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钱宴植应着,随后才想起来,忙让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全数搬了下来,送来正厅放着。
李承邺有些不解,钱宴植道:
“今日来,除了向侯爷答谢昨日提供线索以外,还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带着景元来答谢侯爷这几年的照顾。”
说着话景元便起身站在正堂,朝着李承邺恭恭敬敬的揖礼深拜:“侯爷惦记景元的学业,每每都送来字帖孤本,还有一些先贤大作,景元都铭记于心,绝不会忘。”
李承邺凝望着景元认真说话的模样,眸中温柔愈发深了,甚至眼底还泛起泪光,却被他很好的掩藏,不叫人发现他的心绪,只是含笑望着景元,然后开口道:
“我比景元大些,照顾你是应该的,只盼你能学习许多知识,做有用的人才好,不枉费我……一番辛苦。”
景元听着,再次朝他揖礼深拜。
钱宴植看着也是十分动容,霍政与李承邺都是景元最亲的人,一个同母异父,一个同父异母。
基于做兄长的本能,李承邺待景元很好,只是不能相认。
第84章
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钱宴植才更觉得唏嘘。
李承邺倒是也没拒收钱宴植他们带来的礼物,只叫人全数挪进了库房,然后再偷偷摸摸的换掉盒子,打算他们离开侯府回宫时,再让他们带回去。
景元的乖巧看在李承邺的眼里,他自然也是十分满意的。
他伸手拉再次行礼的景元,柔声道:“眼下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景元不妨与少垣君一起陪我用过晚饭,然后再回宫去,可好?”
他的声音绵软,被这屋外的寒风一吹显得有些飘渺柔弱,他凝望着景元的双眸,似在征求的他的意见一般。
景元回头看了看坐在下首的钱宴植:“父君,可以么?”
听到景元的如此称呼,李承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稍纵即逝,不被人所察觉。
钱宴植想起了系统提示的那个隐藏任务——阻止,这个阻止的意思是什么?
到底是要阻止谁?阻止什么事?
钱宴植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于是笑道:“侯爷相邀自然是应该是应该留下,只是眼下天色已晚,而且侯爷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啊。”
李承邺凝视着钱宴植的模样,轻声道:“我缠绵病榻许久,府中清冷,甚少有客人前来,我又许久未见景元,阿宴就疼疼我,让景元陪我用一次晚饭可好?”
李承邺的语调温柔,恳求,他似乎是猜到了钱宴植已经知道了景元的身世,所以他只能从钱宴植身上下手。
钱宴植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尤其是他知道景元与自己的关系,眼下自己又是病躯,只想有亲人陪在身侧用一次晚饭,想来钱宴植是不会拒绝的。
钱宴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尤其是看到李承邺苍白如瓷的脸色,还有他虚弱的神色,几次因为隐藏任务的提示想要拒绝,都被那点不忍心也挡了回去,随后才道:
“也是,侯爷对我也是有诸多帮助的,眼下只是一顿饭而已,我做主了,可以留下,用过晚饭再回去。”
景元似乎也很喜欢和李承邺一起用晚饭,脸上流露出的欣喜看的钱宴植也是心头一热。
或许这就是血亲关系吧,虽然景元不知道李承邺的身份,可还是对他十分亲近。
听侯府的下人说,平常侯府里的晚膳都十分清淡,因为李承邺身体不好,自然也就吃不得太多的荤腥油腻,大都以药膳为主。
若是哪日桌上的菜肴好一些,必定是受了大夫的意,都是李承邺能吃的。
今日因为钱宴植与景元他们在,这桌上的大半菜肴都是钱宴植与景元喜欢吃的菜,至于另一小半则是李承邺清淡的菜肴。
“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陪我用饭了。”李承邺的脸上流露出欣喜,一双眼眸凝视着钱宴植,他道,“其实我见阿宴第一眼时,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钱宴植道:“那我得多谢侯爷抬爱了。”
李承邺颔首笑着,转头瞧着两人中间坐着的是景元。
小孩子吃饭总是极其认真,吃相也是极其斯文有礼,将碟子里的菜全数吃掉后,这才会吃另一道菜。
李承邺很照顾他,每一样菜都给他布了些,他似乎很喜欢看景元吃东西,很香,连带着他自己都吃了不少的东西。
“我像景元这么大的时候,身体也很健康的,不过后来就不行了。”李承邺的眼底流露出对过去的伤怀,以及……
些许的恨意。
钱宴植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李承邺心脉受损的由来。
因为他对霍政抱有敌意,下了狠手,而他的父亲选择保护霍政,而伤了他。
“我母亲在时,她也会陪着我用饭,身体不好以后,任凭我怎么哭,她也不肯喂我吃一口不能吃的食物。”李承邺说的平淡,好似现在屋外吹起的风。
轻柔无力,却又吹进了人的心里。
钱宴植道:“身体最重要嘛。”
李承邺笑而不语,他抬首望着钱宴植道:“我恨他。”
钱宴植心头一惊。
“你知道这个他是谁,没有他,我也能勒马擒刀,战场杀伐,只可惜……”李承邺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凝视着景元的样子,却又多了几分欣慰。
“还好,还有景元。”李承邺说。
钱宴植觉得李承邺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温柔,他总觉得这个李承邺深不可测。
李承邺看着钱宴植,问:“阿宴,如果你没有陛下回宫,你会做什么?”
