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你母亲都敢爬我的床,我有何不敢的谁教狗皇帝不能人道,满足不了表”
寒光一闪,鲜血飞溅,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一旁。
唐烽敢动手,就没打算瞒着何皇后。听闻爱人死讯,何皇后瞬时昏死过去,再醒来后,她还得面对怒气勃发的长子。
昭阳宫正殿内只余母子二人。为人子者长身玉立,恰如三尺青锋;为人母者神色萎靡,却如雨后残花。
心头在持续滴血,何皇后苍白着一张脸,快走上前拉住儿子的手:“烽儿,母后知道错了千万别告诉你父皇。”
终究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唐烽按捺住甩开何皇后手的冲动,闭上眼睛道:“您之前竟然说他是您的嫡亲兄长莫非当时就想好了”
何皇后的脸更白了,她哀声道:“烽儿,母后真的知错了。”
唐烽不忍再听:“母后好自为之吧,该处置的儿臣都处置了,不会传到外头去您莫要再让父皇蒙羞。”
长子去后,何皇后的脸色霎时冷了下去。
这日她很早便歇下了。黑暗的床帐中,她无声地诵念故人的名字。
舅舅恕纹娘无能,未能保住表兄,但您放心,我会为他报仇的。
何皇后下定决心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也曾亲过抱过,然而除了这一个违逆的,她还有两个亲生子,孙子亦不缺
至于说手段,三个儿子中,哪一个身旁没有她的人皇帝病重,所有宫人皆在她的掌控之中。替罪羊是现成的,太子妃娘家势微,本人亦被太医判定难再有孕,偏偏东宫良娣良媛皆有亲生子,太子登基后未必能保住正妻的位置。宫里传言说,前些日子二人曾大吵一架
庆元二十七年秋,太子薨。同年,皇帝驾崩,何皇后荣升太后,与从藩地归来根基未稳的次子共享权柄。
可惜凡事发生,必有根源。
何太后固然是心思缜密之人,不巧她为之复仇的对象不愿意悄无声息地死去。何灏与萧衍联手设下这个局,可不是为了帮她扫清障碍当吕后的。
太子妃庄嫣含冤而死,临死前总要挣扎一番;延净得何灏示警,连夜出京逃过一劫;崔孝翊亲手将后来全灭的方家人交与唐烽手中,不免窥出少许端倪
景文三年秋,南苑行宫终于建成。唐煜带领文武百官及后宫女眷奔赴南苑围场行秋猎之事,夜间宿于行宫。
帝王所居的明华殿中,母子对峙场面重现。唐煜一身明黄帝袍,较三年前威严许多,言语堪称字字泣血:“虎毒不食子,皇兄究竟犯下何等罪过,招致母后如此狠手”
丹阶之下的何太后簪环尽去,披散着一头秀发,眉目间是唐煜这两年看惯的清冷:“百姓何辜丹阳、新郡两地冤魂无数先帝三宫六院,坐拥三千佳丽,我只有你表舅一人,却要遭他毒手先太子残暴不仁,不配为人君再说,若非有我,今日未必轮得到你做这个皇帝”
唐煜无力地挥挥手,叫了退到外头的宫人回来:“来人啊,太后忽发疯疾,着人好生看管。”
何太后冷笑一声,转身离去,扬起的裙摆晃花了宫人的眼睛。
嘴角不停往外溢出鲜血,何皇后眼睛无力地合拢。曾几何时,她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妇人,与表哥双宿双飞偏生被命数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境地。
恍惚中,似有锦衣少年向她伸出手去。
何皇后嘴角含笑,搭上故人的手:“表哥,我来了。”
太后在秋猎途中不幸薨逝,因在皇城之外,诸色东西不全,灵柩便暂且停于南苑行宫的明华殿。
唐煜移居皇子时代小住过的含英阁。这日夜中,他从史官手中取来先帝时代的起居注,动笔增改相关段落。
古来多少秘辛湮灭于烟尘,真相唯有清风知晓。唐煜不知道自己所写能保存几代,只能尽人事,知天命。
窗外桂花盛开。鲜妍之后,便是寒凉。
第108章番外前世
二月二,龙抬头。正月已过,除夕夜起在各处宫宇高悬的彩灯在这一日统一撤下。
太子妃庄嫣一时兴起,命人将娘家送来的节礼中一个赤金嵌宝的梅花香篆炉摆出来。它的造型十分别致,其上用古篆字标注出一日的十二个时辰,配备的“寿”字香饼足以燃上一整日,在特定的时辰点燃它,到了某时某刻,便有香烟从篆字浮雕下的小孔中冒出。
弥散的清幽香气中,采桑放低嗓音,向庄嫣回报:“孙院判刚过来看了,确认杨奉仪有孕。”
庄嫣挑了挑眉毛,一对凤目中流光闪烁:“这可是件大喜事,走,去看看她。”
自从太子秋猎坠马伤了腿脚,数年之内除了庄嫣所生的小郡主,太子唐烽别无其他子嗣,膝下堪称荒凉。
按说这时东宫有人身怀有孕,应该欣喜若狂才对,然而新晋孕妇面上一丝欢欣都无。听闻太子妃驾到,她慌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跑到门边跪倒在地。
“妾身见过太子妃。”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干瞪着眼睛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家主子扶起来,她如果有个闪失,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庄嫣一边俯身扶起杨奉仪,一边斥责服侍她的宫人。
转瞬间,宫女采桑带领其余宫人退却,给便宜姐妹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庄嫣坐在床沿,拉着杨奉仪的手道:“恭喜妹妹,为太子立下大功。”
杨奉仪的容貌属于小家碧玉那一挂,且是低等宫女出身,若非太子妃抬举,连个奉仪都做不成。不过仔细看去,她的眉眼与钟秀宫那位贵妃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她眨巴着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可是娘娘,这个孩子算算日子,正好是蜀王他留不得啊,万一太子”
“胡说”庄嫣呵斥道,“彤史记得清清楚楚,两个月前太子临幸了你。”
“其他姐姐都没好消息,我哪有那么好命”在庄嫣目光的威逼下,杨奉仪的声音越来越小。
“哎呀呀,怎么哭上了。”庄嫣用帕子为杨奉仪拭去眼角的泪花,安抚道,“妹妹别瞎想了,你是有福之人,这就是太子的子嗣。稍候我就去母后那里为你请封,承徽之位是跑不了的,等孩子落地,若是个小皇孙,良娣都有可能。”
“可,可若不是太子的呢。”杨奉仪身子抖若筛糠,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仓皇。
gu903();庄嫣把脸一板:“你可想好了,好好的皇孙之母不当,要当东宫的罪人吗你不在乎你自个的性命,家人的也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