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杨文启道:“不光因为阚祯兆替您找商家借银子,更因为那个税赋新法漏了风出去商家们知道那个税赋新法肯定是要从他们腰包里掏银子的现在不妨让人去外头放风,说陈廷敬赞许阚家父子的税赋新法,准备上奏朝廷恩准,今后云南商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王继文点头不止,连声道:“好好有了这个法子,我就不会是等死了”
杨文启道:“制台大人,庸书还有一计。到时候真乱起来,就是把陈廷敬趁乱杀了,也是做得的云南天高皇帝远,您上了折子去,只说陈廷敬办事不力,激起民变,死于非常,皇上又能怎样无非是再派钦差下来查查陈廷敬到底是怎么死的,还不是由我们说去”
王继文点点头,嘱咐这话到此为止,依计行事就是了。
陈廷敬上了太华山,直奔华亭寺。见过了方丈,往殿里烧了几炷香,便顾不得客气,吩咐马明去请阚家父子。没多时,阚家父子来了,都是面带羞愧。
陈廷敬笑道:“我同阚公合该有缘哪”
阚祯兆摇头道:“阚某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实是不想再过问巡抚衙门里的事,得罪钦差大人了。”
阚望达拱手道:“晚生也欺瞒了钦差大人,听凭责罚。”
陈廷敬望了一眼阚望达,回头仍同阚祯兆说话:“你不问事,事得问你啊”
阚祯兆道:“我自命聪明,却干了两件后悔不及的糊涂事”
陈廷敬猜着他出面替王继文找商家借银子算是件糊涂事,却不知还有别的什么事。阚祯兆道:“一是替巡抚衙门向商家借银子,一是督造大观楼。王继文最初让我办理协饷,我没有受命。需在短短的时间内筹集十七万两银子、十三万担粮食、一万匹战马,实有难处。我要王继文向朝廷上个折子,能免就免,能缓就缓。可王继文好大喜功,定要按时完成朝廷差事。”
陈廷敬问:“王继文的确按时完成了差事,就是拿库银抵交的,是吗”
阚祯兆点头道:“正是后来听说钦差要来查库银,王继文向我讨计,我方知他同杨文启瞒着我做了很多违反朝廷例制的事情。我在衙门里头仅仅只是个案头清供,一个摆设我想这王继文的衙门不是自己可以待的地方,便拂袖而去。可是过了不久,约莫四个月前,王继文又找上门来,巧舌如簧,让我出面求商家借银子,暂填藩库亏空。”
阚望达插话说:“我爹他耳朵软,毕竟同王继文有多年交情,就答应了。”
陈廷敬问:“为什么王继文非得求您去找商家呢”
阚祯兆道:“阚某在云南还算有个好名声,阚家也世代为商,颇得同行信赖。”
陈廷敬又问:“您说督造大观楼也是一桩糊涂事,这是为何”
阚祯兆道:“名义上是我督造,但我只管施工,账都是杨文启管的。杨文启筹募银两十多万两,都算在大观楼建造上面了,实际大观楼耗银不过万两”
陈廷敬点头不语,听他们父子讲下去。阚望达说:“可我爹拿不出杨文启贪污的证据,没法告他”
陈廷敬觉得奇怪,问:“这是为何”
阚祯兆说:“我督造大观楼那些日子,同王继文闹得不愉快,成日只知喝酒。杨文启每有收支,专趁我酒醉时来签字。现在真要查起大观楼的账,责任都在我头上,反倒成了我贪污”
阚望达说:“我家没有借银子给衙门,盐行仍开得了门。别的商家只道我父子俩同巡抚衙门联手坑他们,因此生恨。向云鹤那日到我家吵闹,巡抚衙门早有人候在里头。衙役们把向云鹤骗进去打了个半死,反赖我打的,又说商家们联名告我,把我抓了起来。”
阚祯兆又道:“我弄得商家们没法做生意,我还同望达琢磨了一个税赋新法,商家们不明白其中细节,自然恨我阚家”
陈廷敬很有兴趣,道:“您说说这个税赋新法吧。”
阚祯兆说:“钦差大人奏请朝廷废除了云南采铜税收,减轻了百姓负担,自然是好事。但云南铜税是衙门里的主要进项,现在没了。如不再辟新的财源,长此以往,终究要坐吃山空的。”
陈廷敬问:“您有什么好办法”
