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说你是我爱的人吗?簌簌坐在石阶抬眼看云卷云舒,她道:我有说错吗?哪怕你不喜欢我,并不能强迫我不喜欢你啊。阿槐,你何时也不讲道理了?
姜槐将腰间佩剑取下搁在一旁的山石,风吹动她的锦袍,眸光里存的叹息柔软,很难将她与前一刻在春之楼以势压人的少年将军联想在一处。
你可以喜欢我,但是簌簌,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在春之楼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爱我,簌簌,你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么?
簌簌好笑的看着她:区区花魁,能有多干净的名声?怎么,阿槐,你不愿用你大将军的权势护着我么?我离了四景楼,不再是那个艳名满天下的苏簌簌,无权无势,再多钱财傍身亦无用。你也看到了,我有财,有色,怀璧其罪。
我会护着你。姜槐想要说什么,最后将喉咙里的话咽下。她与簌簌,谁也无法劝说对方,骨子里都是固执之人。
走吧,我为你安置好广屋,你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阿槐,你知道金屋藏娇吗?
姜槐驻足,转身无辜的看着她:簌簌,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别走,我不调戏你便是。
苏簌簌眉眼弯弯:咱们当一辈子知己也很好。她眼里忽然有了泪,问道:阿槐,你负了我,你认吗?
我认,你说什么我都认。
你真好欺负啊,你那么聪明,就听不出我说这些是故意要你心生愧疚?
姜槐眸光微暗:那我也认。因为你是簌簌。
所有的伪装被撕开,苏簌簌不再笑了,她的眼圈迅速变得通红,像陡然变身的兔子精,担忧道:阿槐,你这样子不行的,你不知勾栏女子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么?尤其是我,对我,你若心软,八成要吃亏的。
风里混合着桂花香,山脚下大片的桂树林,偶尔能看到呆头呆脑的梅花鹿快速跑过,置身山野,姜槐心绪放松,在听到这句话后认真的想了想,笑:我不介意吃亏。
可你不该狠心和我一刀两断吗!为何还要对我那么好?苏簌簌脑子里的那根弦猝然崩溃:阿槐,你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啊
可我舍不得。姜槐低声道:我很珍惜你,簌簌,我生性冷漠,给不了你爱情,我把友情给你好不好?我们当一辈子好朋友,这样,不好过有一天你因我遍体鳞伤吗?
我不怕遍体鳞伤!
这话从她嘴里吼出来,山风为之一静。苏簌簌从背后抱着她:阿槐,我不怕遍体鳞伤,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簌簌,我能给的就这么多。
此刻的姜槐冷漠决然,骨髓里迸发出的冷傲有着彻骨的寒。她像变了一个人,冷得苏簌簌不敢认这还是阳光开朗温柔如水的阿槐吗?
姜槐努力克制着灵魂深处无声的喧嚣咆哮,她睁着一双渐渐被染红的眸,一字一句道:簌簌,你别逼我。
那云瓷呢?你给我友情,你给她什么?她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忍了许久苏簌簌终于问出这句话,阿槐的眼神,好冷
命。姜槐开口道:阿瓷,是我的命。
命啊。苏簌簌苦笑着倒退两步,身子微微踉跄险些就这么倒下去。
姜槐一声不吭坐到溪水旁,望着水面倒映着的那双眼睛,仿佛另一个自己要呼之欲出。她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好一会,身后传来声响,苏簌簌走过来:阿槐,我不难为你了。
嗯。姜槐脸色略显苍白,她甚为疲惫的站起身,叹道:走吧。
夕阳映照半边天,禹州城热闹非凡。
听说了没?四景楼艳绝天下的花魁名花有主了!
还敢把四景楼挂嘴边?四景楼都被砸了,吓得都闭门歇业了,知道砸四景楼的是谁吗?是姜槐!
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天,我是男人都受不了,什么叫英雄,这才是真英雄!三十万两白银砸上歌台,一剑逞威魑魅魍魉皆后退,堪称英雄救美的典范啊
茶楼内,书生聚头讨论近日发生的大事,说到劲头上,那人干脆一脚踏在长凳,眉飞色舞的即兴表演
苏簌簌回头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四景楼楼主呕出一口血,喝问:他是谁?!
你们猜怎么着?白脸书生一脸骄傲,娘里娘气的挑眉轻笑:姜槐,我的最爱。
好!说得好!姜槐,也是我们爱的人!众人拍桌子大笑,少年意气风发,最是崇慕强者追求爱情的最好年纪。
禹州城人人皆谈姜槐,人人都爱姜槐,无论男女,都被姜槐二字蛊惑,浸在大禹国骨子里的风流如醇酒冒出来,只需一道细小口子,酒香从坛口溢出,沉醉不知归路。
将簌簌在别院安置好,姜槐独自走在人烟罕至的小路,放着康庄大路不走,她偏选了最难走的路线,走累了,便踏着轻功翻上屋顶,风吹动她的湛蓝发带,良久,才见她闷闷的舒出一口长气。
将军府近在眼前,姜槐揉揉脸,眼角绽开一抹笑,想到回家能见到阿瓷,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
这辈子,她不打算动情,那些痴人嘴上常说有情饮水饱,姜槐不一样,姜槐有云瓷就够了。有她的小姑娘,她才能像个正常人活着。
姜槐脚下渐渐变得轻快,迫不及待的想在下一刻见到想见的人。迈进府门,管家惊喜的迎过来: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姜槐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足尖一转拐去内室换下家居常服,管家在门外吞吞吐吐道:小姐等您有一阵子了。
门立时被打开,姜槐眼皮子轻跳:等我?
不等管家回应,她快步往后院走去,踏进敛春院,一眼见到沐浴阳光怀抱白猫的云瓷,她笑:阿瓷,找我有什么事?
云瓷笑吟吟的看着她,竟有淡淡的风情妩媚徐徐流出:阿兄近来身子可好?
姜槐以为她关心自己,想着先前喝补汤的惨痛经历,赶紧点头,音色澄净:好极了!
哦?云瓷尾音上挑,眸光瞥向放在石桌的古籍,浅笑嫣然:阿兄,这四字怎么念啊?不如,你来教教我?
姜槐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寻
寻什么?云瓷笑容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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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瓷冷笑:阿兄还真敢说出口?
姜槐懵了:你怎么发现的?
跟着猫溜进去的,本来要捉猫,谁成想捉了只色狼。她顿了顿,阿兄今日在春之楼威风尽显,表面斯文果敢,背地却
云瓷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温声道:背地却看一些不正经的杂书,阿兄,你还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