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上位谋反指南[重生]》TXT全集下载_19(1 / 2)

原因无他,身边的例子还不够多么?

所以她拼命得想要将这层关系重新拉回原先的起点,拉回利益层面的关系,只有这,才会让她心中安稳。

全然靠着自己一心报复的偏执才让她走到了这,所以她也从没想过,等这最终的目标一旦实现,她该何去何从,她同魏冉又该如何。

她原本都已经想好了,等沈家一倒,魏冉当他的皇帝,她找个山水如画的地方,做个自在神仙。

秦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我现在想不得以后什么,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你同沈之山的话我听着了,我也知道这样说的理由,关系这个东西,有时候上升到一定高度反而不好。”

她深深看了魏冉一眼,“你是聪明人,我也说敞亮话。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同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软肋。有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

苗睿达的妻儿是他的软肋,梅永处的性命是他自己的软肋,沈刻是沈之山的软肋,秦封移是皇后的软肋。

就是因为有了软肋才好操控,这段时间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如果这群人没有软肋的话,未必会让他们行到今日。

人心难测,却也同样好操控。秦离知道这点,魏冉也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慢慢来,不着急,还不是时候。

天知道他有多恨这句话。

于是魏冉说好。

秦离敛去神色,笑了一下,天底下的人,有谁没有软肋呢?

大概也只有太后了。

常宁宫中,沈之山从侯府出来便直接见了太后。沈然面色不虞,显然仍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堂堂戍边将军,远在漠北,又有我给他撑腰,还能被算计了。所以他到底在那帮鞑子手里,还是在魏冉手里。”

“可他到底是沈家嫡亲的血脉,也是您的侄孙,到底也该救一下。”沈之山苦笑,“在魏冉手里。”

那便是救不了了。

“不是哀家不想救。他若在漠北人手里,尚且还能和谈,眼下在魏冉手里,那势必要割下我族一块肉下来。少沈刻一个,保一族的荣华有何不可?还是说,你真要遂了他的心意,置一族的事业于不顾?”

太后冷眼瞧他,“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让一个小子把你耍得团团转。魏冉再能耐,只要你在朝上不下去,到时候在漠北粮草上动些手脚,他照样没有翻身之地。不就一个沈刻么?大不了给你儿子多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个争气的,也比这个没用的强。”

太后的软肋,是沈氏一族。

所以一族的人里,舍了谁都不算少。

“你先下去吧,事情就这么定了。”太后没等他接茬,也没注意沈之山的神色,扭头对萍香道,“把外面的那个使臣叫进来,告诉他们抓的是假货。”

假戏尚可以真做。

她不管秦离同魏冉是什么关系,反正不能再容得他们勾结在一起。

第57章利益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正如魏冉所说,一切顺利,关于旧日的那桩惨事,也算查得七七八八。

秦离手里有负责押送粮草的人证,程远知的口供,又拟造了一份已经死了的梅永处的口供以备不测。先前彻查六部时留下的往来账目也能看出兵部和户部勾结起来做出来的手脚。

而最为重要的是,是沈家同过各种途径贩运粮草的账目,这更坐实了广安城这一只手遮天的权贵一族,当真勾结外敌换取短暂安逸。

通敌叛国,其罪当诛,只是让沈之山辞官回家,到底是便宜他了。

但眼下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不会让沈氏就这么倒下去。皇帝是不敢,太后是不会。

但是,如果通敌叛国这么大的罪名就这么轻而易举得被轻轻放过,不知道会激起多少民怨呢。毕竟他们辛苦赋税征收上的粮草,没用在边陲将士身上,反而进了别人的腰包。

撕下沈氏一族伪善面具的人,自然会得到拥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民心者得天下。

上位以后再一举清算沈氏,在百姓眼中那可就成了前朝皇帝没做到的事情,这朝皇帝做到了。所以你说,还会有人在意或者阴谋论谋反的事情,为前朝昏庸懦弱的皇帝打抱不平的么。

这才是帝王心术,龙椅上坐着的那个蠢材差远了。

他的谋划倒真是各层都顾及到了,秦离觉得这笑面虎可怕,这件事,被他利用开发出了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一切止于利益,虽然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自作多情,以为是为了她自己。

秦离把要参上去的折子整理好,自她和太后闹翻以后,也不用每日装样子去请安,同魏冉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避之不及以掩人耳目。

