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赎心里知道晋仇的些许想法,以他之前的性子,是绝不会放任晋仇不管的,晋仇不让他听,他也会听。总不能眼看着危险发生而不予理会,他自认从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但对晋仇,他有些不想让晋仇知道他再一次未听晋仇的话,谎言有一次就可,两次委实太多。
之前在听松堂他已觉有些不妥,晋仇未必不知道他当时在偷听,不去管也只是晋仇不想打破他们的关系。
怀疑是打破亲密的最好方法。
晋赎的记忆虽还未恢复,但以前的行事方法却回来了。晋仇有什么想法便让他去做,尽管有些事可能对殷地不利,却总也难逃不出他的掌控。既然他能掌控,便无须打破自己在晋仇心中的位置。
他说不听便当真不会听。
“如何确认不会隔墙有耳?”,魏轻愁在晋赎走后问。
晋仇已坐到了魏轻愁旁边,晋赎走了后,他在魏轻愁面前的样子立刻变了,或许这才是他对魏轻愁的本来面目。他是不喜魏轻愁的,此前的在意哀愁大部分都是假的。
“晋赎此次既答应不会听,便不会听。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还不至于一点不了解。”,晋仇手上写着东西,只不知那是何种材料,何种字,竟是让人丝毫不理解其中含义。
魏轻愁却是看着,“幼时琢磨出的方法未成想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崇修,你这些年来可好,我一直想去看你,只是不能去。”,他低垂着额头,讲到此处便又咳嗽了几声。胸腹间的灼热一直在折磨着他,像是被置于火中烘烤一般,但手脚又极冷,冷到他不得不随时将自己裹紧。
多年前随崇修去赵地那次委实将他伤得极重,他却不敢跟崇修说,唯恐遭到嫌弃。
说来他在崇修面前一向是卑微的,只是没想到会有今日他刻意刁难崇修的一幕。
他不得不如此做,毕竟殷王的感知正覆盖着天下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想,魏地顷刻间便可化为虚无。
晋仇不是不知道魏轻愁对自己的好,但他委实不喜欢魏轻愁,也极不信任他。说到底,魏轻愁只是个外人。
“你这些年恐怕也没少见我,画个水镜,我在晋地的丑态便能被你瞧见。那时却不曾听过你对我的关怀。既然我受难时你不曾说话,如今我过了些像人的日子,你便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他语气不无尖削。
魏轻愁却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晋崇修,身为晋家少主,晋崇修一向是个君子,在众人面前都恪守着君子的规范。哪怕是最落魄时也不曾丢弃自己的品格。可对魏轻愁,他从来没有过好话。魏轻愁像是天生惹人不快,使得他一对上魏轻愁便觉心中所有恶意都冒发了出来。
魏轻愁对此再了解不过,只是一直隐忍着,他其实,很希望能每日都同崇修度过,哪怕是受冷嘲热讽。
他知崇修在晋地过得不好,可他无能为力,甚至不敢看。
“晋赎究竟是何人,他与监视着魏地的那股气息有些相像,你与他又是何种关系?”,魏轻愁从椅上起来,让出一个位置。
晋仇知他此举是为给赵射川腾出地方来。
“就是你想的那般,殷王的气息最近可有变化?”
魏轻愁咳了声,“先前传闻殷王的名字从迎神碑上消失时,殷王监控魏地的那股气息也的确消失了,消失了几个月,但随意感受殷王气息本就是妄举,如叫殷地众人知晓魏地能借大泽察觉殷王监视的气息,殷地人必不会留得大泽在。我唯有装作不知,只与射川传了封信,用得是秘法,无人知晓,射川此后便来了魏地,他与莹儿本有婚约,来魏地倒也无人说什么。直到一月前,殷王的气息再度笼罩魏地,射川告诉我他与莹儿该结
亲了。”
他说出此番长话,中间竟是未因身体不适而中断,只是硬撑着,说完后便弯下了腰,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晋仇只是看着,不曾上前。
“少主还和以前一样,对轻愁连看都不愿看一眼。”,赵射川此时却来了,他将魏轻愁的姿势调整了一番,转而将手放在他腹间,安抚着那颤抖的身体。
晋仇未对此事表态,对于魏轻愁和赵射川,他并不觉得两人有什么区别。
晋家这么多年来能一直被赵地、魏地所称臣,不是赵子、魏子有多忠心,而是他们的先祖就被下了咒,从出生起便对晋侯、晋地少主至死侍奉的咒。
晋侯献时的赵魏两家的确是甘于受此咒的束缚,但他们的后辈就不得而知了。
魏轻愁对晋仇表现得再好,晋仇都觉得是假的。
只是他对那咒终究是有一抹信任,否则今日也绝不会支走晋赎。
“多说无益,我且将这纸交与你二人,只需照办即可。”,晋仇放下笔,他写这物确信只有赵魏二人可看出。只是谈话,他终究是不愿多说的。
赵射川的臂上缠着绷带,他那箭上施了咒,却是短时间内好不了的。
“少主不多留片刻吗?我们三人已多年未见了。”,赵射川问,他身边的魏轻愁也投来一个哀求样的眼神。
晋仇与晋赎约定的一个时辰还未到,他本可以再多待些时候。
gu903();但晋仇不愿,谁都能看出他对这里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