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贺因奇有听着,李朔央又说了。
“怕他相告爹,不再让我出院玩。我便说了跟与他一般高一样好看的大哥哥订制赶考衣,又添了院试两字。他才松了手,指了一地箱子让我选,我胆小如鼠的选了两套春衣,抱着站一旁不敢动了。他又亲自选了夏秋冬各两套。尚说放着不如送去沾沾书生气,又说往后再有朋友需要,到他私库选送就是了,衣服皆是新布料,与外边买的没甚不同,更不需花钱。末了问我是不是我爹平素给多了花用。我大气不敢出,待他抱了衣服送回我屋子,我方喘过气来。”
李朔央停顿了会儿,又有些沮丧。
“昨儿夜里没吃好,也没睡好。早饭后,我欲送了大棉衣来,可大表哥仍是紧盯着我,我就知他没全信。只得拿背篓先装了这八套衣服送来书号。就怕他起疑,告了我爹。我爹生了气就要吃人,从不准我吃甜糯鸭、甜酥鸡,他好凶!不过我来时有买蒸鱼,闻着好香!”
贺因奇瞧了逃出生天便有了骄傲神色的男童无语,为了口吃食净拿他做幌子,不过看在八套衣服上,他也不计较了。只男童骗大人也是不成的,便又正了颜色说了几句。
“往后莫要再撒谎了,有啥欲吃之物,告了父母,自会着专人做来。你家也不缺钱用。”
李朔央微皱了眉,又有几分委屈的说了。
“瞧着热闹,凑着好玩。只看他们争抢,又觉着没劲儿。我也不是硬要吃糖人。”
贺因奇叹了口气,跟前男童也是懂事的,就是父母严厉了些。
“你高兴就成。”
贺因奇没再作声了,两人分食了鱼,李朔央又说了午后送大棉衣来。贺因奇应了。
背着小背篓的李朔央出了坐舟书号,立时拍了胸脯,从未撒过谎与娇的他走个心好累!
午后,取了灰蓝色大棉衣送到坐舟书号。贺因奇收了。李朔央没打扰他看书,早早回苑了。
初六,李耀熙搬进了兴华苑,得了丫头茗依与小厮方舟,同日入了私塾。听赵宇说起,不好受的李朔央只提了柴刀进出苑,大多时候在杂芜林练字。
雪汩汩化了,暂时出不了府,他又无聊了,便着了赵宇在苑里聊闲。附近两棵李树花顶了芽苞,荷塘仍是轻烟晕染,柳树苏醒来,吐了层翠芽。
这几日李朔央暂停了籈鱼,伙食上每月多添了六十枚鸡蛋,十斤羊肉,十斤猪肉,一板二十四块豆腐,约两百文钱。
闲着的李朔央净来做烤食了。赵玲姐弟这两旬已脱了瘦形,瞧着白里透红,已初俱姿色了。
除了烤食,喂鸡兔,读书、练字,李朔央爬桃树。斜对面青墨松影是松香苑外的两排松树,四季长青。
估摸着贺因奇吃完了四斤里脊肉,李朔央又送了两只烤鸭,六斤五花肉。一份蒸素鸡拿来做了分食。
贺因奇脸上不再青白了。
李朔央提了在准备与表哥回江南老家的事,临走前他还会来与先生辞行。瞧人一副煞有介事的老成样儿,贺因奇笑应了。
回苑,赵宇也是无闲可聊,两人坐石几旁晒春阳。
大年,吃了赵玲所包汤圆,李朔央在杂芜林练字,喂鸡。荆刺长出的嫩条儿,一路开了两叶,渐渐又覆了府墙内外。
柳树苍翠,苑里李树开了花,白嫩粉裹了枝头,四处竟是甜腻味儿。李朔央又出府了,买了两只烤鸭,十斤羊肉,五斤里脊肉,一罐三斤猪油,一罐五斤菜籽油拿小背篓背了,抱了,还提了送去坐舟书号,又拿了装了二两银子的荷包与贺因奇。
“先生,我叫杨朔。是西门的。”
李朔央不敢说出真身,贺因奇以为他是富商,却不料是官家人。抱起人,贺因奇说了。
“贺掌柜叫贺因奇,字长溪,借住北门西街七厢六胡洞里的云伞坊右二厢屋,你若是回京,直寻来此地找你贺大哥便可。”
李朔央埋头亲了他眉心一下,有些期盼又得意的说。
“待我回京,再与贺大哥分食,继续吃蛮多好吃的。”
贺因奇掐了他脸,应了。李朔央挣扎着下地,他也放了人。
“贺大哥,时辰已不早,我先回了。回京见。”
李朔央背走了小背篓,回苑更轻松了。完成了心思,他便一觉睡到了天亮,夜里春雷开了惊蛰也是不知。
大早,推窗已是半苑李花,花儿开了已有五日,有些乘风细碎了花辨,飘零在空中,落了肩头,点缀了乌发。
李朔央更是耸了鼻尖,深汲了满苑清香甜腻,于苑门与堂屋间徘徊,那模样瞧的赵玲姐弟也是笑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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