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可是小五舌下藏毒他再抬眸盯上陈琸的时候,已是目光凛凛,不管有没有白鸥,你都没有想过要让小五活着。

小五自从拜入臣的门下成为死士,就做好了随时为万民和陛下捐躯的准备,他一人性命或可救吴郡和临安的千万人,他死得其所。

陛下陈琸说着上前一步,向李遇深深一礼,为君者,切忌妇人之仁啊!

李遇痛苦地抱住头。

他只有十七岁,他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一群人的生一定要用一个人的死来换。

明明,谁也不比谁更无辜。

可陈琸是他父亲在时的帝师,引经据典,辩论深究,他都不一定是陈琸的对手。

他无法说服对方,况且

陈琸也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三位顾命大臣里唯一一个不姓周的。

他无依无傍,别无选择。

小五已经死了,与陈琸争辩下去,没有胜算,更没有意义;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让小五的死变成真正所谓的死得其所。

他长吁一口气抬头,那你这次计划这一切,可是因为上次朕要你打探的事情,有了眉目?

也可以这么说,但

陈琸说着话,却突然有人打帘进了王帐,他惊恐的回头,接着马上松了一口气。

小五本就不是为着刺杀李遇而来,手下有轻重,小姚之前只是略微撞到头,晕了过去。他醒来后一直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小皇帝,陈琸来了,他就一直在王帐外把风。

小姚?李遇的眼神有点担忧。

小姚年纪虽不大,但办事向来稳重,他要对方在帐外守着,没什么大事小姚是不会随意闯进来的。

你不舒服吗?

小姚摇摇头,跪下朝李遇和陈琸行礼,陛下,方才陈大人派去跟着执戟大人的门人来回话,说、说寻遍了狩猎大营,也没有找到执戟大人的踪迹。

李遇闻言转头,盯向一旁的陈琸,你派人,跟着他?

第14章我生病了。

是。陈琸答得坦然,无论真相如何,至少在表面上,他的确刚救了陛下的命,若是要陛下亲自下旨约束,难免被旁人听去了置喙陛下猜忌功臣。

可他到底是太皇太后的人。陈琸突然厉声,那么老臣,就代替陛下做了这个坏人。

你有什么证据李遇蹙眉,证明他是太皇太后的人?

那陛下陈琸抱拳行礼,又如何证明他不是?

关于陈琸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小皇帝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陈琸向来不会谄媚,也不会奉承,他把直言劝谏当作是自己的分内事,在心里认定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为殇宁的江山和百姓。

无可否认,他是忠臣,也是纯臣,

在这样的人眼里,有太多事比尊重虚无缥缈的皇帝威严更重要。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李遇心里也很明白何为忠言逆耳利于行,尽管他对陈琸的一些做法难以接受,比如对方对待小五和白鸥的态度。

但陈琸无疑是最理智的,他的做法万无一失。

可李遇还是没办法忘记白鸥是怎么样一次次帮了自己;是白鸥在演武台上替他退敌,也是白鸥在周哲翎面前替他保守了自己和苏嬷嬷之间的秘密,还有

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清晨,他亲眼看到苏嬷嬷推不动装满恭桶的木车上桥,木车眼看就要滑下拱桥的缓坡,也许会碾过苏嬷嬷的身体。

是白鸥打了一把手。

那时候的白鸥还没有撞破他与苏嬷嬷的秘密,苏嬷嬷只是一个年老卑贱的奴婢,推着恭桶,人人避之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李遇在秘密被撞破的当晚,有勇气赌了那一把。

因为他真的愿意相信,如果那晚苏嬷嬷跌倒时白鸥正好经过,那他就真的会将人扶起。

就算白鸥真的是太皇太后的人,李遇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天生的坏人,起码

白鸥鲜血的温度,还留在他脸侧。

虽然他只有十七岁,但却很明白何为身不由己。

管他是谁的人。李遇的眉间笼着一种说不清的愁绪,走了,不是更好吗?眼不见为净

陛下糊涂了!陈琸一时激愤,完全不管不顾地打断了皇帝的话,老臣刚同陛下说过,不可妇人之仁!那白鸥是走了吗?他走去了哪里?

他前有护国之勇,后有救驾之功,前途一片坦荡、不可限量!他缘何要走?

李遇也不知为何,脑中忽然响起之前白鸥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陛下见过天上的鸥鸟吗?

并非每一个人都汲汲营营,醉心仕途。他淡淡道。

其实很多人都向往过宫墙外的天空,只是有的人,从出生就没有机会罢了。

也许白鸥真的从很远的地方飞来,所以,真的有一天会飞走。

那如果他是呢?陈琸眯起了眼睛,陛下可曾想过,他离开不是要走,而是要

回去。

回去那重重深宫,回去周哲翎的延年殿里;回去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带回去陈琸漏夜潜入王帐的消息。

此时,正走在下山路上的白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一不下心,踩进了一个小小的泥坑里。

这让他想起阴沉了好几天的江宁城,终于在昨天迎来的那场秋雨。

但这点小事并没有破坏他逃出生天的好情绪,勾着嘴角自嘲地笑笑,他又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拢紧了身上披着的氅衣。

一场秋雨,一场寒。

层林茂密,遮住了头顶仅有的月光,他眼神再好也不是猫,深一脚浅一脚,不辨方向,只大致知道自己是在往山下走去。

他开始觉得脑袋有些重。

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回到身体里的感官是痛觉;白鸥几乎是被小臂伤口传来的胀痛感唤醒。

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木屋,太阳的光线已经昏黄。

原来自己已经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睡了一整天吗?

他一个翻身坐起,却发现浑身都传来异样的疼痛。

蹙着眉头,他拆开了昨天包扎好的伤口,看到那个本来平整的刀口已经红肿发炎

居然,大意了

曾经上山下海,他也外伤不断,但那个年代有碘伏,有酒精,有消毒的棉片,他们户外极限运动的背包里都装着急救的药箱,他一个人惯了,没有人管,自己匆匆处理过便罢,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昨天匆忙包扎没有严格的消毒,大概是伤口发炎带来了低烧,让身体的免疫力下降,才轻易地着了凉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挺烫的。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声响,白鸥抬头,看见一名年过半百的妇人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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