亮都被遮住了,哪里来的月光?

——

“教主!”

深夜暗巷内,布衣男子焦急地站在屋外,屋内的男女声这才收势。

简陋的木门被从内推开,男子大敞着胸口,露出布满红痕的胸膛,他身材高大,方脸宽额,生的大方,此时眉头紧皱,冲来人说:“有何要紧事?不能明日来寻本教主?这大半夜的,你不睡本教主还得睡。”

屋内女子娇声道:“教主!”

男子不耐烦道:“睡你的!”

他大跨步走出去,布衣男子跟在他身后,两人去了僻静的屋子,点上蜡烛以后布衣男子才说:“教主,自那南菩萨占了平江以后,用了颇多心计,如今教内已有不少教众不若以前了。”

“今日属下前去探查,十有一二,已想离教了!”布衣男子泪流满面,“教主,若我们再不动手,就怕那南菩萨蛊惑人心,如今是十有一二,就怕过些时日,十不存一。”

此教名为小白莲教,跟白莲教不是一码事,只是借个名头,百姓们还以为这小白莲教也是白莲教的分支。

林渊未来之前,这小白莲教已经在平江成了点气候,叫原先的衙门头疼不已。

教主紧抿着唇,他成立这个小白莲教实属偶然,他原先也只是个脚夫,靠着拉货维生,他最先不过是想过点好日子,在平江当脚夫,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地位低下,任谁都能踩他两脚,路上冲撞了贵人,唾叱打骂也是常事,一年吃不上两顿肉,那时候他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吃肉吃到饱。

慢慢的,他假借白莲教的名义收拢了一群人,有了信徒,有了供奉,还有了美人。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每天吃喝玩乐,左手边是美人,右手边是美酒,他并不想和当权者对抗,他很清楚,只靠着几千教众想要和数万大军对着干根本没有胜算——他就是普通百姓出身,虽然如今过得不错,但依旧畏惧强权。

他想说:“我们如今就挺好的,日子过得不错,干什么要跟手握重兵的人针锋相对?知足常乐不好吗?”

可他不能这么说。

跟随他的人都有野心,要是他这么说了,他毫不怀疑这些人会杀了他,再扶持一个跟他们想法一致的人成为教主。

他看着这个正在他面前泪流满面的人,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说不想与那南菩萨为敌,此人立刻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只能说:“那南菩萨阴险狠毒,手段酷烈,我们何不徐徐图之?若眼下与之为敌,恐我们羽翼未丰,不过送羊入虎口啊。”

布衣男子连忙说:“教主需知,那南菩萨接手平江不过月余,便是天王老子,也难在这点时日里叫百姓忠心耿耿,此时他未立足站稳,我们还有机会,若是真徐徐图之,怕是我们到时候连一击之力也无。”

“别说了!”教主怒斥,“究竟我是教主还是你是?究竟我说话管用还是你说话管用?你如今竟还要来管我了?可见你是翅膀硬了,连本教主都不放在眼里,要不这教主的位子你来做?我看我是屁股坐了你的位子,叫你寝食难安了!”

布衣男子连忙跪下,膝行几步至教主面前,拜服道:“教主!机不可失啊,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不拼死一搏,就会成为那南菩萨的刀下鱼肉,教主!”

“滚!”教主大喊道,“我叫你滚!滚出去!”

布衣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记得自己被这个男人请来时这人说的话有多么动听,他一直以为自己跟了一个心胸宽广,胸怀大志的主人,却没料到到了此时此刻,这人还胆怯的不敢动做。

这就是他给自己选择的主人?

“教主……三思!”布衣男子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离开屋子。

教主独自坐在屋内,等人走了,他那伪装的怒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亲眼看着平江被南菩萨的铁蹄打下来的,那是他头一次看到真正的战火,朝廷的兵力毫无抵抗之力,他还记得自己听到的巨大的轰鸣声,还记得他看到的巨大的投石机,那行令禁止的军队,士兵手中锋利的长刀,那些人没有打进平江城内,但他当时就在城边的村子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