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央听了数回,叹处处已是黑尽,为何还一副明君盛世之况?
仲夏,苑里蚊虫不少,李朔央得不了睡网,便拿野麻撒气,也不等长高长粗,净数砍了,做石几旁自个儿剥打麻丝来晒,嫩麻没劲,极易断。
赵玲瞧了烦躁不已的十七爷未作声,拾了被扔掉的竹片放石几上。赵宇也默默收了被踩破了的野麻到柴房打理去了。李朔央取了厨房里杀来煮汤的两尾鲫鱼,开了碳盆来烤吃了。
野仔鸡扑腾了数日翅膀,净显了野心,却是后续不继,也无能为力,又渐渐歇了折腾之苦。
老母鸡又积了三十枚蛋,李朔央背出了府,着朱氏粮油坊五枚一文钱收了。回苑又爬了苑右侧桃树,寻思如何曝光且能继续养着野鸡兔的事。
暑热厉害,各苑青葱树皆有些萎靡不振,焉卷了叶尖,静苑八树多是沾了天井的光,尚是郁郁葱葱,果子也见天膨胀。
老柳条儿仍是垂拂,荷塘似有了莲藕气息,雨后莲腥扑鼻。各苑丫头没少摘莲蓬来喂小少爷。赵玲多是剥来蒸莲子糕,煮莲子羹。
醒雨之日,睡屋闷热。李朔央跑出屋子,半躺了石几,却也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垂了两手两脚在外沿,似一树赖。
赵宇听的动静,拿了大蒲扇,提了兔子灯笼来,守着人扇风。等人睡着了,他便又轻掇了两条长凳来,竖躺了陪着人睡。
大黑李已变黑,皮仍是生硬。李朔央尚记得前两回的桃李,便每日折了小堆柳枝,着赵玲姐弟抽闲编汤盆大小的柳篮。
酷暑更是难熬,静苑左斜对面的长青松也微黄了。李朔央不折腾烤食了,也不许赵玲下厨蒸煮各式莲子食,所采莲蓬净剥来生吃,又在静苑附近的荷塘畔,挖了藕洗净了吃。
饭也不热,面也不煮。三人各拿了取回苑,放水桶里的豆腐块,熬了大锅清菜粥,煮了六枚浑蛋来管了这五日伙食。
府里有暑热病了的小厮,大夫也来了三个。只静苑、流溪、芙蓉、目黎、拂柳等人少的苑子没事。
李朔央更不敢怠慢了杂芜林的鸡兔。趁赵玲姐弟出苑,他则提了小木桶偷运水。每日得大半桶才够二十六鸡与两兔喝。
这阵子李朔央净出府,去北门槐树下,买酸梅汤喝。这槐树大,周围多是临时茶摊,过了酷暑就撤了。他也是大阴日出府瞎逛遇着了。
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四处皆是瀑布小溪,杂芜林反而干爽的快,只野鸡与兔子俱是落汤了。
荷塘满水,各植皆灌了个饱,缓了这酷暑炎热,苑外景致也是焕然一新。不消多时,又飞了晚霞,红染了远处青墨屋顶。
赵玲姐弟做了夜饭,李朔央用过饭,洗澡,趁凉快,早早回屋睡了。今儿起的晚,推开窗瞧了后苑李子,却是没了影,地上净是树叶,大早上就来摘了?赵宇支吾了一阵,就是开苑门时,二老夫人着了大丫头带护院来摘了大黑李,剩了三十在前苑树上。
果子没在树上,也没在静苑。李朔央气的跺脚,却也没了法子。年后,赵玲说了静苑多备了两把柴刀的事,显然老祖宗已放任他自流了,这会儿保不齐已不待见他了。
李朔央往横里寻思了,欲拿柴刀砍了这些个气人的东西,但念及已是贡果了,怕惹着了上头,一卷圣旨斩了满门,那便得不偿失了。
十七爷已气的面红耳赤,赵宇又安慰他说,府里其他嫡庶爷也是吃不着的。苑里还剩了三十,二老夫人也是有念着静苑的好。
“难不成为了这三十之数,爷还得报答她?!”
赵宇不敢作声了。李朔央寻思了会儿,又去瞧了三十大黑李,便也有了主意。瞧了柳篮里所剩三个,李朔央洗
来各递了个赵玲姐弟。
“这些暂不摘了。爷用得着。”
李朔央拿着大黑李扳开来,取出里头的核揣怀里,方吃了大黑李,又去静苑后的杂芜林,用柴刀削了栅栏内的一层粪泥,堆在外沿空旷处了。
又五日,选摘了熟透得已挂不住了的十五黑李。五个送了长寿院老祖宗,十个分送了李庆生、李耀熙、李君书、李甘霖、李素直、李朝启、李闲与、李彦虹、李修云及李承景这府内外两岁以上的十个嫡庶少爷。
gu903();趁姐弟俩送李去了,李朔央偷挖了两小木桶荷塘淤泥倒杂芜林晒了半干,也添作了粪泥堆,又围着粪泥堆,拿柴刀啄坑,填埋了剩余一碰就掉了的十五大黑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