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艳荷花脱了瓣,散了蕊,蓬台翠绿成了灰褐,多数垂弯了脖子,集在荷塘中心处,瞧着有些林林。柳条儿抖落了几片灰眉。
野鸡大了,扬尾长弯羽深蓝里透了丝锦泽,瞧着顶漂亮。这群二十六之数使得静苑后的杂芜林处处皆是灵动。
李朔央仍是饭后抱野兔读书、偶尔也练练字,出府批卖鸡蛋,听书、逛街听路人说些奇闻怪志。
苑里四棵树的大桃正生翠转青白,离熟透尚有近两月之期。鲫鱼与蛙肉捉来抹料,裹了荷叶放火煻里闷烧,通常皆是焦糊味。记起了荷焖鸡的李朔央甚是郁卒,他吃过却不知做工流程,人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着大厨房连带十日白斩鸡的李朔央取回了今日所用这只,腌制了两时辰,又放了佐料在掏空了的肚腹内,连裹了数十层荷叶,方埋火塘里。恐又烧焦,他便提了茶壶,不时朝上淋水,又拿了火棍翻埋。
半生半熟的荷焖鸡出坑了。灰黑满脸的十七爷仅露了两只大桃花眼,瞪着没了剥的炭黑又露了里头血丝的焦糊鸡。
灶前的赵玲只管笑。赵宇则绞了抹皂泥的手绢来替他擦拭干净了。李朔央方悻悻然着赵玲拿了这只炭黑的荷焖鸡去蒸。
吃了这只假荷焖鸡,李朔央寻思着去了杂芜林喂鸡兔。傍晚洗过澡,他也是早早睡了。
翌日又去大厨房取了白斩鸡回苑,这回挖了荷塘泥来直接抹了,方裹了两层荷叶,倒也是焖好了,剥了泥壳,摸了灰黄鸡肉,这回恐得吃满嘴泥沙。李朔央蹙眉,拿菜刀削了鸡肉一层皮。三人分来吃了,着手处仍是有些许沙子,吃进嘴,也皆硬着头皮咽了。
前去大厨房的李朔央踢了身侧柳树一脚。这回他还是先宰块来烤吃。连吃了两回假荷焖鸡,他已没吃鸡味口了。
三人吃了一整只烤鸡肉,喝了大半盆青菜豆腐汤,管了午饭。饭后打了盹儿,李朔央又喂鸡兔去了。入暑他便没再揉抱大野兔了。这会子,割了附近又长起来的麦芽草,一手递喂一只。跟前大野鸡有互啄,也有追玩的,瞧着也不俱热。独自觅食的老母鸡仍是每日一蛋。
瞧着荷叶已有黄卷迹象。李朔央隔日又取了白斩鸡回苑,这回他没腌制也没放佐料,仅先裹了两层荷叶,在外抹了岸畔黄泥,做了个泥茧壳。放火塘的柴上烧足了时辰。
剥壳露出的黄澄素鸡有股子苦莲味,李朔央松了口气,这焖烧流程应没错了。往后可摸索佐料搭配、腌制时限与火候了,所剩六只白斩鸡得全用作提味了。
立秋,下了大雨。没了秋老虎,暑热渐消,秋雨渐凉了。苑里青白大桃上净是细密气泡,似在汲水。
李朔央又买了四只生蛋老母鸡,花十日屯了百斤糠。旬底,傍晚前,又拿五文钱去菜市收了小背篓黄菜叶。
寻思这般也不得劲,便买了小锄头,垦出挨着荆刺笼的长条空地,洒了去年收集来的野菜种子。
秋雨绵绵不绝,喂鸡兔皆是早饭前了,饭后午前均在
小厨房琢磨荷焖鸡,第六只荷焖鸡剥壳时,香味郁浓,两姐弟各深吸了口气。李朔央尝过肉却是不满意,味儿仍没他前世的好吃。
没再托大厨房续买白斩鸡了。虽还有八两银子,但他得省着点花,往后杂芜林恐需要大把银子,真缺钱时,他也是没借处。
用每日五枚鸡蛋所换钱买来黄菜叶和着所摘野菜叶以及麦芽草,细宰来拌糠喂鸡是够了。而云霄、凤夙苑后头的杂芜林多是野生麦芽草,足够两大野兔吃了。
府里这阵子没了鸡毛蒜皮小事,自也没了争吵,安安静静。回苑听赵宇说原是府里六、八、十一、十二、十三爷赴考。
李朔央记起了秋闱,这要中了便是举子老爷,有功名了。他虽是嫡子,长此以往必是白身,老祖宗何苦这般相待?李朔央寻思不得解,扒了煎蛋面。瞧赵玲在堂屋刺绣娟。
赵宇涮了锅碗,在烧水。三人又各洗了澡,回屋睡了。
荷塘残了,杂芜林大树也纷纷落叶。午后,李朔央背了五日所集鸡蛋批卖了朱氏粮油坊,去菜市待到了日暮时分,背了小背篓青菜回苑。
头顶虚月已圆,竟是中秋了。李朔央匆匆过了狗洞,喂了鸡兔,回了静苑。
果不其然,桃子又没了,去年尚是下旬末采摘,今年竟提前了一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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