钱宴植被他的话问懵了,不进宫,不进宫当然是结账回去自己的世界啊。
然而他不能这么直白的告诉李承邺,他只是小道:“嗯,就在村子里教小朋友读书,了此余生。”
李承邺说:“我倒想,如果你没进宫的话,我应该先来认识你,这样你或许就会与我相识,住在我这儿了,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钱宴植看着李承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忽然,这外面的人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行礼,不过在抬首时瞧见屋中的情形,登时便闭上了嘴。
李承邺冷下脸来:“出了什么事。”
“那个嬷嬷不见了。”小厮的神色有些慌张,眼神中也透着几分恐惧。
钱宴植:“什么嬷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李承邺忙摇头道:“无妨,是我府上照顾我长大的一个嬷嬷,入冬后病了,我便接他到我府上休养,眼下醒了肯定是怕给我找麻烦走了,阿宴,你与景元慢慢用膳,我去去就来。”
李承邺笑着起身,小厮连忙上前搀扶着咳嗽的他出了饭厅。
景元一脸茫然的看着钱宴植:“是出什么事了吗?”
钱宴植也很纳闷儿:“或许吧,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等侯爷回来,我们就辞行回宫去,如何?”
景元用力的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小殿下……”
忽然,一个幽怨的女声从帷帐后头传来,吓得钱宴植连忙拽过景元抱进怀里,四下查看着。
只见帷帐轻轻摆动过后,便从帷帐后头走出来一个蓬头散发,衣着老旧的妇人,她双眸泛着光,直勾勾的盯着景元,朝着他们用力的扑了过来,嘴里欣喜的喊着:
“小殿下,小殿下,您终于长大了小殿下,您没死啊小殿下……”
钱宴植神色惊愕,当即就反应过来这个妇人或许就是李承邺口中的那个嬷嬷。
而且她的声音十分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第85章
那嬷嬷见到景元时双眼便放了光,张牙舞爪的便朝着景元冲了过来。
钱宴植看着事态不对,疾步冲到了景元的面前,一把将他捞进自己的怀里,躲过了那位嬷嬷的双手。
她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人,以及钱宴植怀里的景元,通红的双眼当即滚落了泪珠:
“让我看看小殿下,小殿下,小殿下,你可记得你的母亲么!”
钱宴植此刻才想起来这个疯狂的声音,正是那位被李承邺藏在绿梅园中的碧螺,曾经伺候太后的侍女,死里逃生,从乱葬岗中爬出来后便疯了。
她不是被李承邺藏在绿梅园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宴植也来不及多想,他一脚勾住眼前的凳子,顺势将景元的双眼捂住按在怀里,脚上的凳子便将她击倒。
随后他才放下怀中的景元,吩咐他转过身去,而后钱宴植便冲到了碧螺的面前,抓起了桌上的碗碟朝着她的脑袋用力挥了过去。
碧螺额头满布血痕,钱宴植看着眼前的景象,回过神来的瞬间丢掉了手中的碗碟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景元也被吓住了,浑身都在发抖,可他看着钱宴植脸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他也立马跑到了钱宴植身边,一把将他抱住,埋首在他怀里。
“父君别怕。”景元小声安抚着。
钱宴植顺势将景元抱在怀中,听着他在耳畔的安抚,当即也就冷静了下来。
碧螺不是应该在绿梅园么?怎么会出现在侯府?
尤其是当年景元刚出生不久,她又怎么会知道景元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还直呼小殿下呢?
