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白嘉柔说到了唇边,却没来得及吐出来。
只因为秦玄重蓦然扭过脸,死亡凝视白嘉柔,冷冷的哼了一声。
白嘉柔受到了惊吓,忽而便打了个嗝。
她也不敢久留,顿时匆匆离去。
上了白云裳的车,白嘉柔的打嗝似也停不住。
白云裳忍俊不禁,忍不住有些好笑。她含笑劝说:“你也少惹这位秦郎君,不过人家是干大事的,也是个有肚量的人,也不必会跟你这样子的小丫头计较。张大哥是父亲门生,敦厚淳朴,与这位秦大人有些交情,知晓他不是个小气的人。”
这般说着,她伸手拍拍白嘉柔的后背:“你当真停不住?”
白嘉柔记得,前世白云裳就是嫁给她口中这位张大哥。
张师这个亲爹门生,官儿是小了点,有点配不上大姐姐,人勉强还算不错。更要紧的,比安王那等畜生好多了。
别的什么,白嘉柔也不理会了,打嗝也急切说道:“不,不理会那个,秦,什么的。好姐姐,你,你撞到了安王了。你,喜欢他?我,我不要。”
一瞬间,白云裳神色也是十分微妙,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白嘉柔。
良家,白云裳叹了口气,用十分宽容的语调劝说,好似臣子劝谏贪恋后宫的帝王:“五妹妹,萧先生是个好人,你该收心了。”
白云裳也是一愣才反应过来,险些咬了自己舌头,赶紧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不是,如今她心尖儿自然只有自己那位萧哥哥。
一旁的春含,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哼了一声!小狐媚子!白嘉柔就是个小狐媚子。事到如今,居然还勾三搭四,无耻得紧。
白嘉柔也是欲哭无泪,没曾想,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般不正经。不过此刻,白嘉柔倒忽而念及当年白妙珠嘲讽的言语。故而当即,白嘉柔就将安王那个妾秋棠的事情,这样儿说出来。
听得白云裳和春含都是一怔,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只是个妾,可那个安王仪表堂堂,风姿甚佳,没想到私底下居然会有这样子的癖好。白云裳本来是个冷静自持的性子,纵然方才心口荡漾了一下,也不至于为了一面之缘,就对个男子爱得要死要活。
如今白云裳心中些许好感,都是荡然无存,反而隐隐自是生出了一股子的嫌恶
。
看到白云裳这幅模样,白嘉柔也是安下心来了。
白嘉柔漂亮的小手,轻轻的按在了自己胸前,不觉抿紧了唇瓣。
原本以为大姐姐冷傲,谁想接触一番,居然也对自己不错。前世自己遇到安王这样子的畜生,她也不愿意让白云裳遭这个罪。
这一世,萧邬发挥得也是极好,殿试上也被点了榜眼。陛下对他这般青年才俊观感颇佳,毕竟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且萧邬,又是那等丰神俊朗的面容。若非萧邬年纪尚轻,说不准会点萧邬做状元。
而白嘉柔也看到了萧邬的母亲袁氏。袁氏和方姨娘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她衣衫虽不十分名贵,却打理得整整齐齐,显得很体面,一双眸子也沉稳而干练,是那等有主见又强势的女子。方姨娘不过是白家一朵菟丝花,可袁氏一个寡妇,却能带出好似萧邬这般出色的儿子,心性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袁氏在萧邬会试发榜时候,已然从故乡出发,典当卖掉了家乡的产业。如今,袁氏在京城买下了一个小院子,及一个小铺面。故而如今袁氏轻言细语谢过了白家,表示萧邬也可搬出白家了。
方姨娘暗中犯了个白眼,对袁氏也没什么好感。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家底太薄。这全副的家当,也就买个小院子,那铺面儿也很小。方姨娘有些遗憾的抚摸自己手腕上沉甸甸的金镯子,心里叹了口气,暗忖幸好还有个体面的女婿。对于萧邬这个人,方姨娘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然而白夫人这个正妻却暗叹不已,短短时日,袁氏就下如此决断,变卖全部家产,再到京城置业。这份心性,也是难得。换做旁人,可能觉得萧邬可以继续客居白家,徐徐图之。不过袁氏,应该是那等性格很强硬的女子。
也是,若非如此,袁氏怎能教出一个出色的儿子呢?
