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爱谁谁,既然都想打那就打吧。反正这地界儿也打不出人命来,最多不过鼻青脸肿而已。
这两人都是既属驴又没吃过什么亏的,一见面就掐,鼻青脸肿一回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了不得自己过后再多费些手罢了。
就在这时候,从门口回过身来的柳随风已经走到了张相文身前。
“怎么样这回你总算装不下去了吧,面对面,好,看清楚了,老子就是张相文”,哈哈大笑地张相文伸出手向柳随风招了招,“来,让你先出手”。
柳随风看了看张相文的公差服。淡淡一笑道:“看你言语粗鄙,想必也是不知道夫子有六艺的”,言语刚罢,他已伸拳直向张相文面门打去。
柳随风这一拳来的慢,痕迹明显,显然是不想偷袭占便宜。张相文格挡开之后,两人随即便你来我往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海洲,别拉,让他们打”,唐成拉住了正要上前劝架的冯海洲,回头向闻声后快步走出来的李英纨及兰草道:“准备好药酒,对了,再上两盏茶过来”。
“坐坐坐”,唐成将冯海洲按在石几上后。便饶有滋味的看起打斗中地两人来,他原想着张相文性子好动,又干了这么长时间公差。必定是能占上风。孰知此时地场面却出乎意料,张相文虽然灵活些,但要论身体素质,柳随风也是半点不差,两人你来我往打地不分上下。
六艺想到柳随风刚才那句话,唐成明白过来,合着柳随风平常不仅习练诗书,连六艺里的御、射也没拉下,由此锻造出了一副扎扎实实地身骨根底。
李英纨亲送了茶盘过来。看着眼前这景象不无担心,“阿成,这”。
“没事儿,放心吧”,唐成回身安慰的拍了拍李英纨地手,“这两人都还有小孩儿心性,没准儿打上一架后反而好了”。
初开始两人力气都足,你一拳我一脚打的是有板有眼,及至唐成一盏茶喝完之后。力气耗尽的两人不仅呼喝声小了,拳脚也没了章法,竟然就如小孩儿打架一样厮抱在了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而两人的面容在经过这一番打斗之后也是让人不敢恭维。
风流倜傥的柳随风黑了左眼圈儿,不过张相文也没得着好儿,他的右眼圈同样是青黑一片,本来就沾满了尘土的公差服此时已是看不出颜色,而柳随风的胜雪白衣也已是狼的不堪。
打来打去,两人竟是个平手儿。最终彻底没了力气地柳随风与张相文抱在一起滚在地上。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等到这个时候之后,唐成终于站起身来。“打也打好了,这下行了吧”,嘴里说着,他与冯海洲走到跟前,一左一右将两人分开了。一直以来唐成见到地柳随风都是纤尘不染,风流倜傥的样子,此时拉起他后细看着这般鼻青脸肿的乌眼鸡样子,撇了撇嘴就想笑,虽然最终还是勉强忍住了,但如此以来脸色就古怪的很。
另一边儿被冯海洲扶着的张相文却是看不得唐成这怪样子,“大哥,你想笑就想,别这么别别扭扭的恶心人”,话刚说完他就吸溜了一口,却是因为刚才的说话牵动了脸上的伤势。
“就安生歇着吧你”,唐成扔过去一句后将柳随风扶到了石几上坐下,推过早已备好的药酒道:“柳少兄今天是找我来地,这毕竟又是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我若不想跟他打,任他如何叫嚣也打不起来”,言之此处,柳随风抬起头来看着唐成,“自然更不会让唐兄坐山观虎的看了一场好热闹”。
“这个,这个”,唐成难得有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见他如此,那鼻青脸肿的柳随风反倒是笑了,“这是我两人之间的事,唐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我倒要感谢他”。
这话不说是唐成,就连隔几而坐的张相文听着也是一愣,愕然扭过头来看着柳随风。
“我辈读书士子毕生所求不过修齐治平四字而已,其他倒还真是小道,跟唐兄近日忙碌地金州畅路图比起来,我今日此来倒显得浅薄了”,柳随风说着这话时,熊猫眼里熠熠生辉,“唐兄,我要与你再做长安之约”。
“长安”。
“是,长安皇城礼部试场上再决胜负,此后吏部铨选,抚一方黎民,且看谁家之治下更能河清水晏,百姓安居”,说到这些时,素来望着清淡的柳随风声调越来越高。“唐成,你可敢跟我比吗”。
“噢,柳少兄是要比这个”,看着一脸意气风发、激动难抑的柳随风,唐成胸中也猛然冲起一股豪气,当下重重一拍石几道:“我应下了”。
“好”。柳随风同样的一拍石几,陡然扭头看着对面的张相文,“你敢来吗”。
“我”,张相文一愣之后,嘿声道:“来,孙子才不敢”。
“男儿千金重一诺”,大笑着撂出这么句话后,柳随风也没用药酒,就此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犹自大笑着高声道:“好男儿平生立志自当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宇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痛快,痛快”。
在这大笑高歌声中。柳随风迈步而去,毫不在意脸上的鼻青脸肿,毫不在意那沾染了尘灰的袍衫,这一刻,这个素来看着骄傲而恬淡的人爆发出了让唐成始料未及的豪气,看着他那飘然而去地身影,耳听他放声畅叙平生之志,唐成一言不发,但胸中却实感热血沸腾。
好男儿正当如此。吃百般苦,立平生志久历磋磨而不改,斧钺加身而不移,虽九死其犹不悔
柳随风声音刚罢,张相文已放声赞道:“柳随风,你把我心底地话都说出来了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回应他的,只有柳随风那渐行渐远地高歌长笑。
一言不合。拔拳相向;志趣相投。死生间阔,立平生志。订百年约,男儿心胸当如是,少年意气当如是
唐成制定的“承包”制度很快的被推行下去,大锅饭被打破,在多劳多得的刺激下,整个修路地工地上气氛为之一变,聊天斗嘴扯闲篇儿的少了,“杭杭”的号子声却突然多了起来,那些个五十人的小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干劲儿,如今一天干的活比过去两天还要多,甚至还有几个小队竟然在一天之内干出了定量三倍的活儿,与此相对应的是他们的工钱也成倍地往上翻。
仅仅就因为分配方式的变化就带来修路进度突飞猛进的进展,那四个工部来地技术官员惊诧莫名的目睹了前后的巨大变化之后,对于前来巡查道路质量的唐成终于有了前所未有的发自真心的亲热,对于这种亲热,唐成接受的非常高兴。好家伙,前面费了那么多劲儿,这些人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如今总算是真正的接受认可他了。
gu903();也正是在这次之后,冯海洲再执行起唐成地指令时,即便这指令与他的常识多么相悖,他也会立刻遵行,再不去问:“大人,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