可他俩如今虽然不用再有意掩人耳目,走得比以往更近,也更光明正大,可心却远了。

銮仪卫正使和刚被撤了太尉一职的副使坐在马车上,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官场距离,一本正经得仿佛他们从没有过任何其他逾界举止,生来就是循规蹈矩的人。

然而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他们从生来就注定了被那些规则排在了外面,离经叛道是他们的代名词。

毕竟这俩人都是连阎王爷都不收的主,更别提俗世的规则了,他们生来就不在所谓规则范围里,束缚着,总有一天要冲破牢笼。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秦离掀开车帘,感受着早间春风带来的些许寒意,状似不经意得道:“王爷这出真是神机妙算,什么都算计到了。”

魏冉面上难得的没有笑模样,他眼下一片黛色,似乎困倦不堪,他又做了个梦。

“您具体说说?”

秦离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看不透你。一箭三雕,本事实在不小。”

她一件件列了出来,似乎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出征前借此事把沈氏即在台面上的党羽清除,以保粮草正常不被抄了后路。借仪鸾司打压沈氏,沈氏自作孽,通敌叛国,激发民怨。等你上位以后再对他们一网打尽,进而收买人心。当真是好谋算。”

她想从魏冉眼中看到胸有成竹的笃定,却只看到了他眼中瞬间闪过的茫然。

“啊?”他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却仍是无奈得勾了下唇角,“殿下,您想得也太多了。”

她把他想得太坏了,似乎从来没拿好心眼儿想过他。

“我在殿下眼中,就是那种冷血阴险的政客么?”他笑着,似乎并未把秦离的话当回事一样,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着自己的德行。

“我不知道。”秦离很老实得回答,“很难界定。”

魏冉垂下长睫,“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您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天生冷血,所以没有那一腔子热的骨血真正为大齐做事么?”

他在她眼里,和沈氏,和太后,和皇帝是一样的人。

他直视着秦离,“您觉得我同皇帝和太后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力,为了所谓军功军权,玩弄人心通敌祸国,置困守的将士生死于不顾,摆弄民意,和那些冷血的政客一样。所以殿下之所以同我站在一起,帮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与你目标差不多,不会挡了您的路。对于殿下而言,在您心里,认为你我就只是利益关系,至于其他别的感情,对您来说都只是个消遣。”

他于她,只是她复仇路上聊以慰藉的消遣罢了。说到冷血,他当真是比不上秦离。

因为他大概动真感情了。

魏冉神色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我确实想要往兵部调几个自己人,好不断自己的后路,这点您说的不错。不过我从没想过操纵民心,也不会收买人心,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没必要。”

自己似乎把他想得有些糟了。

听了他的话,秦离方才意识到,她从没想过,但他说得不错,自己已经下意识把他当做和那些上位者一样的人了。相比于他,她似乎才更像魏冉口中的政|客,冷血,万事权衡利弊却不顾人的感情,两人之间的同盟若是没有利益的牵扯,她便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也从不拿好心眼想别人。

她已经忘了,魏冉表现得再老练沉稳,不过也只有十九岁。她总拿上一世对魏冉的看法去想他,以至于在相处之间总是先入为主。

她似乎天生带着恶意,利用民心,操纵民意,这一切全是她自以为是的所想,却也彰显着她心底里的恶意。毕竟如果自己真没这个心思,也未必能想得这么远。

不是魏冉把她母家一案的利益最大化了,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要拿母家做文章。

秦离有些颓然,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解释。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剖白心境,“是我想多了。”她低声道,声音有些艰涩,“我可能缺了对人心基本的信任,若是没有实打实利益关系平白对我好,我就觉得不安全,觉得是要算计我。因为....”

