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夙九兮的心猛地一颤,这么一犹豫间,手腕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觅寻顺势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微肿的左脸上,笑说:我这左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再来这一巴掌,为夫我可要破相了。红肿的肌肤贴在薄凉的掌心下,立刻便舒缓了疼痛,舒服得好像在进行冰敷一般,觅寻犹嫌不够,拿脸去磨蹭夙九兮薄而修长的手。夙九兮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手掌下,犹如大猫饕食般满足的俊朗青年。啪。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觅寻上一刻还一脸享受地蹭着夙九兮的手,下一刻便被他打得偏过了头,唇边缓缓流淌下温热的液体,脑子里嗡嗡作响,力道比之前几次都要重,左脸处伤上加伤,顿时又红又肿。区区马奴,也敢放肆。你可知单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能将你千刀万剐。夙九兮面无表情地说,凤眸里似嘲似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寒玉冰雕成一般冷漠无情。寻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那双黑金靴下,连声求饶。觅寻又岂是寻常人。眯着危险至极的眸缓缓擦去唇边的血迹,看着夙九兮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突然很想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欺负,欺负到他只能哭哑着嗓子求饶。不得不说,男生女相却银甲墨靴,威震三军的夙九兮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冰冰冷冷的禁欲气息,无不深深吸引着觅寻。他是典型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人,从前有过那么多美人,或柔媚,或风骚,或温柔却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夙九兮这样激起他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要这个冰美人心甘情愿地雌伏在自己身下。觅寻极色情地舔了舔唇,血腥味顿时弥漫口腔,那一双浅灰色的眸逐渐变成深灰色,如同深邃无垠的银河般瑰丽神秘,魅惑世人,叫人看一眼心便砰砰乱跳,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既然要将我千刀万剐为何你的手在发抖。觅寻忽然握上夙九兮冰冷发颤的手,促狭地咬上他的耳朵,在夙九兮发作前退开,唇边是一惯慵懒的笑意,似乎并未将之前的掌锢方在心上。那双深灰色的眸恢复成了浅灰色。夙九兮蹙紧了漂亮的长眉,不知是因为觅寻的话还是因为刚刚他自己漏跳一拍的心。多年冷宫的经历让他拥有比常人更敏锐,同时更敏感的心思,他能察觉到这个给他极不舒服的压迫感的男人是深渊,是能够吞噬他的万丈深渊。万丈深渊,他已经摔下去一次。摔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还要学不乖么。夙九兮墨眸里转过似嘲非嘲的暗光,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成清清冷冷的模样,似乎懒得再和觅寻纠缠下去,便出声冰冷地说:这一次本将军饶你一命,如有下次,决不轻饶。喂好你的马,不要僭越本分。觅寻懒洋洋地挑眉。这时,营帐外忽然传进来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大将军,不好了!您的那匹汗血宝马快要死了!夙九兮一惊,顾不得详问,立刻出营帐往马厩而去。觅寻追了出去。马厩里那匹原本神采飞扬的骏马正病恹恹地趴在地上,身上油光水滑的骢毛也黯然失色不少,马鼻子里有气无力地哼哼。这是怎么回事。夙九兮冷着脸问。几个士兵面对夙九兮明显的怒气,吓得腿脚发软,哆哆嗦嗦道:属下不知,属下今早来看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了可能是新来的马奴不懂得养马没照顾好它士兵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眼见夙九兮脸色越来越冷,几乎不敢再说下去。夙九兮听完,斜着一双凤眸凌厉地扫了觅寻一眼,殷红的唇毫无温度地开口,你说。觅寻大大方方承认,是我做得。你!手掌刚欲扬起,却立刻被一双大手按下,众士兵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倒吸了一口冷气,夙九兮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觅寻倒也非有意如此,只是短短两天来他已经挨了夙九兮几个巴掌,现在一看见他扬手便脸皮疼,下意识得要去制住。不自然地收回手,干笑道:抱歉,习惯成自然。啪觅寻刚收回手,果然下一刻便挨了夙九兮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同样打在左脸上,左边脸颊高高隆起,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士兵们不知道之前觅寻已经挨过夙九兮几巴掌,只道是夙九兮果然生性狠毒,下手狠辣,将好端端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硬是打成了猪头模样。