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赵玲望了十七爷一瞬,安静退出了屋。回过神来的李朔央捏了捏喉咙,原身说话竟是靠吼,这委实有些讨厌了。
拿了床头锦衣穿了,又从枕头底下摸了木梳出来,扎了个马尾,坐到床沿,套了罗布靴,李朔央方趖下床,窜出屋。看了整个静苑。四间厢房,大堂屋,小厨房,柴房劈了个小澡室,再是一大书房。
书房,线订书卷册满架,排列有致。一一翻过,却净是天书。读惯了简体汉字的李朔央愣是一字不识,瞧着似金篆文,而他并未研读过古经书,四岁所背字典的唯一优势也在这会儿消失殆尽。文房四宝,他也是知道些,只瞧了竹筒里的数只干净毛笔,刚脱离了铅笔的李朔央悻悻然跨出了书房,到前苑舀了井水洗漱了。
堂屋已摆好了早饭。不过两大肉包,一碟细切了的腌萝卜,一碗稠粥。
石几旁蹲着的赵玲姐弟正啃着荞面馒头,两人手里各一碗清汤粥,李朔央硬生生转了脸,他险些忘了真实身份。
吃了早饭,李朔央独自出苑了。
苑外荷塘碧叶田田,粉莲清丽出尘。荷风更是饱含了泥土熟透气息,莲腥中饿欲也猛增了几分。旭日已有三分炙热,扯了紧领口的李朔央捡了柳荫底走,又挨着数了荷塘外的小苑,竟有三十二之数。
其中左十苑与硕泰院早些年属镇南将军府,剩余与长寿院属邵阳郡主府,只老祖宗生下三老爷后,又上书请并建为了李府,但仍留了邵阳郡主府门头,而明显有着皇室之分的右院墙也高了足三尺。
前边路口是欣怡院前庭。上二阶便是迎春、松贺与章鱼三台。迎春台外沿是盆景,中心是戏搭。
李朔央瞧四下无人,便没前去,而是折身回静苑外的柳树底下了。
吹了会儿荷风,下撇了眼的李朔央又俯身细瞧,岸边,空叶水域正晕着圈,几位青背鱼在水底游弋。
石几旁正刺绣的赵玲瞧了兴冲冲跑进苑的十七爷没作声。李朔央跑近,取了石几上针线箩里的剪刀,窜进睡屋了。截了半门蚊帐,又蹦进厨房拿了柴刀去后院了。
原身没少砍苑墙后杂芜林里的紫细竹来玩,李朔央选了两细一粗竹回苑,交叉绑了两细的,又固定了粗竹做杠杆,再绑了蚊帐到两细竹的四端,做成了一款鱼籈。
挑了两片烂菜叶,切细了,用手绢包好揣怀里,又提了小木桶的李朔央方一并扛了鱼籈,到柳树底,下籈。
靠着柳树底,打了会儿盹儿,李朔央听见破水声,他瞧了鱼籈,里头已有十尾鱼在抢食。轻搬起杠杆,蚊帐四沿露出了水,拖了鱼籈靠岸,才缓慢篦水,提
起鱼籈。
送了煻灰回苑的赵宇坐石几旁歇脚,且正与赵玲说事。他瞧十七爷提了小木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苑门口,便起身跑近,附近的赵玲也是如此。李朔央朝二人指了指小木桶。姐弟俩瞧见十尾五寸左右长的鲫鱼,四眼俱是一亮。
赵宇提了小木桶去杀鱼,赵玲放鱼籈去柴房。凑近赵宇,李朔央润了润嗓子,吼出了声。
“杀三条大的!”
赵宇杀鱼,他在一旁添了两瓢井水到小木桶里,还有七条,可养着吃过两日。
午饭各蒸、煮、红烧了一尾大鲫鱼,红烧了大盘豆腐。青菜已能省到夜饭素炒了。李朔央吼了两姐弟上桌吃饭,又把籈鱼一事大声说了,鱼籈也交由赵玲姐弟管了。
午饭后,苑外日头火大。李朔央自不愿顶着炙阳瞎逛,只坐石几旁打盹儿,他头顶上大红李色泽已加深了好些。
傍晚时分,天变了脸,估计明儿会阴或下雨。李朔央也寻思了出府逛街一事,吃了煎蛋面,洗过澡,瞧赵宇又跟着跨进了睡屋,他反手推了人出去,又虚掩了门,吼说了。
“搬小床去右一房!爷夜里不起床!爷会尿夜壶!”
赵宇愣了半晌,杵在门外,一脸委屈,作为小厮守夜是大事,十七爷却不愿用他了。
赵玲也是皱了眉,她早上才被吼了,也只得安慰了句。
“天大热,十七爷性子燥,你依了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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