阚祯兆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云南多山少地,百姓穷苦,要在黎民百姓头上均摊税赋,非常之难。但云南除铜之外,还产盐,产茶,还有大量马帮、商行。目前朝廷对云南盐、茶管得过松,马帮、商行也多不交税。”
陈廷敬点头道:“哦,对了,只要把盐、茶、马帮、商行管好,合理征税,财源就不愁了。”
阚祯兆说:“我家望达也是个心忧天下的读书人,我们父子俩合计,写了个税赋新法的策论,想请制台大人转呈皇上。”
陈廷敬说:“我来云南之前,皇上并没有收到这个折子。”
阚祯兆使劲儿摇头,说:“王继文根本就没有上呈皇上他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图在云南做些表面文章,等着升官,拍屁股走人可是,皇上不知道,商家们先知道了。他们并不知晓详情,只听说阚家父子给朝廷出了个馊主意,要从他们腰包里掏钱。向云鹤带头状告阚家,就为这件事”
陈廷敬低头寻思半日,说:“我算了账,动用藩库里的银子作协饷,也只是现银部分,另外采办粮草和马匹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阚祯兆道:“我也在算这个账,摸不着头绪。库银除了挪作协饷的七十八万两,还有十二万两对不上号,杨文启赖我贪了,也没说这些银子用作采办粮草和马匹了。”
陈廷敬说:“这十二万两银子并不够采办粮草和马匹之用。王继文还有银子哪里来的呢”
阚望达道:“我也想不清楚。王继文做巡抚这几年,倒确实没有向百姓摊派一两银子,大家都叫他王青天。他的那些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很快就日暮了,回城已晚。陈廷敬也不着急,吩咐就在寺里住下。方丈这才知道陈廷敬原来是钦差,便跟前跟后,念佛不止,还非得求了墨宝不可。
第二日,用过斋饭,陈廷敬携阚家父子登舟回城。船过滇池,水波不惊,白鸥起起落落,忽远忽近。
船渐近码头,岸上却已聚着很多人。阚望达眼尖,认出那些人来,便道:“糟了,都是盐行街的商家,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原来前日陈廷敬说了,第二日巡抚衙门还银子。昨日商家们便涌到巡抚衙门去了,衙门里的人说需得找着阚祯兆,借据是他签的字。商家们又赶到阚家盐行,差点儿同阚家家丁打了起来。这时,不知又听谁说陈廷敬要把阚家父子的税赋新法上奏朝廷,不光这回借出去的银子要抵税,今后大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商家们更是火了,说干脆杀了这狗官算了。他们听说陈廷敬上了华亭寺,便早早儿赶到这里候着。
船离岸还有丈余,岸上几个人就伸出竹竿,使劲往船上戳,船便摇晃着往后退去。三只船碰在一起,差些儿翻了。岸上人高声喊道:“不还我们银子,你们休想上岸废了那个狗屁税赋新法不许他们上岸”
陈廷敬站在船上并不说话,等岸上稍微安静些,才喊道:“各位东家,你们听我说”
陈廷敬才说了半句,岸上又哄闹起来。
阚祯兆喊道:“各位街坊,你们被王继文骗了”
阚祯兆刚开口,辱骂声铺天盖地而来,容不得谁说半句话。这时,刘景领着阚家家丁们跑了来,刀刀枪枪地围住了众商家。几个年轻东家受不了这口气,正欲动手,就被阚家家丁打翻在地。没人再敢动了,只是嘴里骂骂咧咧。
陈廷敬这才上了岸,连忙吩咐不得伤了百姓。
向玉鼎喊道:“朝廷钦差,怎可官匪一家呀”
陈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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