而白嘉柔打扮得娇美可人,羞答答的现身于袁氏跟前,狐狸尾巴藏起来,做出一副乖顺贤良的样子。袁氏不动声色,可是内心却叹息了一声,隐隐有些不满意。这个白嘉柔,并非袁氏心目中的儿媳。
她太娇柔秀美,也显得太过于柔弱了。如今萧邬觉得白嘉柔很是可爱,可是可爱却并不实惠。她倒也不是想让儿子攀个高枝,却知道自己儿子需要的,是一个坚强、勤劳、本分、甚至隐忍退让的儿媳。一个注定走清流路线的文臣,是需要一个坚强的妻子,陪伴他走过这一生的风风雨雨。
白嘉柔,像是娇滴滴的小蜜糖,一见就是被娇宠,被爱惜的小可人,又哪里能经历得起这风风雨雨。
不过袁氏面颊之上也未曾露出什么,既然萧邬喜爱,且自己又已然应允,那也不必再说。一转头,袁氏就请了媒人,采纳问名,待合了八字,如若没什么问题,两家便可互换庚帖了。
白嘉柔心尖尖还嫌不够快,恨不得立刻就洞房花烛。如今她只盼望早日过文定,那么这桩婚事就能定下来了。那样子,白嘉柔心尖尖方才能踏实。
白嘉柔闲暇之余,就开始内心日常嘲讽讥笑白妙珠。自己这位二姐姐,如今可是出了大丑。据说傅太后口风试探,想要撮合白妙珠和秦玄重,结果秦玄重居然婉拒了。不要脸,自己这位二姐姐巴结秦玄重,送上门人家都不要。哪似自己如今这般幸福,和萧邬甜甜蜜蜜,好事也是水到渠成。
白妙珠窜起来太快,人又太招摇,记恨她的人也是不少。比如上次芍药会,竟没人敢写诗压了她去。这些贵女当时一脸奉承,实则心底却不觉生出几分嫉恨。如今白妙珠被秦玄重落了颜面,顿时也是落井下石,故而这般丢人之事顿时传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皆是。
白嘉柔看到自己这位二姐姐倒霉,顿时心尖尖跟喝了蜜糖一般甜。不过私底下独处,眼见
扶云丹气度高华,大约不屑听这等争风扯头花的事,那渣系统又自诩三观正,白嘉柔憋得一句都不敢提,假装自己很有修养很上进的样子。
今日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然不是同一个我。
甚至小婵乐得和花儿似的,跟白嘉柔分享快乐时候,白嘉柔瞧着一旁温柔含笑的扶云丹,顿时也是扳起了俏脸:“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二姐姐被别的男人不要了,被人笑了,脸丢大了,我们白家难道很是光彩?那个秦玄重,真是自以为是。纵然看不上白家,也该瞧着二姐姐如今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多上进,多了不起啊。嗯,嘤,二姐姐竟被秦玄重如此羞辱,实是可怜。”
这般说着,白嘉柔还假惺惺,掏出手帕,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珠子。
倒惹得小婵一时不能适应,只觉得自家姑娘去大小姐那处受学,倒似变成和大小姐一般的性子,端庄了许多了。
白嘉柔嘤嘤,咱们偷偷心里高兴就好了。
而白嘉柔也因而生出了几分警惕之心,更在自己心爱的萧哥哥身上下功夫。萧邬容貌俊美,才学又好,如今又有功名,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不知多少京城贵女,暗中觊觎萧邬,眼馋萧邬居然被自己拢住了,没来得及榜下捉婿。
她与萧邬男女有别,见面总归有些不便,白嘉柔就将心思花在未来婆婆袁氏身上,想要给袁氏留一个好印象。袁氏虽然嫌白嘉柔娇弱了些,却从未明面上表露出来。如今白嘉柔刻意讨好,一副愿意学的样儿,袁氏也松了口,指点白嘉柔一二。她父亲是个秀才,自幼好学,也颇有些手腕和见识,且一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如行云流水,也是一绝。
白嘉柔为让袁氏喜欢,也天天整日里拨弄起算盘珠子。她又要练字,又要背书,又和方姨娘一道自个儿偷偷备嫁衣,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忙。方姨娘别的地方不成,绣活儿倒也是极好,她本来便是个针线活儿好的绣娘,当年也是被白家请来做绣活儿,才跟白老爷勾搭上的。便是外边的绣坊,也及不上方姨娘的手艺。
每日白嘉柔入眠时,也是累得骨头好似要松散了。
故而得了机会见萧邬,白嘉柔便和吃蜜糖一般的甜。她见到了自己的萧哥哥,自然也是撒娇弄痴,又讨功似的,说自己辛苦,说到自己和袁氏学打算盘。
不知怎的,萧邬面上欢喜却似淡了,他唇角蕴含了笑意,可是眼底欢喜神气反而没那般浓。今日袁氏似乎渐渐开始喜欢白嘉柔,可白嘉柔没留意到,萧邬反而有些不快。
萧邬也不觉温柔低语:“小柔,你也不必如此辛劳,我说过了,我便爱你本来模样。你本就单纯可爱,别人都是不及你。”
一句称赞更不觉让白嘉柔满面红晕,只觉得心口极甜。
她正准备说什么,蓦然瞪大了眼珠子,似乎看到了什么极震惊的事情。
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纵然戴着面纱,可白嘉柔熟之又熟,一下子也是认了出来了。
不就是白云裳?可那马车白嘉柔也是熟悉,正是安王府的马车。
“你不必送我了。”白云裳刻意压低了嗓音。
这里快到白府,可又还有一点儿距离,正是私会男女最不显眼的分开地方,方便之后偷偷溜回白府。白嘉柔挑中了,而白云裳居然也与她心有灵犀。
然后马车帘子掀开,透出一片华贵的衣袖,男子手指上戴着翠玉扳指,下意识轻擦的动作让白嘉柔极是眼熟。入目的正是安王那张英俊挺秀的面容,如今那张脸蓄满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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