钱宴植冷静的将景元抱在自己的怀里,想也没想刚才在刹那时间便做出了选择,将碧螺击倒,保护景元。
但钱宴植心里也清楚,碧螺的存在对霍政也是一根刺,所以钱宴植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也就是在一瞬间选择了霍政,而让碧螺闭嘴。
钱宴植安抚着景元,听着他的话,自己似乎是被这个小孩子安慰了。
景元喊了一天父君,倒是真从钱宴植心里勾出了些许的父爱:“我没怕,景元也别怕,她是个疯子,现在不会吓唬景元了。”
“嗯。”景元认真的回应着。
然而此时李承邺却在小厮的陪同下来到了饭厅,推门而入便瞧见了屋内的景象,当即李承邺的脸色就白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
钱宴植抱着景元起身道:“方才她要袭击景元,我见势将她打晕了。”
李承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小厮也连忙上前去探了碧螺的鼻息,确定钱宴植说的是真话。
李承邺的眼神有所缓和,看着钱宴植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她入冬后就病了,咳咳咳,想来我府上也是有大夫的,就将她接了过来。”
钱宴植道:“这是侯爷的私事,我本无权过问,可她既然要伤害景元,我就不会手下留情。”
“她不会……”李承邺话将出口便停了下来,随后才道,“也是,我留下她,照顾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来人,将她拖出去,连夜送回绿梅园,以后再也不见了。”
小厮得了他的吩咐,立马退出去了房间去吩咐人来。
李承邺望着钱宴植怀里的景元,走近道:“我是到了后院,听他们说这里动静才过来的,景元可有没吓到?”
景元从钱宴植怀中探出头来,冲着李承邺笑着道:“侯爷不必担心,父君将我保护的很好。”
李承邺这才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来。
钱宴植忙道:“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还是景元回宫安全些,打扰侯爷了。”
李承邺原想出声挽留,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点头应了一声,便送着他们出了府。
看着钱宴植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街头,李承邺脸上的笑意便逐渐收敛起来,温柔眼神也被狠戾所取代,负责将碧螺送上马车的小厮也回到了李承邺身边,朝着他恭敬一礼。
李承邺问:“都办妥了?”
小厮:“办妥了,那位嬷嬷再也开不了口了。”
李承邺侧首睨着他,敛眸搀上他的手往府内走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站在了那个人那边。”
小厮听着李承邺语气中的失落,不由道:“侯爷,他又无甚特别,侯爷就不该为了他的事伤神。”
李承邺侧眸睨了他一眼,小厮当即便闭嘴不语,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李承邺回走。
李承邺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我不死心啊,不过……快了。”
小厮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候着他的吩咐。
李承邺迈步上了正堂的台阶,许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此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
他站在堂前,想了许久才道:
“陈旋自作主张,妄图伤害阿宴,你去通知董煜,陈旋的任务完成了,送他上路吧。”
小厮愣了愣,随即弯腰行礼,随后便脚步匆忙的赶去后院找董煜。
回宫的马车上,景元一直沉默的靠在钱宴植的怀里。
钱宴植也觉得景元肯定是被吓坏了,眼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倒是生出了几分担心来:
“景元别怕,今晚我陪着你睡。”
景元抬首看着眼前的钱宴植,几次欲言又止,可稚嫩的脸上却写满了愁绪,许是年纪尚幼,并不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
寂静冬夜,街道上回荡着马车行驶而过的声响,车内静默一片。
直到快到宫门口时,景元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个嬷嬷认识我是么?”
钱宴植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担忧,依照他对景元的了解,他虽年幼,可有些事他是看得出来的。
但钱宴植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碧螺的身份特殊,如果承认了,景元势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能是认错人了,景元一直在宫里,她怎么会认识。”钱宴植嘴上如此说,可心里却生出了疑窦。
碧螺能准确无误的认识景元,并称呼他为小殿下,那么肯定是有人告诉她的。
那告诉她的这个人,必然是李承邺,只是他到底有何居心呢?
“可是……”景元抬头看着钱宴植,眼眸里盛满了悲戚,他小声道,“我怕惹父皇不开心,所以从来没问过我母亲,那么嬷嬷认识我,还要我记得我母亲,父君,您说,我是不是个不孝顺的孩子,眼下父皇疼爱我,我却不敢问他。”
说着说着,景元便红了眼,落下了泪珠。
钱宴植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将他抱进怀里揉揉:“怎么会,景元是最孝顺的孩子,不敢问是因为孝顺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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