这样一想,心里对夙九兮更是惧怕了几分,腿肚子哆嗦地厉害,全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遭了夙九兮的毒手。反倒是觅寻这个几次遭了夙九兮毒手的人仍旧端得一副从容懒散的模样,气定闲闲地迎接他冰冷蜇人的视线,笑道:将军,在下有话要说。说那张殷红的唇冷冷吐字,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雪花骢虽为世间名马,可惜生性暴烈彪悍,极难驯服,这匹马虽为将军所有,却还未认将军为主,难道将军不觉得可惜。从容不迫地说,尾音愉悦地上扬,颇有几分揶揄意味。觅寻说这匹雪花骢还没有认夙九兮为主倒不是胡乱猜测,是因为这匹马的马背上光不溜秋,连马鞍,马甲都没有装上,可见是从未被人骑过。士兵们听后开始窃窃私语,夙九兮也陷入沉思。觅寻见了啪地一声打开描金纸扇,薄唇含笑,轻轻地摇。他本就生得一副俊朗至极的模样,加之贵气天成,打扇浅笑的模样活脱脱便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这张俊脸没有被夙九兮打成猪头。现在他顶着这么一张红肿不堪的脸,做出平日里一惯的风流举动,唇边还挂着自我感觉良好的笑意实在有些不伦不类夙九兮蹙眉,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道:如此说来,你有办法驯服这匹马?觅寻唇边透出一抹自信的笑弧,低醇动听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开口,七日为期。好!夙九兮凤眸里闪过一丝精光,本将军就给你七天时间,七日后你若驯不出来,本将军决不轻饶。闻言,一旁的士兵们忍不住替这个作死的书生捏了把汗,这匹汗血宝马比一般烈马还要暴烈几分,刚来时马蹄下不知踢死了多少人,军营里最好的驯马师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将它驯服,驯不服的马跑得再快也没有用,原本是要拿去宰了吃,是大将军实在喜爱这匹汗血宝马,不愿它沦为口中餐,这才一直养在马厩里。如今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书生居然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地说要驯服这匹烈马,而且是短短七天之内,真是不知死活。须知即便是最好的驯马师驯服一匹烈马最少也要半个月。夙九兮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冰冷地盯住觅寻,你要记住,这匹汗血宝马名贵非常,即便是十个你也抵不上它一根毫毛,如有任何闪失,本将军便砍了你的手脚。话中的狠辣令士兵们忍不住心中一咯噔,正当士兵们暗道夙九兮真不愧是蛇蝎美人时,眼前这个银甲墨发,修身挺腰的年轻将军再次开口了,以同样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将军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过,这件事情也既往不咎。闻言,士兵们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九殿下这是在给这个书生台阶下?也不怪士兵们如此震惊,夙九兮治军严明,说一不二,做事什么时候留有过余地,更别说是给人转圜的机会。士兵们心里冒了酸,自己在九殿下身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结果还比不过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白脸。觅寻自然听出夙九兮有意放自己一马,只是嘴里不肯放软,这种强烈反差的别扭性子更是让觅寻觉得可爱得紧。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美人了。将军,在下的确是后悔了那在夙九兮微妙的脸色中,低低笑道:在下还不曾向将军讨要奖赏。言下之意,是拒绝了夙九兮的一片好意。夙九兮心软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见他不领情也便作罢,顺着觅寻的话冷淡道:若事成,无论金银珠宝还是军勋官职,但说无妨。在下既不求金银也不求军勋,只求将军答应在下一件事。何事?觅寻笑眯起浅灰色的眸,不妨等在下赢下此局再说。夙九兮想了想,料定他也驯服不了那匹无人能驯的烈马,便颔首道:好话音刚落,随即响起一道愉悦懒散的声音。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夙九兮面无表情地说。觅寻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第6章有亲?很快军营里便传遍了觅寻要驯服那匹烈马的事,士兵们坐在帐前,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嘲讽那个书生简直不知死活,多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林守得知这件事后,也忍不住跑去劝觅寻,话里话外的透露只要他点个头,自己可以立刻在九殿下面前替他求情。觅寻唇边含了抹笑,只说多谢他的美意。原本士兵们以为觅寻应下七日之内驯服那匹雪花骢,应当是立刻紧锣密鼓的开始训练,结果他本人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连三天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别说是驯马了连马厩都没去过几次,反倒是往夙九兮营帐里跑得勤快。