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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倾揉了揉眉心:“纠正几点,我们一不会去逼俊书,二权倾朝野从来都不是靖之的追求,他的为政之道,是以顺民心为本。顾侍郎,纵使你站在宦海边缘,但请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庙堂,到底是谁在弄混这滩清水?

“靖安侯府这几年的舞弊朝政,谗言佞语,现在竟为了让裴大人下马,甚至连苏都城三万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如果我判断没错,西渠的图纸是你给白束的吧?工部侍郎?”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飒飒的倾倾~

第81章、心疼

徐风轻缓,吹动着眼前少女的玉容,她的娇颜和俊书的清淡不同,是极为艳丽张扬的。

所以从她说出的语气中,也带着毋庸置疑的韵调。

顾景微微惊错,“那图纸的确是我给他的,他是喜爱工学之人,说是想看看近几年的河渠工图,我没想到他会派人去炸苏都城的西渠……”

姜如倾往前一步,目光炯炯锁视着他:“你的一个没想到就会要了三万百姓的命!顾景,你虽不参与党派之争,但既已身处朝堂,怎可能独善其身?不出意外,白束这两日应会上供,反咬你一口为同谋,届时顾家上下几百口的身家性命皆因你的一个没想到而亡!”

顾景往后踉跄了两步,他没接触过如此复杂又棘手的事,生性单纯,从未想过被人当棋子,一时间唇色苍白:“可我没想着害人,我只是想跟他分享西渠工图的完美,他怎么会……”

姜如倾看着他,叹了口气,他和裴文箫看上去都是凉薄淡漠之人,但裴大人是因为看透世故,看清人心,才这般清冷。

而顾景恰恰相反。

他一直以来缩在自己的壳里,屏蔽一切外界不利的信息,凉薄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姜如倾缓声说道:“水不试,不知深浅,人不交,不知好坏,我相信你并非出于恶意,可现在有人就想将你往悬崖上推,你还不赶紧避让么?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侍卫,轻语道:“顾景,玉扇在你手上并无实用,反会带来其他灾祸,你交给我,放心,我和裴大人有办法护你,护顾家。”

顾景抬眸,看眼前的这个娇柔女子,方当韶龄,但却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稳妥庄重,而且对魏国朝政有着难得可见的洞察力,不由自主地让人信服。

他紧握袖摆的修指松了松,那翠绿的扇穗子就从袖内飘荡出来,玉扇也跟着从他掌间滑落,他一把握住,姜如倾眼尖,也瞬时抓住了他的云纹宽袖。

四目相对,宽袖内波谲云诡。

袖下的玉扇,顾景持着扇头,姜如倾握着扇柄,两厢都在暗自较力。

姜如倾眸色冷厉:“顾侍郎,你还有何担心?”

顾景毕竟是男子,力量大些,将玉扇往自己这边一拉,指尖已挪至扇柄,紧挨着姜如倾的纤指,寒声道:“不得不承认,姜公主是个诡辩高手,差点将我绕进去。你说得没错,白束可以供述我是他的同谋,但顾某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要倒打一把,我也可以呈述工图乃是他所窃,毕竟也无人可以作证我将工图给了他,工部也没有借赁记录,而顾某只要伪造一个西渠工图缺失被窃,就可以将脏水泼出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计策,看来之前确实是小看他了,姜如倾被顾景在袖内的指节层层逼退,稳了稳心神,他虽少与人打交道,但并非不懂权衡之术,这头脑若善加利用,定大有作为。

顾景的修指继续沿着玉扇继续往下,声色低沉:“我不会将玉扇交出去,小王爷上台,靖安侯府就会倒,光蛊惑先帝残害同胞手足就够灭九族了,再加上计划谋反,靖安侯爷必会死无葬身之地,俊书定会跟着受连罪!姜公主,你是大齐人,恐怕不知连罪的刑罚,那是受绞刑!我不会眼睁眼看着俊书上绞刑架!”

语气中遏制不住的愤怒。

姜如倾已被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揪着扇穗获取一息玉扇的魂。

她抬眼,眸色是一片沉静,仿若一汪澄澈碧水,能让人渐渐平息怒火,她说道:“顾侍郎,你有智有谋,我很是佩服,可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靖安侯爷继续肆虐横行么?你就能罔故天下苍生于不顾么?”

顾景的唇角抿了抿,指尖有所松动,想来刚刚的那番话对他是有触动的,姜如倾缓缓上移,重新占据扇柄之位。

她突然就明白了,顾景并非不想为官,不然他就不会担工部侍郎。他有为民之心,但又不想将自己弄脏,便在官场边缘远远看着,韫椟而藏,等待一个真正的贤主出现之后,再全心辅佐。

姜如倾继续劝慰道:“你和靖之其实是一类人,皆是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的人,你心里明白,新帝非贤主,靖安侯爷也不是,小王爷上位,我虽不敢肯定是太平盛世,但定会比现在的要清明,顾景,松手吧,把玉扇给我吧?”

顾景眸光缓和了一瞬,突加大掌中力道,喉间哽塞:“可我只要俊书活下来!我可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管你们谁做皇帝,我只想要俊书能活下来!”

姜如倾感觉袖袍中的玉扇要被捏碎,忙温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对俊书的情意,既然我说能保下顾家,那俊书我们也会想办法保下,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枉死。”

见顾景神色略有缓和,她继续说道:“但有句话,想告知顾侍郎,无论表姐想不想站出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谁也不能替她做抉择,希望你不要阻拦,这是她的坦荡和体面。”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说出真相之后,保护她的勇敢,保护她不再受伤。”

姜如倾抬眼,看顾景的眸光闪烁,知道他这么聪明,定会明白俊书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份无愧于心的坦荡而已。

她正欲乘胜追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闪了过来,“啪——”,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顾景脸上已经落上了五指红印。

滴血般的红,看得出来,打的人下了狠手。

“造孽啊!你竟然也会被美色迷惑,你不知道这是谁家夫人么?!”顾宣甩了甩自己打的生疼的手,看着自家儿子和姜如倾袖袍下的拉拉扯扯,不忍直视,痛心疾首道,“还不快松开!”

顾景在袖袍中的修指有意一松,姜如倾忙握住玉扇,往自己的袖内滑去。

待完全拿稳扇,姜如倾的心才彻底落下。

她抬眼看到顾景脸上的印痕,忍了忍笑,“顾侍郎,今日多谢你了,您是个怀瑾握瑜之人,日后定会有大作为。”

话毕对顾宣道了告辞,便离开了。

待走出京兆府好远好远,见到冯涔和俊书,腿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俊书忙扶稳她:“阿景可说有见到过羊脂白玉扇?”

冯涔看她娥眉紧蹙,安慰道:“没事啊,没见过就算了,那扇这么有灵气,没准在哪个角落等着我呢。”

话虽如此说,但姜如倾见他和俊书皆面露惆怅,便缓缓从袖中拿出玉扇,喜笑逐颜敲了敲他们俩的脑袋:“在这个角落呢,舟公子出马,自是没有办不了的事!”

清风拂过,吹动她额间的碎发,俊书见她双颊笑涡勾漾,自己也不由地心旷神怡,唇角带笑。

她替她擦了擦鬓角的汗,问道:“顾宣没为难你么?”

姜如倾便将在京兆府所发生的来龙去脉略说了说,三人走在回舟宅的路上,看树上的鸟儿挨挨挤挤,一路说说笑笑,打闹逗趣。

冯涔也会时不时的吹捧:“倾倾好口才,某人的阿景小哥哥定是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