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祈求洪水息止。尼禄有些怏怏的,既然怪病可以通过祭祀查出病因,民众们相信洪水也能以此而停止
罗德系紧衣领,那你翻新剧场的计划呢?
只能等祭祀结束后再说。尼禄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本来就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工程,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筹资和设计。
罗德坐到他身边,用手指蘸了蘸水,梳理有点乱翘的头发。
你打算怎么设计?他边扯着头发边问,找你手下的那些建筑师吗?
嗯。尼禄沉闷地点一下头。
他幽幽地瞄着罗德,眼神显得很黏稠。罗德乌发黑眼,再配合他炽烈的红唇,自然就给尼禄一种色彩上的刺激。
那真是一件牵扯众多的麻烦事。罗德说。
尼禄忽然有些委屈。他轻薄的鼻翼缩两下,闷声说道: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
罗德拉扯头发的动作顿住,你想说什么?
尼禄朝他靠近一些,眼角慢慢染红,拘谨地搓着手。
他盯着他形状美好的双唇,局促又期待地问:我我可以象昨天晚上那样亲你吗?
罗德愣一下,紧接着就笑了笑。他索性将还未理顺的鬓发撩到肩后,将嘴唇显露出来。
可以。他应允道。
尼禄小心地挪过去,扳过罗德的双肩,微微发抖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上移,象昨晚那样捧起他的后脑。
罗德很配合地仰起脸,慢慢闭上眼睛。
尼禄紧盯罗德的双唇,屏着呼吸越凑越近,脸皮象饱蘸脂粉一样通红。橘红的烛光曳动于他可称为痴迷的眉眼。
他既紧张又躁动,颤抖着贴上罗德的嘴唇。唇瓣相抵之时,他无比真巧地感觉到罗德嘴唇的柔软,以及温热的温度,他每一根神经都有愉悦的感受。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极近地扑打在彼此的脸上,十分灼热。
尼禄的后背不由地战栗一下。
罗德闭着眼睛,温柔地圈住他的腰背。
尼禄受到鼓励,殷切地去蹭他柔软的双唇,有一点唾液的、黏黏的交流,他出于本能去吮吸和轻咬,觉得很舒服。来自罗德的气息和津液,让他饥渴太久的灵魂发出颤栗,象恶狼觅食一样,边吞吃血肉边觉得饥饿感更加强烈。
尼禄吻着吻着就陷入狂乱,骨子里的侵略性和占有罗德的欲望骤然涌出。
他甚至恍惚地站起身来,倾身压上去,以猛烈的力气去啃咬罗德的嘴唇。
罗德尽可能地回应他,攀紧他的肩膀,唇间传来一阵阵被啮咬的疼痛。
这演变成一个进攻性十足的吻。
毫无技巧的尼禄不会掌握气息和力度。罗德被他吻得呼吸困难,脸侧渐渐变红,在憋闷得实在撑不住时推开了他。
尼禄双眼迷离,心脏重重地跳着,头脑象浆糊一样迷蒙。实际上他也很憋闷,只不过他吻得太过热烈,全然忘记了身体上的憋闷感受。
他看见罗德红着脸气喘着,嘴角有自己留下的水渍和牙印,有一点象是被凌|辱的意味。
尼禄如梦初醒,连忙道歉道:很抱歉我不太会接吻。
他有些羞赧地说:你是我吻的第一个人我从没有亲吻过别人
罗德微微喘息,只消顷刻呼吸就恢复平稳。
他扬起一个极浅淡的微笑,看出来了。
刚刚陷入热恋的尼禄特别喜欢肢体接触。他黏人地拥抱住罗德,双手贴紧他的后背抚摸着,感受他脊背的骨形。罗德的每一处,哪怕是一丝头发一个眨眼,都能让他傻呵呵地乐起来。
我喜欢抱你也喜欢吻你这种感觉好舒服。他兴奋地说,你喜欢吗?
罗德拥紧他的背,唇角勾起一个微笑,我很喜欢。
尼禄侧过脸,试探性地亲吻他的鬓角,羞怯地红着脸问:那那我可以再吻你的嘴唇吗?
罗德背过他渴望而炽热的视线,指了指窗外行将迸发的晨光,笑着说:一个举止严谨的贵族不应该在日落之前亲吻他的伴侣
尼禄有些低落,动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
这时敲门声响起来,一个奴隶隔着房门禀报道:主人,皇后来了。她现在在庭院里等着您。
罗德从尼禄的怀抱里退出,脸色变得严迫起来。
尼禄顿了顿,脸上的羞红逐渐被沉暗所替代。
阿格里皮娜穿着繁琐的黑色裙袍,头顶一只黄金打造的发冠。一张半透明的黑纱罩在她没有妆容的、素净的脸上,使她有一种厚重肃穆的气质。
在还没睡醒的苍蓝天色下,她浓黑的身影刚硬而顽固,象一块干涸了的墨渍。
尼禄一脸漠然地走进庭院。他没有让罗德跟着自己。
阿格里皮娜冷冽的眼光透过黑纱,扫过儿子赭红的衣袍。
她不满地训斥道:这些天是你父亲的忌日,你不能穿这么明亮的颜色!
尼禄平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另嫁他人,失去了作为他妻子的身份,那么我也有权拒绝你的要求。
阿格里皮娜表情僵滞,依旧冷静地说:这是我理性思考后的决定。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为了我父亲的宏图伟业。尼禄声音低郁地揶揄道,你和他都理智到毫无人性,实在是珠联璧合
阿格里皮娜看着儿子。他银白的、毛绒绒的卷发本身其实很可爱,但配着他冷郁的脸孔,反差之下就显得十分病态。
这一瞬间她联想到与尼禄有相似面貌的卡里古拉。
阿格里皮娜心生不好的预感,沉下脸说:你不能象你舅舅那样,总是凭着一腔无影无踪的情绪去做事。他的感性毁掉了他的帝业
毁掉他的不是感性,而是愚蠢。尼禄冷冰冰地打断道,他是一个糊涂到连军队的传令节都弄丢的赌徒,连作为教例的资格都没有。
阿格里皮娜沉默起来,对他的话无言以对。
她安静片刻,冷漠地说:克劳狄乌斯这段时间一直对你抱有怨言
尼禄稍稍撇过脸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抗拒的气势。
如果你今天是来劝我结婚的,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他不容置喙地说。
阿格里皮娜有些凶躁,你真的要置王位不顾了吗?
尼禄冷眼相对,以酷似陌路人的眼神直视她。他的冷漠是从灵魂深处散发的,没什么人情味。
紧迫的沉默横亘于母子之间。
阿格里皮娜与他僵持一会,扯了扯飘动的黑头纱,黑纱之下的棕眼睛象幽深之井一样令人胆寒。
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你当上皇帝的她口气坚决地说。
尼禄扫她一眼,直接转身走回殿里,没有打算为他的母亲送行。
祈祷洪水息止的祭祀在离洪水最近的神庙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