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不大好了。皇帝的脸色更差了:两个孩子也算有缘无分。林总管宽慰道:二殿下福气大,许是寻常人压不住他。你就会为他说话。这婚约取消了,他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当初为了个戏子,就闹成那样林总管笑着,轻声说:二殿下重情义呢。皇帝面上一松。也是,这几个孩子里,也就老二是真心实意的孝顺。他在哪儿?让他过来。皇帝说。
天元十五年,正秋分,帝与二子琏书房密谈,余者不知所说。.你今日怎么又没上朝?季玦问。江瑗躺在躺椅上,两只手拖着脑袋,无所谓道:他们最近每天吵架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也是。季玦道。你不问问我今天去哪儿了吗?你今天去哪儿了?江瑗坐起来,压低声音道:悄悄去了林将军府上。嗯?林姑娘确实江瑗顿了一下,像是中毒。林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谈好了。江瑗道。季玦明白了江瑗的意思。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去。今晚?季玦有些惊讶。我以前晚上去听曲儿听堂会,避开巡夜还是挺熟的。季玦瞧着江瑗,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江瑗后知后觉,看着季玦的脸色,才补了一句:只是听曲儿,不过夜的。季玦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下反倒是江瑗不依了:我看别家的小夫妻,丈夫在外面鬼混,妻子定然是要喝醋的你都不醋吗?季玦更是无语。江瑗凑近季玦,眨了眨他的多情眼:你真不醋啊?季玦咳了一声,道:我之前听京城传闻,你和柳青荧不清不楚的。这个啊,江瑗玩着季玦的头发,说,我和柳青荧,就是把钱从左口袋倒进右口袋,你又不是不知道。绿绮也是,江瑗说着,我母亲当年想把金银指给我,可金银看不上我,一转头和元宝好了。江瑗自己解释着自己的事,把自己给逗笑了。季玦也笑了起来。二人对视,又笑作一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江瑗收敛了笑意,道:进。钱二郎进门,看见他俩又窝在一起,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垂首道:殿下,刚得的消息,青州动了。江瑗坐起来,正色道:叶城?钱二郎点点头,回道:四天前,已有人连夜接走了赵员外家的公子。哪家接的?那伙人行事隐秘,我们并没有探到无妨,江瑗也不在意,无非也就那么几家。会不会是意外漏出去的,有人想在陛下面前博个好?江瑗笑了一声:都这个关头了,哪儿还有什么意外?他又想了想,吩咐道:让我们的人都撤了吧。钱二郎点头退下,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十几二十年了,自己的母亲也该回故土了。叶城虽好,终究不是家乡。季玦看着江瑗,轻声问道:事情该了结了?江瑗懒洋洋地说:该了结了。他又躺了下去,漫不经心地承诺着:你等着,我挣御座给你坐。季玦失笑:谁要那个。江瑗又开始玩季玦的袖子:想要的人可多了。季玦摇摇头:有你就够了。说来也奇怪,没和江瑗捅破窗户纸时,他说起这种话来自然而然,表明心迹后,他反而别扭起来。江瑗听得十分开心,认真道:说不定把欠你的东西还上,你这病就好了呢。季玦笑而不语,捏了捏江瑗的手。江瑗一把抓住季玦的手,反捏了回去。两人少有这么无趣的时候,只是似乎待在一起,无趣也有趣了。过了一会儿,季玦道:十五年前,我被从慈幼堂带走的时候慈幼堂的主人是吴皇后,陛下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江瑗的母亲。她把慈幼堂开遍了整个江朝。其实我知道我的亲缘是谁,我梦到过我的亲生父亲,季玦说,你给我看那叠卷宗之前,我就知道了。江瑗惊讶地看着季玦。季玦是个很独的人,他们之前也谈过这件事,当时季玦并没有父子相认的打算。我是说,我可以和他相认,来帮你。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是谁。如果郑党再倒向江瑗,江瑗将立于不败之地。江瑗有些感动,他摇着季玦的手,道:不必如此,你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于我来说局势明朗,一切已成定局更何况,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江瑗说到最后,语气坚定起来,整个人飞扬出一种自信的神采。他这个表情,已经漂亮到让季玦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凑近了他。江瑗又玩起了季玦的头发。斜阳隐没,暮鼓声响。天彻底黑了。江瑗仰起脸,笑道:该出门了。作者有话要说:我快上学了。啊啊啊啊啊在写了在写了。第58章那位明月姑娘确实中了毒。她叫明月,她的人也如明月一般,苍白病容也难掩其辉。以至于她的父亲,那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对她的好已经不叫如珠似宝了如手捧明月。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因为君主那一桩莫名其妙的婚约,遭受飞来横祸。太医暑里的太医们都来看过了,京畿内外的名医们也看过了,都摆摆手,说熬不熬得过去只看天命。哪怕林将军退了婚,林明月还是不见好。君臣结亲不成,反倒生了嫌隙。林将军和季玦都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季玦甚至又唤人跑了一趟,取了自己压在箱底的一套针。从人定一直到鸡鸣,季玦一刻都不得歇息。西天昏昏暗,东天隐隐有光,季玦终于从卧房出来,向林将军与江瑗点了点头。三人都松了口气。江瑗拉着季玦,就要告辞。林将军感激涕零,非要留着两人。江瑗还拉着季玦的手,急道:他还要上朝呢。林将军诧异地看向江瑗,似乎没想到江瑗这种两天晒网的人也能说这句话。他看了看刻漏,道:来不及了。季先生和五殿下都一夜未睡,倒不如在府上休息一天。