一日三餐自不必说,连端茶送水这样的小事也一应包办,凡是夙九兮吩咐的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吩咐的他都提前做到,而且做得非常完美,到最后夙九兮稍微咳嗽一声,下一刻觅寻便端着一碗冰糖雪梨汤笑眯眯地入帐来,体贴入微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夙九兮自小在冷宫旁边的偏殿里长大,空有九皇子的尊贵名头,其实从来没有享受过皇子应有的尊荣,不仅如此,反而因为炀帝对他莫名的厌恶,连生存都是件艰难的事,寒冬腊月中冷冰冰的宫里能有一炉暖和的炭,对他来说已经是奢想。这也导致了长大后的夙九兮虽然生性孤僻冷漠,但也习惯了简朴的生活,军中条件艰苦,换了别的皇子只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也只有他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整整呆了四年。军营里的士兵一开始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这位尊贵的皇子,但由于他们都是些粗手粗脚的糙汉子,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更别说是去照顾别人,再加上夙九兮平日里作风简练,从不给别人增添麻烦,士兵们也便渐渐的放松下来。所以夙九兮这一声轻咳,没有人放在心上,甚至是夙九兮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从军四年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除去生死无大事,军中残酷的法则与艰苦的条件养成了他隐忍的性子,他曾经在发烧得全身滚烫,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一声不吭,第二天照常随军出发。可况这一次,仅仅是咳嗽了一声。但是,觅寻放在心上了。夙九兮看着眼前这碗黄澄澄的冰糖雪梨,闻着黄梨与冰糖混合散发出来的甜香,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觅寻站在案下,拿温柔地能融化人心的目光笑吟吟地望着他。夙九兮垂下漆黑绒密的睫羽,掩了眸中异色,平淡地开口道:姑且念在你这份心意,本将军便不治你擅闯之罪。多谢将军觅寻含笑拱手。夙九兮端起冰糖雪梨喝了一口,黄梨的清甜在唇齿间弥漫,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此时军营外面已经一片暗色,的确是时辰不早,夙九兮说完后默了默,幽深的墨眸望着碗中沉沉浮浮的雪色梨肉,忽然勾唇冷笑,你这样费尽心机的讨好本将军,莫非是自知驯服雪花骢无望,想要本将军放你一马。觅寻笑道:将军冰雪聪明,在下的确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成全。夙九兮刚刚那一句话其实是在试探,见觅寻果然有所求,心中涌来莫名滋味,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说吧。原本清甜沁人的冰糖雪梨忽然觉得腻得慌,夙九兮搁下瓷碗,冷淡地说。觅寻将他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唇边笑意不减,忽然俯下身,在他耳旁一字一句,低醇而又蛊惑地吐字,将军,外面寒风刺骨,可否让我在你营帐里歇上一歇。气息近在耳畔,呵气如兰。夙九兮黑亮的瞳仁猛地一缩,缓缓眯起危险的凤眸。只听得砰地一声,军营外扬起一阵灰尘,这个清俊的书生便被他一脚踢出营帐外。觅寻颇是狼狈地爬起来,伸手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唇边透出一缕无奈,只好再去麻烦麻烦林副将。灯火通明的营帐里,夙九兮垂眸坐在灯火旁,目光似落在军书上,又似落在远方,神色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半响,那张过分阴柔佚丽的容颜忽然变得烦躁起来,但原本被他舍弃在一旁的冰糖雪梨却是重新端起来,一饮而尽了。*从那天起,夙九兮营帐外几乎每晚都要上演一幕半空飞人的好戏,觅寻白天围着夙九兮团团转,到了入夜时分,便被夙九兮准时地踢出营帐外,次数一多,军营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线条再粗也嚼过味来。这小白脸是想泡他们的大将军啊。虽说夙九兮模样生得美,比花楼里最好看的姑娘还要俊俏几分,连他们这些人见了心里也起几分邪火,但说到底夙九兮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身份高贵的九皇子,他觅寻算什么东西,来路不明不说,除了一张脸俊外,一穷二白,要啥没啥,还是军营里最下等的马奴,这等条件就算是勾栏寨里的姑娘见了也要嫌弃三分。就他这么一个穷酸书生居然还想着泡我们大将军,真是那啥想吃那啥肉,想得倒美!于是大多数士兵便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来看待每晚觅寻被夙九兮踢出营帐的事。其实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之前林副将出手帮助觅寻的事以及九殿下在马厩旁有意放过觅寻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觅寻一来便得到军营里头两把交椅的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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