秦离抬眼看他,“没有谁是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

感情也是原因的一种,但她不值得被爱,因为她没能力爱人,虽然她无比得想,可她放不下防备,这对于感情双方永远是大忌。

她太没用了。

她觉得这是在为自己开脱。不管因为什么缘故,都不是能用来伤害旁人的理由。

“对不起。”

魏冉摇了摇头,“没关系。”

亲人灭族,祖母害她,她明明是可以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

魏冉垂眸,殿下缺爱,似乎缺得太多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便可以将人改变这么许多。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一年。

算上上辈子,是二十九年。安平长公主,死于二十八岁的一个冬天。

车上四方的空间气氛凝滞,魏冉有意将话题引到了别处,缓解一时的尴尬。

“今天能不能清掉沈氏在朝堂上的其他党羽,全看沈之山了。”

唯一尚不明确,或者秦离不知道的,是沈之山的态度。他若认下这事还好说,他若狗急跳墙,只怕南越的兵就要来清君侧了。

只可惜,沈之山不敢狗急跳墙。

如果他为了沈刻认下这事,那还好说,只是他似乎一直摇摆不定,似乎拿不准主意。

一边是自己嫡亲的孙子的性命,另一面则是自己和一族人的仕途。

他左右为难,不过也是时候让他为难一下了,报应不爽。

毕竟他算计别人的时候也应该想到这份算计,总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不是么。

事实上正是如此,所谓天道好轮回。沈之山在屋里反复踱步,满面愁容。他自从常宁宫中出来,就一直琢磨太后的话,却也被自己姐姐的话震撼到了。

“死了一个就再多生几个,这这这....你说这是什么话。”他焦虑得揪着自己的胡子,眼见就要薅下来几缕,对自己夫人道。

他夫人淌眼抹泪,举起帕子擦拭眼泪,“要我说,这是事情没发生在她身上,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啊,又不是小猫小狗。我家刻儿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活生生的性命,这是因着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比如因着沈氏灭了族的谢家,她恐怕眼睛都不会眨,还要拍手叫好。

她顿了一下,“他是怎么同你说的,确定刻儿真在他手上?”

沈之山叹气,从怀里将玉玦拿了出来,不拿出来还好说,一拿出来,沈夫人堪堪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不过是辞个官,只要有太后娘娘在,想再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魏冉在漠北,还能管到京中之事?你姐姐一句话,让皇帝下旨叫他戍守边关不回来了,他还能有脾气?”

“他在广安城里尚可以操纵漠北的时局,你以为他在漠北就管不了京中的事情?”

沈之山被她哭哭啼啼的模样搞得心生烦躁,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她有句话说得对,眼下的情形,魏冉必须要去到漠北,他们才能喘口气。

但也只是喘口气罢了,他们似乎被逼上了死路,死路的最后,就是鱼死网破。

朝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叫魏冉给换了个干净,也只能等他去漠北的时候在广安城里做些手脚,将这朝堂重收为己用。所以太后说得倒也没错,用沈刻一条命换得一族人的现世安稳,稳赚不赔。

但那终归是自己嫡亲的孙子,比起他,仕途又算得了什么呢。

“罢罢罢,还是先稳住他吧。”沈之山无奈叹气,祭奠他即将死去的仕途,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

“卯时一刻了,该去上朝了。”

第58章重审

随着卯时三刻乾洺殿中晨钟暮鼓第一声鼎钟的敲响,群臣们手持笏板,窃窃私语着随着队列鱼贯而入走进书着正大光明匾额的殿堂。

临下马车,秦离将准备好的证据账目递给了魏冉,“交给你了。”

魏冉却摇摇头,没有伸手接过来,“我觉得这事,还是殿下亲自来比较好。”

没有什么比亲手撕开困卷在身上的枷锁更痛快的了。

他玩笑道:“一会儿我就宣几个证人,剩下的就是您的活了,我正好躲个清闲。”

什么躲懒,秦离深知他的意思,嗯了一声,接受了他的好意,低声道:“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啊。”

秦离笑了一下,“那你之前管我叫什么?”

“谢离....”魏冉不知该作何表情,他一挑眉毛,“原来殿下也惯会开玩笑。”、

那他就让她做回原原本本的谢离。

秦离嗔了他一眼,“走了。”

今日,注定不会是寻常的一天,这是站在乾洺殿中臣子们心中的第一想法。也不知道自从什么时候,清谈再也不是朝堂上议事的重要方式,而他们战战兢兢,随时都会被牵扯进去。

忘了说了,所谓清谈,就是闲言碎语,慷慨陈词得同几个臣子争个面红脖子粗,为的是买卖档口谁家多圈了两米的地。

不谈大事,只谈小事,以保小身,以舍大国。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从先帝驾崩,太后上位,变为沈氏江山开始。

又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魏冉同秦离缓步走进殿中,静候一侧,面上没有多余表情,依旧一副清朗俊逸,芝兰玉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