林将军道。如今这里只有林家亲卫,他们口风极紧,绝不会让人知道江瑗来过。也行,江瑗看向季玦,就说你病了。季玦罕见地没有反驳。进了厢房,江瑗才瞧出不对劲来。季玦的手一直在抖。他本是清凉无汗的人,此时却出了一手的汗。江瑗的脸色陡然变差,仿佛中毒的人不是林明月,而是他一般。你怎么了?!江瑗急促道。季玦摇了摇头,缓缓坐下。给我倒杯水。他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甚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江瑗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季玦嘴边。季玦手抖得厉害,江瑗不知道季玦还能不能拿稳水杯,于是他亲自喂季玦。季玦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安慰江瑗道:没什么事儿,只是我来之前没想到,施针施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这一晚上便异常难熬,扎针时精神紧绷,手一动不动,稳到极致,骤然放松,手就抖得不成样子。江瑗满心自责,甚至有些懊恼。他握住季玦的手,软语问:你要吃些什么吗?要喝些什么?季玦摇摇头。江瑗扶着季玦直至床前,抱住季玦道: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再操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季玦点头,安慰性地捏了捏江瑗的手心,躺在床上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江瑗点点头,看着季玦睡下。他躺在季玦身边,把两人缠在一起的头发分开。又害怕压到季玦的头发,默默离季玦远了点。他看着季玦的侧颜。皮肤似乎比以往苍白了些,眼睛闭着,薄薄的嘴唇微抿,颜色不深,却好看得不可思议让他想吻上去。忙里偷闲,江瑗躺在这里,什么公事也不去想不去管,他只是想真好啊,这个人是我的。他看着看着,自己也慢慢睡着了。待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未时。元宝派了一位面生的侍卫来接江瑗,江瑗和季玦上了马车,才看到了车厢里的绿绮。季小郎君今日没有上朝?绿绮问。称病就是。江瑗无所谓道。恐怕不行了。江瑗和季玦都看向绿绮。今日朝堂,有一半的官员都未上朝,偏偏他们都生病了,殿下,你说巧不巧?江瑗有些惊讶,这也确实赶巧了。季玦早朝未去,午朝未去,竟然意外混进了世家罢朝的队伍里。陛下今天早上,气到说不出话。绿绮说完,对季玦未免有些担忧。无碍。季玦道。现在皇帝哪有精力注意他呀。稍微一想,就知道罢朝的是哪些官员了,他们不光逼迫皇帝立储,还在逼迫改革派退让。而且这群家伙大多身居要职,离了他们,整个朝堂都转不了。郑相还病着?江瑗问。绿绮回道:郑相听到了消息,午朝时到了。不光到了,还一改往日万事不管的作风,勉强让朝廷动了起来。他一贯不想掺和改革不改革的事,这次出来,也只不过是在传达信号。郑党的旗帜并没有倒向世家。江瑗叹了口气,对季玦说:你还是什么都不用想,回去好好歇歇。好。虽然季玦回去后并没有歇成。几乎是季玦前脚刚回家,后脚齐昭就来了。他还装模作样地带了礼物。陛下让我来看看你。齐昭说。皇帝虽然又气又忙,但身边的近臣也没了,他还是能注意到的。齐昭看着季玦的脸色,说道:你真病了啊。季玦笑道:病还能有假?那不是这几天假病的人太多嘛。齐昭插科打诨了几句,就要告辞。季玦也没留他,知道他大约还要回皇宫复命。他随意吃了一点。今日休息一天,明日还要继续上朝。.转眼已半月有余,罢朝仍在持续。季玦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批奏折的皇帝,有些担忧。他看起来太累了。季玦马上要出宫,却还是请皇帝保重身体,无关乎立场,只是皇帝这个状态确实不太妙,让季玦有些手痒。皇帝随意应了,季玦和齐昭也退出去。出宫的时候还撞见了正入宫的二皇子与四皇子。待日落西山,二皇子与四皇子离开,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与林总管。陛下,该就寝了。林总管道。老林,皇帝突然说,拿一轴圣旨来。陛下这是林总管本想问下去,看见皇帝疲惫的神色,又识趣地不出声。他不继续问,皇帝却罕有地有谈性。闹了快二十天了。皇帝说。朕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立储,无非是想逼着朕,让老五上位。老五要是当了皇帝嗤。他今日把老二和老四叫到书房,终于下定决心,要立老二为储君。不就是逼朕立储吗?再过三日,圣旨一下,木已成舟,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林总管知道这不是他接话的时候,只是听皇帝陛下说,当个锯嘴的葫芦。拿大印来。皇帝说。林总管手捧玉玺,递到皇帝眼前。皇帝拿起玉玺,又停下了。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把玉玺放下,把圣旨递给林总管。收好。皇帝说。是。.转眼间一年已过去了一大半,日子已然到中秋了。陛下于太极殿大宴群臣,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罢朝的官员竟然全部到场。也使这场中秋宴不那么冷清。祝词说完,舞乐声起,推杯换盏之际,大理寺卿裴涛突然起身。陛下,臣有事禀。何事?皇帝面无表情问。裴二十八皇帝已经快一个月没在朝堂上见过他了。舍弟裴潜游历青州时期,偶遇一位员外家的公子,其相貌脱俗,见之骇然。哦?皇帝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周遭几位皇子,几个世家大族的族长,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细微的反应。三皇子紧紧盯着裴涛,六皇子似有暗暗喜意,江瑗则是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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