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
是啊,能咬人的,可不就是小老虎吗?
卧房内,周常喜道:你那个爹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之前成叔去铺子应试掌柜,没成,你怕不怕这次弄巧成拙,倒叫他怀疑你。
周誉摇头,你也说了,我爹并不简单,想来收养我前,与身世上必然查过了,咱们两个这点交情应该一清二楚。
说来,你爹的手段可真是狠辣,你在府里不出去不知道,那个沈婆子被你爹弄进了衙门里,虽没要她性命,但十个板子下去,还花掉八两银子,想来她从你家里赚去那点家什去了大半。虽说人是被救出去了,以后就会明白还不如死里面好。死在里面,兴许还能赚到几个拎不清的眼泪,觉得你爹心狠,不死出来了,别人便只会觉得她罪有应得。以后过得落魄,被磋磨,别人只会觉得这是她的报应,对你爹只会更加心存敬畏。
周誉没说话,周常喜却笑道:其实你最想知道郑六怎么样了吧?他也好不到哪里,被你爹派几个人给做了套,在赌房里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一屁股债,那个破屋子每天都要被砸一边,也不知道肚子里那个小的还保不保得住。
房门被敲了三下,周景在外面道:晚饭好了,请你的小朋友出来留下吃顿便饭吧。
周常喜道:你爹倒是足够尊重你,老子进儿子屋里还要敲门。
周誉从床上跳下,走吧。
堂屋里餐桌上做了六菜一汤,三荤三素。荤菜分别是:肉丸子、韭菜炒鸡蛋、红焖肉。素菜是:山野菜炒芹菜、白菜腰果、清炒藕片。汤是山药排骨汤。还有米饭和猪肉饼子。
周景道:家里做的匆忙,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周常喜吃得头不抬眼不睁,怎会不合胃口,看他穿着就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地位还不如一个在继母近前伺候的仆人。饭菜到了他这里有时候只剩下馊的,就是这馊的能不能吃饱还两说。现在大鱼大肉跟前,周常喜恨不得生出两张嘴都填进肚子里。
周景给沈墨夹了一个猪肉馅饼子,你尝尝这个饼子,做的不错。
沈墨尝了口饼子虽是纯肉馅的,然而香而不腻,饼子皮也酥脆可口,吃了一个觉得不错,还想吃第二个,可伸筷子去夹时才发现饼盘子已经空了。筷子只能生生在空中转个弯。
小翠,这个饼子再来一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周常喜肚滚溜圆,好久没这么饱了。临走时,周誉道:阿么,那个肉饼子还有了吗,常喜喜欢,可以在给他带回去些吃吗?
可以,我去厨房叫小翠包去。
其实已经没有,厨房里婆子又现烙了十几张出来,用油纸包装好,系根绳子。
周常喜抱着肉饼子,隔着油纸还能感觉到烫手的温度,他立刻就猜到这是新烙出来的。
真诚道:谢谢周阿么。
沈墨笑道:喜欢吃就常来吃,小誉没什么玩伴,你来他很开心。小誉,你出去送送常喜,叫他有时间多来玩。
两个小孩子走出门口,肉饼子被周常喜塞进怀里,多谢你,你知道的别的吃食我也带不进去,这肉饼子塞在怀里,没人会发现,饿了吃一个就行了。
周誉微皱眉道:你便打算以后就这么过了?
周常喜道:不,还要谢谢周伯父,借他整治郑六的法子,我已经想到怎么对付家里那个老糊涂了,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等我的好消息!
周誉回到卧房,周景竟捧着本手写册子等他。
周誉愣了下,走到周景跟前道:爹在等我。
对。周景放下册子抬头定定看着周誉,就在周誉觉得周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时,才笑起来。陈夫子走了,新的夫子正在给你找,这段日子暂由爹代替夫子给你讲课。那些之乎者也爹不懂,爹只和你讲些道理与是非。第一堂课便是要教你与虎谋皮不是不可,前提是你也要是只老虎。
一点就透,周誉知道周景在说周常喜,看来,周景已经知道鬼铺和他们两个脱不开关系了。他以为周景会和他说些大道理,没想到周景把一个手抄本子给他,里面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周景道:这个是咱们家独有的暗码,目前认识的就我你阿么还有舅阿么,日后遇到什么不方便别人知道的,可以用把这种字符掺杂画里或者信里寄给我们,我们便知道你遇到事了。
周誉心头猛震,这种暗码教给他,便是真的拿他当儿子了。
我觉得三字经八股文什么你是要学,毕竟科举上肯定有用。但我觉得以你的谋略,大材小用了,这个你应该可以看懂,这段日子看看它,遇上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懂的意思可以来问我。
周誉低头看,竟是《孙子兵法》。别人的启蒙在三字经中开始,他的启蒙却是三字经与《孙子兵法》并行,要说喜欢,周誉确实更喜欢《孙子兵法》。
夏日终于过去,漫天的枫叶火红地落了一地,周家迎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沈霖有喜了,并且已经三个多月了。
沈墨高兴到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周景哭哭笑笑。
太好了,小弟怀孕,我还以为小弟和我一样不能有孕了,毕竟小弟小时候吃的非常不好,还不如我小时候。好赖我小时候有娘在,到底比他强些。
周景也替沈霖高兴,这是好事,别哭,铺子里先关门一天,我和你回村里看看小弟。
本来沈霖是和王仁一直住在镇上铺子里,那日不知怎地沈霖忽然就道好几日没回家想家了,两个人晚上贪黑回王家村。早上起来,两人寻思着去香肠坊看一圈在返回镇上。没想到沈霖一进去就被香肠坊里浓郁的肉味血腥味给冲撞了,吐到满头大汗。慌忙请了钟郎中摸脉,没想到竟是有孕了。
王仁喜得又慌又忙,把沈霖送回家中,也不去铺子里了,各处忙着报喜。
郝玉兰听见沈霖竟有孕了,当场落下眼泪,捡出一百鸡蛋一百鸭蛋挎着小篮子就往沈霖家里走去,也忘了和小儿子断亲不断亲的说法。
王福禄在后边喊了几声,郝玉兰都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小儿子家走去。王福禄吹胡子瞪眼番,最后还是也往小儿子家中赶去。
王大嫂语气酸溜溜道:是不是个小子还不定,你看爹娘高兴成什么样子,当年我怀孕那会,想吃碗鸡蛋糕,还要看娘的脸色。
王二嫂却高兴道:大嫂,话不能这么说,那时候家里多紧张,先后给咱们两个抬进门,这是有家底的,没家底的人家早就揭不开锅了。如今家里,你当家的和我当家的都在周家染布坊里做工,一月几百文大钱拿着,不扣不说,有时还能拿回奖励金。再者咱家托了沈霖的福气,给周家供鸡鸭,那是大头,多少人家想加量都是不成的,咱家却可以,这都是因为沈霖。别的不说,鸡鸭上咱们今年就可以卖两季,一季就能买三十四五两银子,两季就是六七十两银子,这么银子以前上哪能赚来。你看今年地里收成什么样,一个个的都哭丧着脸,除却税收都在担心冬日怎么过,可咱们这些家里有人在周家做工的,哪有这些个担忧。所以要我说,别说沈霖是咱们的弟夫郎,就是外人,如此帮咱们,拿二百蛋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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