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画帘后头,宋太后终于满意笑了:“不是个好孩子么。”

“陛下昏迷前新宠幸的妃子年岁小不懂事,幸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听话,到了四个月才显出状况,让御医诊治,等日后出生,也必定是个乖巧惹人疼爱的皇子。”

她把皇子二字咬得极重,殿中无人敢出声反驳。

如今太子被拘禁在京郊别院,三皇子是个吃喝玩乐的混子,大皇子自从成年后就一直被陛下留在天渡镇守边陲,都十多年未回堰都了,朝中就算有人要拥护他,也无从下手,再剩下的孩子都是公主,无论年纪大小,日后都是要早早嫁出去的。

若是此时三皇子花正礼在,必定会大胆妄为朝宋太后嚷嚷道:“皇祖母,您这是骗鬼吧,四个月才发现有孕,那我父皇也是好棒棒,昏迷前还有力气留个种下来。”

可惜花正礼早就离宫出走去了凉州,宋贵妃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都快把堰都皇宫翻得底朝天了,也没找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宋太后此时无端扯出一个宫妃有孕,无外乎就是为自己日后铺路,她虽然不可能名正言顺称帝,但只要日后新太子够小,一日不成年,她就能一直垂帘听政。

等了满意结果后,宋太后挥手让人退下。

空荡荡的永安宫中,只余一白发苍苍的男人站在殿中。

他正是太后同胞兄长,镇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帝王亲封的国子监祭酒,在大燕国中门生遍及天下,看似官位不及丞相,丞相见了他却是不得不弯腰恭敬称呼一声“老师”。

白发苍苍的老国公爷,看了太后许久,他才艰涩道:“阿姐。”

“你真的要如此一意孤行?花正礼这孩子不太行,但太子花鹤玉却也算是我们宋家血脉最优秀的孩子。”

“阿姐真的要逼死太子,自己位同女帝,真只是为了宋家百年荣耀?”

男人苍老的声音缓缓,语调儒雅,一向挺得笔挺的背脊已被肩上重担压弯,泛着一丝浑浊的双眼中带着浓浓失望。

宋太后闻言轻笑:“哀家所做的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宋家。”

“哥哥难道忘了,当年哀家不愿入宫与别的女人同享男人,可是你们把我捆绑着送进来的,说的就是为了宋家百年荣耀。”

“现今宋家百年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你们怎么又这般不愿了呢?”

老镇国公站在灯下,朦胧灯影映着他白如雪色的发丝,许久他才低声道:“原来当年的事,阿姐心中还记恨着。”

太后冷笑:“恨?哀家早就不恨了,哀家对宋家可是感激不尽。”

“至于太子,哀家可没想过要逼死他,只不过他真是像极了他母亲,一样的叛逆,一样的不听话。”

“不听话的人在宫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瞬间,老镇国中捂着心口猛烈咳嗽,语调是颤着的:“所以当年我那嫡女,是阿姐弄死的?”

宋太后撩起纱帘,搭着内侍的手一步步缓缓从高台走下,她冰寒视线直直落在她嫡亲的兄长身上:“哀家可没有亲自动手,这天底下最恨皇后,又最隐忍的你觉得是谁?”

镇国公猛然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睁眼:“陛下?”

太后没再说话,转身神色冰冷离去。

失魂落魄跌的老国公也跌坐在地上,他就像是忍了十年终于崩溃,在殿中嚎啕大哭,声音前所未有的悲切:“嫣姐儿,终究是为父害了你,不该来的,当初不该把你送进来的。”

寒风呼啸,雪雾弥漫,堰都上空灰沉沉的天穹,阴沉得令人直喘不上气来。

宋太后沉着脸回到寝殿中,她想着今日和兄长的谈话,心神震荡并没有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当年皇后是如何死的,她虽未曾直接参与,但因间接的冷眼旁观导致了她的惨死。

这时候,一个眉清目秀长得十分出众的小太监,悄无声息跪在她身前,正轻手轻脚给她捶腿。

太后从昏昏欲睡中惊喜,忽然伸手,冰冷指尖捏着小太监的下颌,阴沉视线落在小太监身上:“你叫什么?如此面生,谁派你来伺候的?”

小太监颤了颤,脸色瞬间苍白,磕磕绊绊道:“回、回娘娘的话,奴才书竹,今日福全身子不妥当,便……便让奴才先顶替他一次。”

“是么?”太后狠狠捏着书竹的下颌,看着眼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胆子不大,那双眼睛生得十分动人,偏偏像极她当年早夭嫡子。

鬼使神差,太后的手忽然落在了他脑袋上,深深闭眼用一种苍白无力的声调也不知对谁说:“福全日后不用来了,你日后在哀家身旁伺候吧。”

“哀家年岁大了,总该多看看生得鲜活的孩子。”

这日之后福全就死了,与书竹有关的所有人太后里里外外统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也通通被暗中处死。

日子转眼临近上元佳节。

宫外四处灯笼、花灯高挂,宫中不兴这些东西,再加上陛下病着也不好热闹,也自然没有人会擅作主张去碰掌权者的眉头。

但书竹不知从哪出寻来一盏小小的兔子花灯,悄悄放在太后的永安宫中。

太后醒神时见得那宫灯,又见恭恭敬敬守在一旁伺候的书竹,她眼里控制不住流出一丝怀念。

然而下一刻,宋太后眼神凌厉落在书竹身上:“这宫外的破东西,你哪里寻来的?”

书竹战战兢兢:“回太后娘娘,这、这灯是奴才昨夜自己做的,听宫里的宫人讨论,同花灯许愿,能积攒来年的福分。”

太后眼神颤了颤,缩在被中的手不停的颤着,她已经记不清她早夭的孩子究竟活了几岁了,孩子刚亡故的那些年她根本连想不不敢想,时日久了终于淡了,那些东西被她深深埋在心底,只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眉眼会那般像极了他,难道是她的嫡子回来了?

曾经那孩子也悄悄给她做了花灯:“母后,这是儿臣亲手做的等,给母后祈福。”

不!

太后心中叫嚣,太监这般下贱的人,怎么可能和她尊贵的嫡子相同并论。

这种骨子里下贱的玩意,怎么能像她的孩子,她不能这般折辱她的孩子。

宋太后疯了一般把花灯重重摔在地上,寒声朝外吩咐:“来人,把书竹给拖出去,打……往死里打,私自携带花灯,坏了哀家宫中的规矩。”

书竹被人毫不留情拖了出去,板子声震天,地上是厚厚的积雪苍白无垢,此时却染了红梅点点的血色,他咬着牙愣是没有叫喊出声。