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火锅吃了快要一个小时,足够郁酒清醒平静了下来,他无声的舒了口气。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饭局尾声的时候,赵梓蓝看着汪星泉,咬着小酥肉含含糊糊的问:今年打算怎么过?
能怎么过。汪星泉不甚在意的笑了声:在家给汪熠濯包饺子不喝了?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侧头看向郁酒,给他夹了一筷子肉:那就吃点。
......
他刚刚是太专注于喝酒了么?那想必刚刚,有点失态吧。
郁酒眉头微蹙,不禁有些懊恼的坐直了身子:谢谢。
酒神,你今天怎么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啊?赵梓蓝却是想问什么问什么的性子,郁酒安安静静的一顿饭没怎么说话,他之前就无意识的把他忽略掉了,现如今郁酒开口,他才咂摸出来几分不对劲儿,便直白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妈回来了。郁酒沉默几秒,还是声音闷闷的说了实话,修长的指尖无意识的转悠着旁边的玻璃杯,说出来的话是锋芒毕露的直白:我很讨厌她。
能直白的说出来讨厌两个字,还是对自己的父母,汪星泉和赵梓蓝都忍不住一愣。
内心隐隐感觉此人是个狼人......
她是个酒鬼,一两个月也不回来一次,回来就满身酒气。郁酒顶着两个人好奇的目光淡淡的说,手指夹着筷子拨弄着火锅里的食材:基本上见到就没办法让人心情愉快所以别介意我今晚上有点黑脸,不是冲你们。
不,不介意的。赵梓蓝还以为自己无意识的一句问话揭开了郁酒内心的小伤疤,忙不迭的摇头:酒神,过年打算怎么玩?无聊的话别忘了喊我团战。
这货笨拙的转移话题,也不忘拐弯抹角的说到游戏上面去。
郁酒忍不住笑了声,痛快的答应了:行。
反正过年那天他应该也没什么去处,大概是孤零零的在家里窝着吧。
其实年节时分这东西,以前在郁酒看来真的跟普通的工作日没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普通工作日消停。
每到过年,源源不断的亲戚盆友,来拜年的一堆堆人带着孩子,吱哇乱叫吵吵嚷嚷,让天生喜静的郁酒脑瓜仁都疼。
但这偏生好似是种仪式似的,年年来一遭,无孔不入的提醒你又老了一岁,风风火火的过去后只剩一地鸡毛。
今年,他却连这一地鸡毛都没了。
不知道自己过年的话,要不要去买副对联和速冻饺子应应景。
郁酒咬着沾满了麻酱的软糯糯宽粉,漫不经心的想着。
问你个事儿。旁边的汪星泉忽然叫他,郁酒茫然的转过头,只见他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你今年在家过年么?
......不然我能去哪儿?
郁酒觉得汪星泉这个问题问的奇怪极了,回答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下。
去我那儿也行。结果汪星泉又面不改色的补充了一句,淡然的说着足以让郁酒异常错愕的话:如果你不想和你妈妈一起过年的话。
郁酒一愣,心口的弦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随后便是蠢蠢欲动。
再说吧。不过他还是垂下了眼眸,没直接把这个邀请答应了下来:谢谢。
其实平时去汪星泉家里混,一周总要去个三四次,不管是汪星泉和汪熠濯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只是平常去,和逢年过节去意义总是不同的。
过年,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分,他算什么呢?自己总不能算作是汪家的人。
郁酒天生的血就不算太热,与人的交往一直算是保持距离的冷静,和汪家兄弟,实际上已经很近了要不然汪星泉也不会开口说出这个邀请。
可是很近和一起过年这种零距离,到底还是要再次跨越一个脚步。
郁酒还没有做好走这一个脚印的打算。
所以他留了一些余地的,暂时婉拒了汪星泉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什么的邀请。
三个人吃完了饭离开火锅店,开门出去时被骤然铺面的冷风从里到外吹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冷的直打颤。
快快快。赵梓蓝为了耍帅穿的最单薄,寒冬腊月的秋裤都没套一条,冻的几乎两股战战,牙关直打架的催促:跑去停车场!冻死老子了妈的!
他冷的直飚脏话,脸上青白。
看着赵梓蓝这怂样,汪星泉心里觉得好笑,刚想开口嘲讽一句结果胃里也灌风似的刺激。
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得老老实实的闭了嘴,拢了下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向地下停车场。
路上的时候耳朵敏锐的听到旁边的人牙齿打架的咯吱声,汪星泉一侧头,就看到郁酒一张脸冻的石膏一样的白,耳朵却很红。
再忍忍。他低声说了句,算是宽慰:在跑五百米就到停车场了。
......
这家火锅店停车场几乎是不人道的远,快有两里地。
郁酒听了这安慰,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倒觉得暖和了不少。
汪星泉看他面上有了几分笑意才心下稍宽,打算别过头继续走就这一瞬间,他镜片背后的双眼精准的捕捉到了前方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火锅店通往停车场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背光的人不多,巷子也窄,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这么个冷的掉冰渣的大晚上,脸都看不清的地界儿,那几个人不像他们一样的匆匆赶路,反倒在这巷子里杵着是干什么?
尤其是,他还听到了一些兵乓的敲击声,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总之感觉很怪。
汪星泉眯了眯眼,觉得非常不对劲儿。
老赵。他快走几步按住赵梓蓝,低声道:等会儿。
怎么了?然而赵梓蓝这货一丝危险也察觉不到,冻的蹦蹦跳跳,急吼吼的说:赶紧走啊,冷死老子了。
汪星泉低声说:咱们换条路绕过去,这条......
换路?泉哥你在说啥啊?赵梓蓝这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瞪起了眼睛,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去停车场就这一条路,咱还能换到哪儿去?
。
汪星泉真恨不得把这货大大咧咧的嘴缝上。
而他突兀的面色一变,紧绷严肃的冷硬模样让赵梓蓝这种心大到漏风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微微一愣。
郁酒瞧见也是一愣,喃喃的说:你怎么......
gu903();话未说完,身子就被汪星泉扯的一个踉跄,郁酒几乎被人扔到了一个角落里,差点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